作者:伊川
老康愤怒至极,这个御医是太医院有名的外科圣手,治疗跌打损伤、金刃刀伤更是一绝,他说没得治了那基本上就是真的没的治了,这一点尤其让他愤怒!
胤礽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臂,问:“李御医,本宫的手臂能恢复到哪种程度?”
御医偷眼看了一眼老康,低声道:“好好调养,没有大的妨碍,只是臂力会稍差些罢了。”
胤礽没有再说话,脸上喜怒难辨。
琴箭书画,哪一样都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这个道理老康自然也明白的很,胸中怒痛欲炸,恨不能以身相代,不死心地追问道:“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
御医只是连连磕头,不敢说话。
老康一脚将他踹翻,狠狠喝斥道:“废物!——还不快滚下给太子调药?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那御医连滚带爬退下去,老康气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胤礽闭了闭眼。
八年辛苦,毁于一旦!
强令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多想,找手示意小太监上前服侍他穿衣,向胤褆道:“听说大哥当日脱困也遭了歹人追杀,没有受伤吧?”眼光看向胤褆。
胤褆猛地移开目光,平平道:“受了点小伤,已无大碍。”
胤礽奇怪地问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历?”要是也是葛尔丹的奸细,那理应当更倾向于活捉老大吧,他可是皇长子,分量多重的人质筹码。
胤褆道:“他们自称是专门打劫来往商旅的匪盗。”
胤礽更加奇怪:“自称?真实身份呢?”
胤褆看了老康一眼,道:“底下的人查来的消息却说是阿嘎部落的人假扮的。”又看了胤礽一眼,目光中意味不明,“是他们的部落的小姐下的命令。”
胤礽微惊,其其格?为什么?追问:“她为什么追杀你?”
胤褆心中其实对这件事也百思不解,他想不出来自己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仇,顶多就是和她说话时态度不好了点,可这也够不上杀人的理由,冷怒地说:“谁知道,那女人生性残忍,杀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又或者她是葛尔丹的奸细。”
胤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很确定其其格跟葛尔丹没什么瓜葛,她无意间把葛尔丹的重要手下都给干掉了,退一步说,葛尔丹的人想杀了自己还可以理解,至少可以引发清廷一场大动荡,在那种境况里杀了胤褆童鞋却还是没有必要的,他活捉了价值更高。倒是她生性残忍这一点,胤礽有点同意。虐待狂,不是生性残忍是什么?
就算是有了一夕情缘,胤礽也没有忘记落在她手里时她的恶毒。
说起来,现在其其格到底在哪里呢?她的哥哥白音现在还在到处找她,他也吩咐了留下的追查叛贼的人留意她的消息,可是这已经六七天过去,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胤褆其实也知道其其格无意间杀了塔布囊,解了胤礽等人危局的事,说他和葛尔丹有勾连只是随口一说,但见胤礽不接口,却想多跟他说一句话,还是明知故问道:“二弟认为不是?”
胤礽却不想就这件事费口舌,抬起手臂来让小太监为他扣扣子,笑道:“是与不是,等找到人了,一审问不就知道了。”
胤褆瞧了离他那么近的小太监一眼,眼中隐约带了些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嫉妒。
说着话胤礽将自己的情绪从手臂的伤损上带了开去,老康的情绪却还没有被带开,看见他抬右臂的时候不觉蹙了下眉头,心中又是一痛,恼恨地挥挥手叫伺候的侍卫太监包括老大都下去,才掀开胤礽的衣襟问:“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说说你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眼光往胤礽身上一放,胤礽顿觉那些细碎的伤口似乎隐隐作痛起来,勾起了嘴角没有笑意地道:“我得罪了阿嘎部的大小姐,就是大哥说的派人追杀他的那个。”
老康看他那一身惨烈的伤,又是牙印子又是指甲印,又是鞭痕,又想起胤褆说的派人追杀他的也是这个姑娘,惊怒道:“阿嘎的头人是谁,怎么教养出来个这么恶毒的女儿!!”身上杀气满盈。
恶毒,就是这个词,其其格有种天真的恶毒,落在她手里那夜胤礽蒙受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人生头一次起了杀心,心里几千次地发誓一脱困必定要杀了她,闹到如今这状况却是不好下手了。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胤礽不相信其其格会改了性子,如果她能脱困,胤礽希望她不要再犯让自己记恨起以前的错。
但是眼下却不能不帮她分解,毕竟夺取了人家小姑娘的贞操,他良心会下不去。他苦笑着说道:“皇阿玛饶了这姑娘一遭吧,毕竟后来她又救了儿臣一命。”虽然是个黑色幽默的意外,但不妨碍他导引老康往另一处想。
作者有话要说:惊悚,章节抽错了,请大家先不要购买,伊川回家后会将正确章节更新上来
现在,伊川不在家,所以请大家稍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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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错,上边是解释是亲耐的责编大人帮我发的,要不是她给我打电话,我还没发现竟然出了这么大哥乌龙,庐山瀑布汗
返
老康咬牙切齿:“饶了她?教出个这样的女儿,她的父亲都有罪责!”
胤礽沉默了下,说道:“皇阿玛,其其格最大的罪过,只不过是没有认出来我和大哥罢了,如果这次不是我们二人,只是普通百姓甚至奴隶的话,这就根本算不得罪责,不值一提,是不是?”
老康一怔。
胤礽又道:“儿臣这次遇险的所见,不止是一个其其格如此行止,所有满蒙贵族都差不多,只不过她运气不好,恰巧得罪的是我和大哥。那时候我们被雨困在贝桑河边三天,您指给端静的那位喀喇沁二王子就虐杀了两个女奴。如果我和大哥不是皇子,只是普通百姓或商人,是不是死了就白死了?”
老康敏锐地问:“胤礽想说什么?”
胤礽看着他,说道:“皇阿玛,我和大哥这次是侥幸脱了险,他们这样的行止,无权无势的百姓没有逃脱的不知有多少,儿臣感同身受,甚觉心寒。”
老康也沉默了,片刻,拍了拍胤礽的肩膀道:“胤礽,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时时处处念着百姓,朕心甚慰,但此刻草原还不安稳,还不是时候,你明白吗?”
胤礽有些无奈地垂下眼帘,道:“儿臣明白。”
虽然拉扯到这么高的高度主要是为了转移老康的注意力,虽然喀尔喀三部刚刚归顺,确实还是不是大动的时候,但他也是真心想做些什么。不止是蒙古人,八旗子弟也骄奢已久,与那些蒙古贵族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就需要整顿,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晚一天,就不知多少人要多受一天的苦。
胤礽想起噶尔臧营帐里抛出来的那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他若有权利,一定立刻立法规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肯定是行不通的。在这个半奴隶制的国家,这样干要侵犯到多少人的利益,无疑于找死,老康首先就肯定接受不了。就算是他成了皇帝,想做到这个也不知需要做多少的铺垫导引,经过多长的时间积累,甚至也许还需要鲜血的奠祭。
这个时代的纲常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讲究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老康的无上君权所依,想做到“人人平等”,只老康就不可能容下。
这是一件需要循序渐进的事情,必须先得其人,慢慢引导舆论,因势利导,还得有——最关键的一点,王座上的那个最高统治者铁腕支持,不然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做这件事情都绝不会有好下场。
又跟老康说了话,告退回到自己的寝帐。这次随侍他出来的冉默、达春、沈廷文、小林子等都等在帐外。一见到他,达春和小林子都滚下泪来,连冉默眼中都有可疑的水光隐现。沈廷文从胤礽一出现在视线里就定定瞅着他,目不转瞬,从打心底发出的欣喜激动绝非作伪,四人都憔悴了许多。
几番险死还生,胤礽再见到他们也难言的亲切高兴,
达春抢上前一步跪下便哭道:“爷,您这些天可担心死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