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川
胤礽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细细暗香,像茉莉又像沉香,清甜沉郁,从来没有闻过,不由问道:“这是什么香?”
一道极柔和悦耳的声音答道:“这是我们姐妹自做的心字篆香,不登大雅之堂。”随着声音,一个云白衣服的姑娘从内室走出来,黑白分明的清水眸子一顾一盼,蹲身福了一福。
这个姑娘身上有一种极温柔的气质,自她一出现,似乎连时间都变的和缓了。屋子里连侍卫一共进了七八个人,她这一顾一盼,却让每一个都觉得她把自己看清了。
于是众人立刻就知道,这就是素心,能和碧衣齐名这么久的姑娘,就得这个样子。
胤礽穿越前读诗词就久闻这心字篆香的大名了,此世穿到皇宫,见过的香品也多了,却还从没有见过这心字篆香,闻言好奇地道:“银字笙调,心字香烧。这心字香在下久闻大名了,却还从未见过,两位姑娘竟能巧手为此,可否让在下一开眼界?”
素心笑道:“却是献丑了,公子这边请。”带着胤礽走到屋子一侧案首摆放的小巧银香炉前,打开香炉,只见里面果然燃着一盘盘曲成篆书心字状的香,清甜沉郁的香味正是由此散出。
胤礽也笑道:“果然是心字,不知姑娘这香是怎么做的?”
素心微笑道:“说起这做法却并不难,只是繁琐些。每年茉莉花开的时候,取半开的花朵放在干净的器物里,将沉香劈成薄片层层相隔,密封,每天换一次,不能让花蔫,花季过了,这香就算做成。”
这样美的过程!
胤礽用扇子敲了下手心,惊叹道,“果然繁琐,茉莉的花期有三个月呢。”
但也恰只有这样优美繁复的做法,才配的上那个韵味深长、欲说还休的名字。
碧衣从后面走过来,拿起银著拨了下香,说道:“是啊,所以去年我们做成的香就不多,今天这是最后一盘了,公子来的真巧。今年的花期刚开始,香还远没有做好。”
胤礽看着眼前这两个美人,一个水碧一个云白,都好似从画里的走下来的,举手投足间的风情让他都不由沉醉,不由笑道:“也只有二位姑娘这样的人,才能做的出这样的香。今年花过香成,在下一定要来求一盘,还望两位姑娘不要嫌弃在下俗气,惜香吝与。”
碧衣和素心对视一样,齐声说道:“公子这样的人都俗气,我们姐妹更无处容身了。”素心还说道,“如此陋物能让公子法眼瞧上,是我们的福气,公子不嫌鄙陋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都3点了,看来今晚是完不成双更的任务了……
筒子们,咱们还是明天努力吧~~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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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郑重道歉,俺娘真的是催的凶,咱现在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更,一样对不对?请明天继续鞭策我,一定一定要做到双更,要是这回完不成活力榜任务,编编大人会掐死我的
隐形的任务和抓包人
说完素心又给胤礽见了礼,说了自己的名字,胤礽也又说了自己的化名,被两位美人请到内室去。
两位美人的内室布置的也十分雅致,琴案棋枰,兰草幽花,纱幔重重。一个灵秀的双髻丫鬟送上茶来,达春摸着人家的手调戏了人家半天,把小姑娘弄的满脸通红才罢休,还问碧衣:“碧衣姐姐,我这么多天没来,院里又来新姑娘没有,叫出来认识认识啊。”
碧衣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个小色鬼,还说是想我们姐妹呢,是想新来的妹妹了吧!有也不会叫出来给你糟蹋。”
她手里拿着一柄雪白的纨扇,上面绘着秋千美人图,半侧过首掩了嘴说话,眼波横流,当真是淹然百媚。达春立刻露出色与魂授的神情,口水滴滴说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是想着二位姐姐初做院主,怕你们生意不好,特地带人来照顾你们生意的,你可冤枉死我了!就算不想让我见,也得让这位路公子见见吧?”说着向胤礽挤了挤眼。
原来之前碧衣素心是端秋楼的两个头牌,红遍京城,前些日子赚足了银子给自己赎了身,还把这座院子买下,自己做起了生意。这两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打破了电视电影给胤礽留下的、凡是老鸨必定头戴红花、脸敷白粉、嘴角一颗大黑痣的恶俗印象。
胤礽还没见过人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倒很新鲜,看他们一来一往地口角官司,看的饶有兴致。
素心也含笑看着他们拌嘴,从桌子上的茶果碟子里拈了几颗杏仁,搓去细皮,用手帕子托了送到胤礽跟前,说道:“让公子爷见笑了,碧衣这么大了还是淘气的很,嘴里从来不让人。”
胤礽听到她说姐妹时宠溺、微带无奈笑意的语气和柔情无限的眼神,微讶,不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拈过一颗杏仁,说道:“无妨,正见碧姑娘是真性情。”
素心感激地一笑——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初见晒的黑瘦的达春时只微微吃惊地一睁,就完全表达出了惊讶、关切、心疼等种种流转的情绪,让达春感动地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又道:“路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院子吧,是找相熟的姑娘,还是有什么人想见?”
碧衣在一旁插口笑道:“公子这样的人才,以前若是来过,我们姐妹必定记得。公子若是没有相熟的姑娘,见见我们扬州新来的洛洛、苏鱼两位姑娘如何?这两位姑娘是水乡人儿,还是清倌人,说话都像在唱歌呢。尤其是苏鱼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可不听。”
她话音一落,胤礽还未答话,达春就先拍手道:“好极,好极,洛洛、苏鱼,只听名字就知道是美人,还等什么,快叫来啊!”
碧衣看看胤礽没有反对的意思,又嗔他一句:“小色鬼!”走出内室去叫小丫鬟去请人。
达春又向素心道:“素心姐姐,那两位新姑娘还没来,干等着怪没趣儿的,你先给我们唱首小曲儿听听吧?我出去这两个多月,可想你的曲子想的紧呢!”
素心抿嘴笑道:“唱一首曲子,那又值得什么,也让你这般央求。”从壁上摘下琵琶,调了调弦,问道,“你想听什么?”眼波流转看向胤礽,又问,“路公子想听什么?”
达春也看向胤礽,显是等着他拿主意。
胤礽闻着室内的心字香,随口说道:“便唱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吧。”这是描写心字香最美的一首词。
素心笑应道:“是。”
洁白细长的手指优美地在弦上一划,叮叮淙淙地琵琶声流泉般响起来。
素心启唇唱到:“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浇。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歌声清丽,每一句都配了琵琶的韵节,轻柔流荡,若有若无,唱到最后一句时声调渐渐转高,淹没了曲声,过了一会儿又渐缓渐轻,似乎流水汩汩远去,终于寂然无声,将词中流年暗度难以停驻的怅惘表达的意韵万端。
胤礽击掌由衷赞道:“好琵琶,好曲子!如诗如画,姑娘真是国手!”
素心放下琵琶,嫣然道:“公子谬赞了。”
达春听曲子听的摇头晃脑,插口道:“谬赞什么,姐姐的琵琶本来就是名冠京师,纳兰公子都推崇备至,用不着谦逊。爷,这可是等闲难听到的呢,您面子好大,素心平时连我都不给唱的。”
碧衣恰好这时从外室走进来,接口说道:“唱给你听,你听的懂么?对牛弹琴谁有兴致?”
达春把脸皱成了一团:“碧衣姐姐,你这就太刻薄了,你叫的新美人在哪儿?”
碧衣侧身让进来两个水葱儿般的美人,两美人莺声呖呖一齐行礼道:“见过两位公子爷。”
达春大乐,伸出手去正要扶她们起来,轩馆外脚步声杂杳,接着门帘一掀,闯进来了一个人,剑眉星目,俊美挺拔,竟然赫然是大阿哥胤褆。
达春惊的嘴都合不拢,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胤褆穿着一身重紫色的常服,越发显得俊美挺拔,视线扫过这一屋子的美人,似笑非笑道:“二弟好惬意。”
胤礽也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讶异地挑起了眉毛,说道:“大哥怎么会来这里?”
达春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给他请安道:“请大爷安。”他带了太子来烟花之地,这事可以往小了说也可以往大了说,往大了说就是要了他的小命也没人能说什么。一有人抓包他立刻做贼心虚。况且大清律明文规定官员嫖娼都削职查办,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正式办差,不算官员,可是竟然把太子殿下引到了这里来,实在是死一百次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