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南栀栀
小金毛个子大了,连带着叫声也越发洪亮,好比邻居回来有脚步声,就是一阵叫, 好几次吓得他都懵了,觉得迟早有天心脏要给吓出问题, 就像这会, 不仅叫的吓人, 甚至于越叫越激动, 于是宁年不得不爬起来,
他正想把小家伙拽过来冷静,就听见门板被敲响的动静,床头手机铃恰好闹起, 林洛打来的电话。
宁年踩着拖鞋猫眼里瞅了下,才拉开门, 食物的香气迅速钻进鼻子里,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你不是去你哥哥那了吗?”
昨晚林洛刺激他,于是这会宁年板着脸努力一副高冷的样子,眼神却止不住往林洛手里的小龙虾飘,夏天就是吃龙虾的季节。
林洛也不拆穿他,“这不是陪你吗?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看, 特地给你叫的外卖。”
宁年面上无所谓极了, 侧身的动作却飞快, “那你进来吧。”
空调冷气打的足,沙发上林洛和小金毛玩着,宁年飞快刷了个牙脸都没洗,从冰箱拿出大西瓜,一人一半丢了个勺子给了林洛。
“你怎么起这么早。”吃着问了句。
“不早了,你要不要看眼时间。”林洛开了电视,无语道。
宁年这才拿过手机瞥了眼,“咦”了声,居然已经下午三点。
“所以你是不是又熬夜了?不是你才熬夜熬出病来,又开始折腾,你也真是心大。”要说宁年身强力壮他也懒得说什么,偏偏总是生病又不好好照顾自己,林洛真是头回忍不住当爹,但宁年一脸没心没肺的,“管的真宽。”
“....”
要不是突然想起宁年身世,林洛怎么都得干上一架。
“你就需要有人管着。”林洛哼了一声,“我看你住我哥那最合适,一日三餐给盯着。”
宁年口腔溃疡还疼,顽强的用另一边嚼虾肉,本来还被食物治愈短暂忘却的烦恼,在林洛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想起,心烦起来。
“你哥哥才不耐烦管我呢。”宁年说一次伤心一次,“又不是很熟。”
然后又矛盾的觉得他多少白眼狼行为了,季迟栩对他明明很好的,可是....
后半句话林洛没听清,但宁年沮丧的太明显,林洛给他剥了只虾丢碗里,叹了好大一口气,“你到底怎么了?要真就是因为读书这事,不至于吧,我哥不是那种人,而且这也不怪你啊,像我,我只会觉得你真厉害,而且人的出身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你很勇敢了。”
“你别说了。”辣汁渗到口腔溃疡的地,差点没把宁年眼泪疼出来,捂着嘴缓了好一阵。
林洛劝不动,也很郁闷。
“林洛,你会剪vlog是吧?”宁年问。
“会啊,怎么了?”林洛剪视频什么还是可以。
“你可以教我吗?就你号里那种。”宁年觉得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好好挣钱,家里毕竟两张嘴要养活,多学点技能总没错,“不耽误你很多时间的,就是有空教教我就好。”
“跟我客气啥,不过你说的哪种啊?”
林洛没打算做博主挣钱,纯粹是记录生活加上有兴趣罢了,拍的东西多也杂七杂八的,调出来手机递给宁年,“你想拍哪个类型的。”
宁年早就看过林洛的视频内容好几遍了,很快指了指,“这种生活的也行。”
先前宁年分享了一次公园里看见的晚霞,拍了十几秒,就有粉丝留言说如果他能分享分享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宁年倒是想过,只是搜了同类型的volg剪辑的还是乱七八糟,最后只能放弃。
“那你得有素材。”林洛看了眼,“比如说这会,你就可以拍一下。”
林洛把小龙虾的壳堆着收了收,尽量整洁些拍个十几秒的视频,“再加些动态的也很好,比如我们可以碰个杯,只拍手。”
“剪辑很重要,但拍摄也重要啊,看你运镜画面感....”
宁年还揣着手机在拍,林洛自觉闭了嘴,凑过头看他拍的。
“.....”
确实是没有一点美感。
宁年自己倒是还算满意,翻回相册才发现里头没什么东西,视频都不够剪的。
“这样吧,等会不是遛狗嘛,太阳小点了我们就出去,这可是现成的素材啊。”林洛拿纸巾把虾肉辣油吸了吸,咬下小口喂给一旁哈喇子淌了一地的小金毛。
这倒是,现在很多宠物博主都很火,而且粉丝们都挺喜欢小金毛的。
夏季五点的时间,天还是亮的很,太阳没那股烤着慌的炙热,橘黄的霞光铺着整片天际,宁年从小公园入口处一路拍到了常去的小石头草坪那,公园人还是有点多,小家伙长大了爱扑人,绳子是没法松了。
“然后拍什么?”宁年求教。
林洛从兜里掏出小金毛的玩具,“你可以陪他玩玩,我帮你拍。”
宁年全程按照林洛教的,两人拍了好一阵,小金毛累的罢工,趴下啃草去了,两人坐在草地上,林洛手把手剪给宁年看。
“就先用这些简单的转场功能吧,把没用的旁白剪了,每一段用最精华的几秒就好了。”林洛换着特效给宁年演示,“也可以配字啊,说说心情,不过其实我不建议就这么两个素材剪太长的vlog,但是就是这个意思,以后你可以把内容充实点。”
宁年点点头,感觉自己懂了又感觉自己没完全懂,到林洛把小短片传给他的时候,他看了好几遍。
“晚上我回去自己试试。”宁年说,又看了遍,“你剪的比我好多了,这配乐我也喜欢。”
“还行吧,熟能生巧。”林洛谦虚了下,“咱两最后的合拍不错,都很帅,我发个朋友圈吧行吗?”
宁年倒是无所谓,直接答应了。
从他们出来到这会,没做什么也过去一个多小时,太阳早就落山,吹来的风多了些凉爽。
宁年肚子叫了下,“我饿了。”
“我也有点。”
两人都没吃主食,而且就那么一顿显然消化完了。
宁年起身,“走吧去吃饭,我请客。”
橘彩的霞光比起先前更加浓郁,天地似乎都渲染上旖旎颜色,落在每一个或是行色匆匆或是悠闲散步的行人身上,宁年看小家伙欢快的蹦着四肢,耳朵一颤一颤,心情才好了些。
林洛低头正翻着朋友圈,忽然“靠”了一声,推宁年胳膊,“你看迟浩说的是人话吗,说我还没你家狗帅。”
宁年好奇凑过去看,笑弯了眼睛,“他也太直接了吧。”
“你什么意思?”林洛翻了个白眼,“我告诉你啊宁年,你别以为...”
林洛后半句话没说完,跳出的最新回复让他都不用向宁年口述迟浩不单单是针对他的恶劣,因为迟浩接着下一句“宁年倒是和狗一样可爱”。
这话实在不能理解为迟浩在夸他,于是沉寂多日的五人小群开始热闹,宁年和林洛统一战线对迟浩一番围攻,把剩下两人也炸了出来,整个群吵吵闹闹。
“他们什么时候再来玩啊,都没好好送他们。”
宁年酒吧那次直接喝飘了,第二天回家后睡醒过来,迟浩几人已经离开了,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不知道。”这哪说得准,林洛又有点毕业的感伤了,两人叹口气闷头走着,前边就是公园出口。
忽然宁年手中狗绳绷紧,猛的拉力自前方传来,他毫无防备下整个人被带着往前冲了一步,差点直接扑到地上,五个月大的小金毛已经四十斤了,力气大的吓人。
林洛吓得不清,也只能下意识先拽住宁年,宁年手中狗绳松了,小金毛“嗖”的扑了出去。
公园外头就是大马路,车子很多,小金毛压根不会看车,宁年也担心它爱扑人的习惯万一碰上了老人小孩就完蛋了,慌忙的抬眼,拔腿要去追的当下脚步硬生生停下了。
小金毛没跑多远,公园入口处就停了,罕见的没扑人,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亲昵的脑袋拱在身前男人腿上,绕着男人小腿边拱边哼哼的急切样子显然也是激动异常。
“汪汪汪。”小家伙是高兴狠了,拱着男人腿间隙还要朝向宁年方向,似乎是提醒主人一样,吐着红色舌头,小耳朵再次一晃一晃。
季迟栩和眼前的小黑豆眼对视两秒,才缓缓移开,落在不远处直勾勾看他的另一双黑漆漆眼睛里,连他弟在一旁都顾不上。
宁年缓过那一阵惊讶,眼底猝然亮起惊喜的光,那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能和小金毛一样扑过去,但毕竟人类还得是有自制力,宁年硬生生忍住了,紧接着又想起什么,脚步往后不经意退了些。
“哥?”林洛总算是发出了声音,拉着宁年就过去了,宁年明显逃避的姿态,眼睛不知道看地上哪里,一直到季迟栩跟前。
季迟栩看了眼宁年,才蹲下身把兴奋过头开始撒野咬裤腿的小金毛脑袋推开了些,面前的小家伙抬起眼睛,可怜兮兮的呜咽了声。
和它的主人一样,很会撒娇,季迟栩想,眼睛也很漂亮。
季迟栩手心抚上小金毛脑袋,语气里带了点无奈,“乖一点。”
低沉的嗓音落在宁年耳朵里时,他终于忍不住偷偷去瞅,面前一人一狗温馨画面让他顿时嫉妒的恨不得把小金毛拽回来,自己凑上去给季迟栩摸,凭什么毛茸茸就有优待?
小家伙感觉不到宁年的怨念,亲近的就往季迟栩蹲下的怀里钻,得到了被揉耳朵的待遇,黑豆眼睛满足的眯了起来,舒服的尾巴扇起一阵小风。
宁年:“.....”
他现在真想咬狗一口。
第30章
他怎么能喜欢我?
回公寓的路上, 天色暗了下来,路灯散着暖光,拉出长长影子。
小金毛快乐的被季迟栩牵着, 走路都乖巧斯文起来,一旁林洛好奇问,“哥,你怎么在这啊?”
季迟栩余光瞥了眼一旁仍是愤怒嫉妒未消却只敢偷偷瞪着狗的人, 说:“路过。”
“...”林洛觉得这路过的未免太巧合,但拆穿他哥也没那胆子, 实际上季迟栩也算是路过, 只不过在看见弟弟的朋友圈后绕了个圈的路过。
宁年耳朵一直留心着季迟栩说话, 既想去和人搭上两句又心里别扭, 同时郁闷起季迟栩为什么真就不理他, 而且都没看他一眼,心灰意冷。
“哥,你吃过饭了吗?”林洛瞥了眼难得“内向”的宁年, 又看他哥,揣摩着心思问:“要不要一块去吃饭啊?”
宁年闻言步子都踩的重了些, 改成去瞪林洛,林洛很有先见之明的转开目光,全当是没看见。
季迟栩看了眼弟弟,眉眼似乎舒展开,“可以。”
林洛这会全然笃定了他哥的心思,充当起了哥哥的助攻,“那把狗放回去我们就去吃吧, 宁年刚才才说饿死了。”
宁年弱弱的,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
“好。”季迟栩说。
“....”
小金毛被独自丢回家的时候愤怒的叫了两声, 在获得季迟栩安抚的一个抱抱后,眷恋不舍的乖巧坐着,看三人关门离去,化悲愤为食欲,埋头干起饭来。
季迟栩的车停在公园附近,他们打算步行找家店吃,附近吃的不少。
“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餐厅集中开在一条街上,饭点人挺多的,林洛想着他和宁年口味随便,他哥肯定还得挑个环境,索性直接问了。
季迟栩没答,稍偏侧过头,路灯的光打在他半边面颊上,光晕柔和了他面部冷硬的轮廓,开口对着宁年说了见面到现在主动的第一句话。
“吃什么?”
宁年低头垂着眼独自心里在别扭和高兴中徘徊,别扭的是好尴尬,高兴的是季迟栩忽然出现,他没反应的脚步一步两步,到第三步才忽然顿住,猛地抬头迎上季迟栩英俊帅气的脸,此刻眸光正专注的望着他。
对视两秒,宁年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问我吗?”
季迟栩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宁年通常一个问题重复两遍就得不到回答,但这次没有,面前的人只是好脾气的重复一遍。
“嗯,问你。”季迟栩说:“想吃什么,不是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