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赵韩青的脚步一顿,眼底的委屈更甚,倔强地继续往前走。
来到正厅,司华遥在上首落了座,看向走进来的赵韩青,等着他慢慢走进,“坐吧。”
赵韩青乖巧地来到椅子前,爬上去坐好。
“说吧。”
两只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赵韩青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叫赵韩青,是……是皇子。”
第84章
“你既是皇子, 为何会在此处?”
“我陪母后去上香、祈福,中途想去小解,小李子被杀了, 坏人捂住我的嘴,然后我眼睛就黑了。后来, 坏人和李统领在打架, 我想跑, 可没跑两步就被绊了一跤,头磕了很疼,然后他们都死了。我害怕, 就胡乱地跑,在山里呆了一晚,才遇到了哥哥。”
自赵韩青被捡到, 这还是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这么一听倒像是个小孩能说的。
“李统领是谁?”
“李统领是皇宫的侍卫统领。他死了, 被那个坏人杀了。”赵韩青漂亮的凤眼内尽是恐惧, 两只小手也搅在了一起,自责道:“若我不去小解, 他便不会死, 都怪我。”
司华遥见他这副模样, 不像是重生回来的人, 若当真是, 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自己竟看不出一丝演的痕迹。
司华遥并没有安慰他,而是继续问道:“你可知劫持你的有几人?”
赵韩青摇摇头, 眼泪顺势流了出来,“不知道, 我醒来时,就只有一个。”
眼泪流进嘴里,赵韩青微微抿了抿唇,小眉头也微微皱了皱,随即伸出小手快速地擦干眼泪。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流畅,要有何等高超的演技才能演得出来?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司华遥忍不住在心里问着自己。
“为何要与我亲近?就不怕我和那劫匪是一起的?”
“哥哥那么好看,不会是坏人。”
听到这样幼稚的理由,司华遥不禁有些好笑,“就凭这个?”
“哥哥最初看到我时,并不想收留我,所以哥哥不是坏人。”
司华遥微微一怔,细想当时的心理感受,觉得他说的没错,自己是从内心里排斥小孩,自然而然会流露出不喜欢的神情,敏感的人都能捕捉到。
“既已知晓你的身份,我会尽快送你回去,若皇上、皇后问起,你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不要说来过这儿,也不要说见过我们,可明白?”
赵韩青疑惑地眨眨眼,道:“为何?哥哥不想要奖赏吗?”
“若此事被皇上、皇后知晓,定会怀疑是我们劫持了你,然后以此讨赏,我们说不清,到时别说赏赐,说不准还得有牢狱之灾。所以你若念及我救了你,便照我说的做,听明白了吗?”
赵韩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我听哥哥的,那我以后还能来找哥哥吗?”
“不能!”司华遥果断拒绝。
笑话,他费尽心机就是不想过早在人前露面,暗中发展势力,赵韩青若是要来,那赵连章为了宝贝儿子,定也会将注意力放在这里,他还怎么发展?
赵韩青漂亮的凤眼浮现伤心之色,“为何?”
“若你要来,皇上、皇后问起,你要如何说?”
赵韩青愣了愣,随即皱起小眉头,努力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司华遥犹豫片刻,道:“我会参见今年的院试,若顺利,两年后便能参见会试,到时若你还记得我,我们便再相见。”
司华遥已经顺利通过县试和府试,只要通过院试,便有资格参加乡试,考取秀才。之后便是三年一次的大考-会试,就看他能否如司南遥一般考中状元了。
“两年……”赵韩青的小眉头依旧皱着,纠结了一会儿,道:“那哥哥说话算话。”
“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午夜时分,春海将昏睡的赵韩青扛起,脚步飞快地出了大宅,一路飞奔,来到县衙门外,将赵韩青放在地上,拿起鼓锤用力敲在鼓面上。
沉重的鼓声在寂静的夜里震天响,听的人心口闷闷的,很快衙门里便有了动静,春海一纵身,躲到了对面的房顶上。
两名衙役哈欠连天地走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谁啊,哪个缺德的混账王八蛋,大半夜的敲鼓。”
两人一看门口没人,还想再骂,视线下移,突然看到地上有个东西,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我去拿个灯笼,你在这儿守着。”其中一名衙役出了声,不待同伴拒绝,转身边走。
深更半夜遇到个黑乎乎的东西,四周又没个光亮,是谁都会觉得害怕。
王二忍不住咒骂道:“李小,你个王八蛋,遇事就知道跑,若老子有个好歹,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小很快便提了灯笼过来,狡辩道:“跑腿的活我来干,就让你在这守着,你还委屈上了,怎么着,变鬼了吗?来杀我啊!”
“你他妈少废话,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你什么狗屁尿性,我还不清楚。你拿着灯笼,你先走。”王二推搡着李小。
李小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坨,不禁吞了吞口水,拿着灯笼往前靠了靠,仔细一看竟是个小孩,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深更半夜跑这儿来了?”
“小孩?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敲鼓,莫不是小鬼吧。”
李小一听,下意识地看看门口的大鼓,又看看小孩的个头,害怕地顿住脚步,一闪身缩到王二身后,将灯笼塞进他手里,道:“你他妈就知道吓我,还是你来吧。”
“你他娘的怂货,每次都这样,以后我他娘的不跟你一起轮值。”话虽这么说,王二还是慢慢靠了过去。
待来到近前,看清赵韩青的脸,王二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禁松了口气,道:“是他娘的活的。”
李小也跟着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我怎么瞅着这小孩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经李小这么一提醒,王二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仔细一比对,不禁大吃一惊,道:“是……是皇子殿下!”
“皇子?”李小闻言一怔,随即将赵韩青抱了起来,笑着说道:“王二,咱们要发财了!哈哈!”
王二眼神闪了闪,道:“你什么意思?”
李小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小声说道:“若咱们把小皇子藏起来,然后再找出来,那赏银不就到手了吗?说不准还能升官发财。”
“你小子趁早死了这条心,这可是皇子,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在找的人,若万一露了马脚,那就是欺君之罪,别说升官发财,一家老小都得丢了性命。”
李小不死心地说道:“那可是一千两赏银,还有咱们的前途,王二,你就不心动?”
“就算再多的银子,你也得有命花才成。”王二四下瞧了瞧,道:“方才那鼓肯定不是小皇子敲的,那人十有八九就在这附近,只要咱们动了歪心思,说不准会即刻丢了小命。”
李小一怔,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道:“幸好你在,否则我怕是要犯了大错。”
“做人呐,不要太贪心,否则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王二低头看了看赵韩青,道:“就算小皇子不是咱们救的,也是送到咱们这儿的,县令定会处理妥当,咱们也定有赏赐,不多但安心。”
“是是是,你说得对,咱们快进去吧,别让小皇子着了凉。”
两人没再多说,护着赵韩青进了衙门。
春海见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赵韩青在沧县境内被劫持,县令胡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三日,他几乎没合过眼,今晚实在顶不住了,歪在床上就睡着了,因为睡得太死,压根没听到鼓声。
“老爷!”得了信儿的师爷激动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没被鼓声惊醒的胡瑞,被吓得一激灵,猛地坐起了身子,一脸茫然地看着进来的师爷。
“老爷,小皇子找到了!”
“谁找到了?找到谁了?”胡瑞明显还处于没醒神的状态。
“老爷,是小皇子,咱们找到小皇子了!”
胡瑞终于醒了神,激动地说道:“找到了?在何处?人呢?”
“方才有人击鼓,王二和李小出去一看,小皇子竟躺在大门外,他们便立刻将小皇子抱了进来,现正在客房安置。”
“快,带我去看看。”
胡瑞说着,便朝门口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看自己的装扮,忙说道:“不行,这样太有失体统,快来给我更衣。”
师爷应声,帮着胡瑞穿上常服,这才急匆匆地朝客房走去。
胡瑞一边走一边问道:“皇子可曾受伤?或者有哪里不妥?”
师爷答道:“老爷,小皇子怎么都叫不醒,方才属下已让王二去请大夫。”
“昏迷不醒?”胡瑞的眉头皱紧,跟着师爷来到客房。
见赵韩青面色红润,气息平稳,胡瑞不禁松了口气,“大夫呢,何时能到?”
李小闻言连忙说道:“老爷莫急,小人这就出去迎一迎。”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夫终于在王二的拉扯下进了门。
胡瑞不等他行礼,便说道:“免礼,快过来瞧瞧,他为何昏睡不醒?”
大夫领命上前,仔细诊了诊脉,道:“回县令大人,这孩子是中了迷药,无关性命,等他自然醒便可。”
胡瑞大大地松了口气,道:“师爷,给大夫诊费。这里交给你,我要连夜进京,禀告此事。”
“老爷放心,这里交给属下便可。”
凝翠山大宅内,司华遥听到动静,推门走了出来,看向春海,问道:“可还顺利?”
春海答道:“一切顺利,小皇子已被接进沧县县衙。”
司华遥点点头,道:“嗯,回去歇着吧,明儿开始让人多留意进山的人,若有异常马上撤离。”
“是,少主。”
司华遥没再多说,转身回了房间,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入入定状态,而是和衣上床,有备无患。
胡瑞连夜进京,上报赵韩青回归的消息,赵连章得信儿后,派锦衣卫指挥使徐坤连夜赶往沧县,将人接了回来。
皇后于慧娴心焦地看着房门的方向,时不时地催促侍女去打探消息,终于在天亮之前,见到了被接回来的赵韩青。
“皇儿!”于慧娴连忙迎了过去,将赵韩青抱进怀里,见他昏睡不醒,担忧地问道:“皇儿怎么了,为何叫不醒?”
红梅答道:“回娘娘,徐指挥使说殿下中了迷药。沧县县令已给殿下请过大夫,说没有大碍,让殿下自然醒来便好。”
即便听红梅这么说,于慧娴依旧不放心,道:“快宣太医!”
轻舞连忙应声,转身走了出去,没过多大会儿的功夫,便又回转,身后跟着太医徐超。
徐超来到近前,行礼道:“微臣徐超参见皇后娘娘。”
“无需多礼,快过来给皇儿瞧瞧。”于慧娴说着,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是,娘娘。”
徐超领命上前,给赵韩青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又跪坐在床前为他把脉。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徐超起身说道:“娘娘,殿下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只要药劲儿过了便能醒来。”
于慧娴心疼地握着他的小脚,“他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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