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黄粉
订婚…
这两个字瞬间充斥在白应榆的整个脑海里,他麻木地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看不懂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桎梏住他喉咙的绳索,那种窒息感透不过气,像是搁浅在岸上的鱼,一直听到声音时才恍然回过神。
“应榆,我叫你半天了,你怎么突然哭了,没事吧?”
白应榆这才抬眸,马骏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白应榆下意识将手机息屏,开口时自己都没想到是这样浓重的哭腔:“我哭了?”
他怔然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触手果真湿漉漉一片,看着手心里温热的液体,白应榆这才终于明白自己又一次陷入了祁淮的圈套。
一个复仇的圈套。
他三四年的青春,如此愚蠢重复地爱上一个人。
被骗一次他还可以借口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经验,第二次,只能说是自己蠢了。
白应榆自我安慰,这或许也有可能一种奇怪的生理反应,他怔愣着出神,视线里看到马骏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
那种熟悉的欺骗感一如当年,却再也没了那是的心如刀绞的感觉,只剩下麻木。
“我没事。”
白应榆擦了擦眼角的泪,好在心里那种怅然感并不重,他笑着低下头,起身往卧室走,“我就是想家了,睡一觉就好了。”
“想家?可你不是……”马骏忧心忡忡地看着白应榆,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又闭上了嘴。
马骏站在客厅,看着白应榆那单薄的身影总觉得不安。
等到白应榆彻底进了卧室才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林原的电话拨了过去。
卧室里的白应榆并不知道,他呆坐在床上,像是不敢置信,又拿出手机点进刚才那个新闻链接里。
看了十多遍,甚至把照片都点开放大,努力回忆着祁淮的长相,生怕认错了似的。
直到重塑的希望再一次被打碎,白应榆看着手机,喃喃自语:“我就说他不会是真的喜欢我,一直都是骗我的。”
“但我怎么能被他骗两次呢……”白应榆一边说,又抑不住鼻腔里的酸涩感。
那恨意越深,好像就在证明自己有多在意这个人,明明不该心软,不该因为那些无所谓的示好就轻信他。
白应榆趴在床上,即使没有再流泪,脑海里总是回想许多关于祁淮的记忆碎片。
那些残片开始变得苍白,随着一阵风飞去了,却又不断地在自己头顶的高空中盘旋。
他那颗心也吸满了海绵,湿漉漉地坠着他,如此沉重。
手机响了五分多钟,白应榆才注意到,他眨了眨眼,坐起来时那一头柔软的发像是炸开的蒲公英,软绵绵的样子。
月光下他纤弱的身体笼上一层杏色的光,显得更脆弱。
手机上显示的是林原的名字,白应榆不想接,干脆放在一边,重新躺下后骑着被子,目光虚无地落在半空。
像是从刚才的震惊和无端的苦涩中走了出来,可在晦暗的路灯照映过来的光线里却能看到白应榆那不安颤抖的睫毛,湿漉漉的。
卧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秒针转动和手机的声音。白应榆被烦得实在不行,干脆一把抓过手机,这次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就直接接通了。
“林原,我刚才睡觉呢,怎么了吗。”白应榆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开口道。
手机对面沉默了一会,白应榆终于听到那人说话:“榆榆,是我。”
短短四个字却如平地起雷,白应榆握住手机的手收紧,直到虎口泛白,那些多余的情绪早就消化了,此刻更多都是木然。
“你有什么事吗?”白应榆一副淡然的口吻倒是让祁淮不知怎么开头了。
看到新闻的那一刻,祁淮第一时间就是打电话给白应榆解释,他以为白应榆会生气。
所有的一切都是祁廷韫的把戏,不论是合作时余洁的出现,还是恰时的新闻。
都是对方把自己当做工具在挽救素裳集团,这场棋局里,他也好,余洁也罢,都是祁廷韫的棋子。
“今天的商业新闻……你看到了吗?”祁淮的语气有些心虚。
“什么新闻,啊!你订婚的那个吗?我看到啦,我只看了标题,但还是恭喜你呀,祝你们幸福。”白应榆语气轻松,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白应榆的反应完全超出了祁淮的掌控范围。
他本是刚从医院拆线回来,正开着车就给白应榆打了电话,又怕出事,干脆直接在路边停下,划下车窗,任由冬日的冷风顷刻间灌进来。
“祝我幸福……”祁淮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边的哈气一团团随风远去,“榆榆,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了。”白应榆没有多说,转移了话题,“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祁淮咬了咬牙,将心酸压回去。
不管白应榆怎么想,他该解释的要解释:
“新闻是祁廷韫早就想好的炒作方式,最近公司运营得不算好,是我爸让我去谈得合作,你看到的那个新闻里每一个字都是假的。这几天合作谈完,我就回去找你,当面向你说清楚。”
白应榆视线空洞地看着窗外路灯下晃动的树影,他嘴唇开合,喉咙动了几下后才吐出声音:
“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这些,我马上要搬走了,你不用找我的。”
闻言,祁淮心中咯噔一声,身体僵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搭在窗上的手被冷风吹得通红,他浑然不知。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重逢时遇见白应榆,对方说是不是要逼得他再逃走。
祁淮心里突然慌了,他像是被丢弃在荒野的孩子,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白应榆的两句话逼得他红了眼:“你要去哪?”
“……”白应榆没说话。
“别再消失了好不好,我没勇气再去找你三年了榆榆。”
“……”
“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找不到你的每一天我都快疯了,白应榆!”一字一句都如泣血。
黑暗中,白应榆坐在床上,破碎的月光照进来,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只剩下干涸的泪痕,手紧紧握成拳,那指甲刺得掌心的嫩肉隐隐作痛。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祁淮惯会演戏,这都是骗他的手段。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骗的了。”白应榆泪蓄满眼眶,声音很轻。
“什么?”风声呼啸而过,祁淮有些听不真切,只能依稀听到白应榆带着哭腔的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回伦敦,你等等我好吗。”
祁淮心提了起来,手从窗上拿下来,关节冻得动弹不得,红了一片。他伸手转动钥匙,几次都没使出力气。
“我说,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们要一起同居,你不要再来找我。”白应榆开口道。
终于,一切都归于寂静了,那风携着刻骨的冷意从泰晤士河吹到了黎市无人的街道。
祁淮握紧手机,很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你说谁?”
“我谈恋爱了,你不要找我,之前不和你说是因为想骗你,报复你,现在看到你已经订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我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白应榆是故意的。
白应榆承认自己就是既混蛋又幼稚,三年前离开时幻想过无数次要怎么去报复祁淮。
可每次见到祁淮时,不论自己如何恨对方,甚至对方像是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边,他都没忍心用同样伤人的方式去报复回去。
白应榆把这些归因于自己的心软,他想如果祁淮重逢后对自己说的爱里,就算十分有九分是假的,那也还有一分真的。
既然有一分真的,就会难过一分。
可白应榆没想到,祁淮这十分的爱里,十二分都是假的。
“都是为了报复我?”祁淮的声音彻底变了,他终究是没忍住,热泪划过眼角,完全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着。
睫毛被冷风吹过挂了霜,那脸上泪痕红了一片,祁淮从没看起来这么狼狈过。
“对。”对祁淮的恨意喷薄而出,白应榆听着祁淮的哭声终于有了扭曲的畅快感。
“摩天轮上你喝醉了说怕我疼,也是报复我?”
祁淮已经彻底不要什么面子了,质问声掺杂着哭声,在茫无边际的海上下起了绵绵细雨。
白应榆顿了一下,额头前那柔软的绒毛在空中晃了晃,他有片刻的犹豫。
他的眼眶也是红的,却强忍泪意,在说这些之前,他没想过祁淮会哭:“那天,我根本就没有喝醉,我装的,我骗你的。”
“那你报复够了吗?”祁淮开始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语气平稳,“可不可以再回头看看我,我今晚就回去找你,你想怎么报复我都随你……”
白应榆终究说不出什么狠话,他握着手机没说话,只能听到祁淮的哽咽声,还有黎市的风声。
从此以往,他都不会再相信祁淮了。
“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祁淮。”白应榆以为,这是他能够说出的最狠的话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心口闷得厉害,尤其听着祁淮那哭声,白应榆就觉得眼眶也跟着泛酸。
祁淮很久没哭了,宁鸢死后,祁淮哭过几次,都和一个人有关。
他猛地调转车头,以全速向机场而去,副驾上的手机不断响个不停,祁淮完全不予理会,甚至在下一个路口将手机彻底关了。
那璀璨的夜色里,祁淮眼底的泪光如碎钻般闪烁,卸下去那逞强的面具,他掰开了自己心给白应榆看最柔软的部分,却被伤的鲜血淋漓。
心如刀割,祁淮在想的是,三年前的白应榆被自己伤的时候,是不是也向现在这样百口莫辩。
……
白应榆这面刚挂断电话没多久,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他以为是马骏要睡觉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去开门,却没想到门推开面前出现的并不是马骏,那人的身高几乎挡住门外客厅照过来的光。
还来不及抬头去看,白应榆就被抱了个满怀。
下意识的以为是祁淮,却没有嗅到那沉木的香调,白应榆抬手想要去推开时,那人便很有分寸地松开了手。
“抱歉,我一时太激动了。”林原的声音,“马骏给我打电话说你莫名其妙一直哭,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以为你……”
白应榆这才定睛去看,清楚看到林原脸上的担忧,他刚才因为祁淮而浮在半空的心终于一点点沉回地面。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回去看爸妈了。”白应榆确实也没有说谎,他很久没有回国看爸妈了。
“明天带你回去?”林原试探着,温柔问道。
白应榆眉心触动,他掀起眼皮看向林原,心才觉得踏实,以前他没想过这种平淡踏实的感觉算不算喜欢,但白应榆想是不是感动也算上爱的一种呢。
他和祁淮是不可能了,却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林原并不是爱情的那种依赖。
其实在黎山大学的时候,林原也一样没少欺负他,带着室友一起孤立他,说什么同性恋就是最恶心的。
这几年就算林原对他再如何好,白应榆都没往其他方向想,也只把林原当做知己。
“好。”这次白应榆没拒绝。
“眼睛都肿了。”
林原说着,抬手在白应榆的眼角描绘,白应榆没躲,只是垂眸,视线不在意地落在一旁,林原心中一喜,以为有了什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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