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刘焉的头不安地左右摇着,揪住锦被的双手也加重了力道。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耳边的声音异常熟悉,那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儿子。
刘焉小声呢喃着:“荣儿,耀儿……”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她奋力挣扎,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看着熟悉的床帐,她大大地松了口气,耳边也没了那恐怖的声音。
待呼吸平稳,她想撑起身子去倒杯水,可她的身子像是被什么压着,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你想去哪儿?”
身旁传来陌生的声音,刘焉被吓了一跳,慌忙叫道:“谁?你是谁?为何会在我房间?”
“我是谁?”那声音里满是困惑,随即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还没有名字,呜呜,呜呜……”
小孩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阴森恐怖,刘焉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用力地挣扎着。
小孩的哭声突然停止,刘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爬,她努力地抬头,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却又十分害怕。正挣扎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眼前,脑袋的一侧凹陷下去,一只眼睛往外凸着,形容十分可怖。
“啊!”刘焉被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我还没有名字,我还没有名字……”
那鬼婴张开黑洞洞的嘴,发出可怖的声音,口水混着脑袋上的血水,不停地往下流。
久远的记忆重新被翻了出来,她记起了面前的鬼婴。他是后院张美人的孩子,虽然瞒着她生了下来,可生下来没三天就被她得知了消息,她怒气冲冲地找过去,不顾张美人的苦苦哀求,将襁褓中的婴儿活活摔死。
刘焉惊恐地看着他,大声吼道:“你别过来,你滚开!”
“我也没有名字,呜呜……”
又一个鬼婴爬了上来,他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恶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是她溺死在恭桶里的婴儿。
“不要,不要过来!”
“呜呜,呜呜……”
越来越多的婴儿爬了出来,他们就趴在她身上,呜呜地哭着。
“我要报仇,我要吃了你!”
鬼婴们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黑洞洞的嘴巴长出獠牙,猛地朝她的脖颈咬了下去。
“啊!不要!救我!快来救我!”
刘焉想要挣扎,可身体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鬼婴一点点啃食着自己的血肉。
“王妃,王妃,您快醒醒,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秋燕正一脸担忧地站在床前。
“王妃,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刘焉喘息着坐起身,伸手去擦脖颈上的汗,却感觉一阵剧痛,再去看手上,竟是血黄色的脓水。
第95章
“王妃, 您怎么……”秋燕眼底浮现惊恐之色。
“我怎么了?”刘焉再次伸手摸了摸,黏腻的触感是那么熟悉,紧接着伴随而来的便是剧痛, “去拿镜子来,快去!”
秋燕应声, 转身去拿镜子, 因为太过慌张, 膝盖撞到了圆凳上,她忍着疼来到梳妆台前,拿了铜镜给刘焉。
刘焉看着秋燕手里的铜镜, 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接了过来。将铜镜慢慢地移到她的脖颈处, 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脓疮出现在镜子里,和赵耀身上的一模一样。
“啊!”刘焉惊恐地扔掉了手里的铜镜, 瞪大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不自觉地回想着方才的梦中梦,轻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铜镜砸在地上, 吓了秋燕一跳, 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随即安抚道:“王妃放宽心, 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让王爷进宫请太医。”
刘焉瞪着眼睛看向秋燕,道:“为何要走, 你怕我传染给你!”
秋燕慌忙否认,道:“不是, 王妃,太医说过,这种病不会传染。”
“不会传染?那为何我身上会长这个?”刘焉直愣愣地下床,一把攥住了秋燕的手,让她去触碰自己的脓疮,瞪着眼睛说道:“你摸摸这是什么,为何要反抗?你摸啊!”
即便在刘焉身边侍候多年,秋燕也被她此时的表现吓到了,“王妃,太医说了,不能用手摸,否则溃烂得更快,奴婢也是为您好!”
刘焉恶狠狠地瞪着她,“我尽心尽力守在耀儿身边,不假他人之手,耀儿却还是离开了我,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秋燕害怕极了,口不择言道:“王妃,外面都在传这是诅咒,只要王妃真心忏悔,神灵定会感念,王妃就不会有事。”
秋燕的话戳中刘焉的痛处,她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秋燕脸上,骂道:“贱婢,你找死!”
秋燕被打得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跪好,道:“王妃,奴婢错了,求王妃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刘焉无视秋燕的哀求,拿起桌上摆放的烛台,走到她身边,凶狠地瞪着她,眼中的血丝让人看得心中发寒,“这些年你侍候的不错,我都记在心里,荣儿和耀儿走得匆忙,我这个做娘的什么都没准备,实在是愧疚得很。不如送你下去,好生侍候他们。”
秋燕惊恐地看着刘焉,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哭着哀求道:“不,王妃,求您饶了奴婢……”
刘焉扬起手,一烛台砸在秋燕头上。秋燕顿时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她昏昏沉沉地看着蹲下身的刘焉,拼尽全力想要逃离,却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沾血的烛台再次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鲜血飞溅,脑浆迸裂,渐了刘焉满头满脸,她大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神情狰狞且癫狂,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恐惧。
听到禀告的赵齐豫脚步飞快地来到刘焉的院子,正看到了这样惨不忍睹又血腥恐怖的画面,让他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一阵恶心,慌忙跑了出去,扶着房门干呕了起来。
呕了半晌,赵齐豫这才好受了些许,大声命令道:“来人,王妃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将其绑起来。”
门外的内侍相互看了看,眼底尽是畏惧,并未马上执行赵齐豫的命令。
赵齐豫见状不禁恼羞成怒,道:“还不快去,难道是想本王亲自动手?”
内侍壮着胆子说道:“王爷,那可是王妃,奴才们不敢。”
赵齐豫不由怒火中烧,道:“这王府到底谁说了算?”
内侍们慌忙跪下,道:“王爷,王府事务一向由王妃操持,我等实在不敢,还请王爷恕罪!”
赵齐豫被气得脸色铁青,道:“好,好,好!真是一群该死的奴才!德福,去把管家叫来,把这群没用的奴才,全部卖去做苦力。”
德福应声道:“是,王爷。”
一众内侍跪在地上丝毫不慌张,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赵齐豫一怔,随即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晋王府被神灵诅咒,只有脱离这里才能活命,所以他们故意抗命,就是想被赶出王府。
想到这儿,赵齐豫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没等多大会儿,德福便带着管家来了,行礼道:“奴才参见王爷。”
“王府接连出事,许多人都生了离开的心思,你去问问,想留的,月钱加倍,不想留的,就放他们离开吧。”
管家闻言眉头微皱,为难道:“王爷,这怕是不妥吧。”
现如今晋王府已被推上风口浪尖,人人避之不及,若当真这么做,怕是没几个留下的,这么大的王府该怎么打理。
赵齐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内侍,道:“既已生了外心,强留便是祸患。随人心愿,本王这么做,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管家也紧随着看过去,道:“是,王爷。”
“王妃悲伤过度,未免她再伤人,还是将她绑起来吧,每日只需送些吃食便可。还有这院子……锁了吧。”
“是,王爷。”
赵齐豫起身想走,却被刘焉出声阻拦,不知何时她已站在了门口,一身血污的她直愣愣地看着他,道:“赵齐豫,我没疯!我好着呢,你凭什么囚禁我?”
赵齐豫来看都未看她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赵齐豫,这王府是我一手操持,你凭什么囚禁我!赵齐豫,你回来!你回来!”
两个儿子多没了,她的丈夫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将她弃之如敝履,这是多么可悲。她冲出去,想要抓住属于最后一丝希望,却被德福和管家拦了下来。
“放肆!你们想造反不成?”刘焉怒瞪着他们。
看她这副犹如恶鬼一般的模样,德福被吓得缩了缩身子,却并未想以前那般让开,而是扬声说道:“王爷有命,王妃疯了,未免再伤人,把她绑起来。”
刘焉面容扭曲,狰狞地扫过众人,道:“你们敢动一下,我要了你们的命!”
可往日里怕她的侍从,如今好似有了底气,三两下将她绑了起来,拖着扔进了卧房,就好似扔垃圾一样。方才赵齐豫已经说了,若是想离开王府,便能离开,那他们便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刘焉也已经染了恶疾,活不了多久。往日里被刘焉非打即骂的侍从们,如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也觉得痛快。
德福和管家无视刘焉的怒骂,转身出了房间,将院子里所有的侍从都叫走,随后拿了把锁,将院门上了锁。
刘焉骂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被绑得实在难受,便努力翻转身子,想要坐起身,谁知一转头,便看到了惨死的秋燕,脑袋被砸烂,眼睛暴突,直直地瞪着她,眼底尽是怨恨。
“啊!”一声惨叫后,刘焉被吓得昏了过去。
赵齐豫心灰意冷地回到院子,提笔给赵连章写了封奏折,想要请旨就藩,离开京都。
转眼到了三月,草长莺飞,花团锦簇,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晋王府接连出事,王府上下仆人走了多半,包括后院里那些妾室,唯有少数人留了下来。赵齐豫先后为赵荣和赵耀操办了丧事,没有请宾客,也无人前来吊唁,只是在停灵七日后,将他们俩埋在了百花山上。生前得罪了百花仙,死后变成鬼也要恕罪。
就在七日前,晋王妃刘焉也死了,相较于赵耀,她足足煎熬了一个多月,才从万般痛苦中解脱。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赵耀会在临死之前说出那样的话。
沧县,王子俊在司华遥的帮助下,重新休整别院。他本不想麻烦司华遥,可自晋王府被诅咒的消息传到沧县,世人皆避而远之,无论他出多少钱都请不到人,只能麻烦司华遥。
晋王府一事的起因,没人比司华遥更清楚,那都是他利用鬼神制造的假象,没想到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止赵荣死了,赵耀也死了,甚至是晋王妃刘焉也没能保住命,整个王府人人自危,一个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庞然大物,竟这般轻易轰然倒塌,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心中生畏。
至于赵耀和刘焉的病,司华遥让人查访过去王府看病的大夫,所有人都坚称那是诅咒,司华遥听后无语半晌,不过并没有放弃调查,他总觉得赵耀这病来的蹊跷。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缮,除了最靠近火源的那几个院落,其他地方已经基本恢复,王子俊完全可以搬进来住,只是又舍不得与司华遥分开,一时间有些纠结。
王子俊散学后,径直回了司华遥位于西郊的宅子。刚进院落,他便听到了一阵说笑声,听声音便知是司华遥和蒋冲。
见他进院子,司华遥打招呼道:“王兄今日回来得早些。”
“今日未去别院。”王子俊看向蒋冲,询问道:“蒋兄何时回来的?”
蒋冲笑着说道:“今日午后,我去了别院,才知竟发生了这种事,随后便又得知阿遥在这边买了宅子,就寻了过来。”
“许久未见,近日可好?”王子俊坐在了司华遥身旁。
“一切都好。本想早些回来,只是家中人多事多,耽搁了些许时日。听阿遥说,王兄与他一起过得年,其中趣事颇多,实在羡煞我也。早知如此,我便留下来与你们一起,岂不妙哉。”
回想这段时日,王子俊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蒋兄家中有父母,过年岂有不回去的道理。”
“倒也是。”蒋冲也是个极其孝顺的人,可他又不想错失与他们一起过年的机会,于是提议道:“要不这样,今年你们随我回去,在我家过年如何?”
“蒋大哥,过年都是阖家团圆,我们过去打扰实在不妥。”
“你们可是我兄弟,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过年有何不妥?”
“蒋大哥既已决定在沧县长住,一年有多半年在这里,我们何时不能聚?倒是父母那边,见面的时日少了,蒋大哥更应该珍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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