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差役一听,顿觉有些难看,道:“老吴,你这是什么态度。”
老吴这看似是在与差役说话,实则是说给他听,司华遥哪能不明白,拦住差役,道:“我无需人侍候,你去忙吧。”
差役看看老吴,又看看司华遥,道:“那小的告退。”
老吴不打算搭理司华遥,司华遥也不想搭理他,径直来到吴江的尸体前,查看尸体的形态,他要确定吴江究竟是怎么死的。
司华遥首先看得就是吴江颈项的勒痕,呈现垂直的方向,脸部两侧有刮伤,颈部除勒痕外,还有抓伤。司华遥视线向下,看向尸体的双手,果然见他部分指甲外翻,指甲内还有皮肤组织。这是人在窒息后的正常反应,他想挣脱绳子,所导致的挣扎伤。
司华遥又查看了他的口腔和鼻腔,发现他的舌骨并无断裂的痕迹,又检查了他的眼球,眼睑有点状出血的现象,最后他褪下尸体的裤子,查看他是否有失禁的情况,发现果然有。
老吴没有阻止司华遥,他要看看这个长相漂亮的小白脸到底要做什么,可司华遥接下来所做的事,让他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过分漂亮的男人。
老吴出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自杀。”司华遥随口答道。
老吴顿时来了兴致,道:“如何判别?”
司华遥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一看颈项的勒痕,垂直向上,呈八字形,痕迹平滑,并无其他痕迹叠加。二看舌骨,自缢造成舌骨骨折的几率不大,而若是勒杀,十有八九会导致舌骨骨折。三看身上的挣扎伤,死者除了手部和脸部有挣扎伤外,其他部位皆无。由此可以判断,他自杀的可能性大于被谋杀的可能性。”
听司华遥说完,老吴对他彻底改观,道:“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司华遥挑了挑眉,道:“我姓司,在翰林院做修撰一职。”
“司……修撰?”老吴微微愣了愣,随即说道:“可是金科状元?”
司华遥点点头,道:“是。”
瞧老吴这态度,哪有半点身份低下的自觉,司华遥打量着他,不禁想起前世的章进。若有他帮忙,那绝对是事半功倍,只可惜这一世他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老吴好奇地问道:“大人为何对验尸如此有研究?”
“本官最近在研究一本手札,是一名仵作留下的,那上面记录了他几十年来遇到的所有案件,包括验尸的心得和经验,以及未解之谜。只是手札被老鼠啃食的面目全非,本官打算重新将它整理出来,希望能造福百姓。”
老吴的眼睛亮了亮,道:“大人为何认为做这些会造福百姓?”
“活人可以撒谎,但死人不会,只要读懂他们留下的遗言,就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既能为死者申冤,又能避免出现冤狱,这就是造福百姓。”
“好,大人说得好啊!”
做了半辈子的仵作,没人真正瞧得起他,也没人愿意接他的班,就连他的儿子也不例外。没想到堂堂状元郎竟愿意放下身段,专心研究一个仵作的手札,还颇有心得,这让他看到了仵作未来的希望。
老吴激动地想要上前,却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脏污后,又收回了手,道:“大人放心,老吴定好好配合大人搞研究,只希望大人能坚持下去,让仵作终有一日也能堂堂正正地立于人前。”
司华遥理解他的心情,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就算本官有其他事要做,也会令委派人跟进此事,不会轻言放弃。”
“谢大人,谢大人!”老吴竟激动地红了眼眶。
司华遥在停尸房一呆一下午,直到临近天黑才出了应天府衙门。临走之前,他去见了李灵午,无偿地提供了一条线索。
“李大人,若下官所料不错,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军人,且不是我赵国的军人。”
“军人?”李灵午愣了愣,随即问道:“司修撰怎会有此结论?”
“从他们手、脚、腿上的茧子可以判断,所在之处几乎一模一样,且都是惯用长兵刃,故而有此猜测。自然也不一定作准,只是想让李大人多条思路。”司华遥并未把话说死。
李灵午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却也知司华遥绝不会无的放矢,只要找个行伍之人过来问问便可,道:“司修撰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了,我之前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有了司修撰提供的线索,那我心中便有数了。”
“李大人不必客气,下官这也是投桃报李。下官还有事,不易逗留,告辞。”周立的事,李灵午帮了他,他便以此事还之,这份人情便算是还了。
李灵午忙说道:“我送司修撰出去。”
“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就不劳烦了,自行离开便可。”
话虽这么说,但李灵午还是坚持送他到门口。
因为临时决定要来应天府衙,司华遥在翰林院留话,让春海不必接自己,所以这会儿他只能步行回
与他来说,这点路程不算什么,只是提高了来往行人出意外的概率,不是谁撞了谁,就是谁撞翻了摊子,卖东西的忘了收钱,买东西的忘了拿东西。
司华遥倒是无所谓,就是被多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很快便来到了家门口。他转身看向一路尾随的人群,无奈地说道:“都回吧,我到家了。”
人群中一名公子哥大声问道:“敢问公子可曾婚配?”
张口就是婚事,果然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看脸的人,司华遥无奈地笑笑,道:“多谢诸位抬举,在下已有婚约。诸位请回吧,待会儿在下还要待客。”
一个身穿粗布衣裙的少女大着胆子说道:“公子府上可缺下人,民女什么活计都能干,只要一日三餐,有个床铺睡,不给工钱也成。”
见有人先开了口,人群中的少女纷纷响应了起来。
“我也能干,我做饭最拿手!”
渝兮……
“我手脚最麻利,女红最好!”
“我读过书,会作诗,能陪公子读书!”
“我会唱曲儿,什么曲儿都会!”
……
司华遥被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道:“我家什么都不缺,诸位请回。”
门里的人听到动静,打开门查看情况,一看这阵势,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兵刃,道:“大人,这是……”
“无事,进去吧。”
司华遥很是无奈,不打算再理会身后的人群,抬脚进了门。
门口的守卫并未回去,而是将大门关上,留在了门口,警惕地看着人群,以免有人趁机生乱。
待蒋冲他们过来时,人群还未散去,他们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好在人群自觉地让开了通路,他们方能顺利地来到大门口。
蒋冲瞟了一眼人群,好奇地说道:“你们说阿遥这又怎么招来一群人?”
邵阳山无奈地笑了笑,道:“阿遥走到哪儿不是这副模样,蒋兄有些少见多怪了。”
“倒也是。”蒋冲认同地点点头,没作逗留,径直进了宅子。
众人相继进了大宅,而外面的人群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散去。
司华遥此时已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停尸房呆的久了,身上难免沾染味道,他自己都觉得受不了,也不知那些人为何还要跟着他。
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司华遥的脸泛着淡淡地粉,头发并未擦干,还有水珠顺着发丝落下来,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让他本就完美的容貌,又多了几分神秘感。
众人看得一愣,蒋冲率先回过神来,玩笑道:“阿遥,若你是女子,定是红颜祸水。”
“蒋大哥这话,我可不爱听,从古至今女子都是身不由己,是男子贪图她们的美色,这才误国误民,为何要将错处全怪在她们身上。”
蒋冲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好似有几分道理。”
司华遥笑了笑,转头看向邵阳山,道:“邵兄,你那五十年的女儿红可带来了?”
邵阳山扬了扬手里的酒坛,道:“有蒋兄在,就算忘了我,也绝对忘不了女儿红。”
“这话不假。”蒋冲哈哈一笑,从邵阳山手里接过酒坛,道:“今日的主角可是它,怎能不带来。”
司华遥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道:“咦,合着今晚的主角是它啊,那我是否要往一边站?”
蒋冲脸上的笑意更浓,调侃道:“在五十年的女儿红面前,阿遥不香了。”
司华遥配合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竟输给了一坛酒,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邵阳山出声问道:“阿遥,陈兄还没来吗?”
司华遥摇摇头,道:“我也有觉得奇怪,陈兄说要带食材过来,应该比你们早才对,怎么反而落在你们之后。”
“可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咱们多等一会儿。”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约莫等了一柱香的功夫,陈启这才姗姗来迟。
“阿遥,我来晚了!”
蒋冲笑着说道:“不晚不晚,我们也是刚到。”
陈启解释道:“今早定的鲈鱼不知为何竟死了,我便让人又去买了些,阿遥爱吃鱼,可不能少了,所以来得迟了。”
司华遥心下感动,道:“原来陈兄是为了我,今儿那条鱼谁也不许抢,我一个人包圆了。”
“得得得,都给你。”蒋冲拎起酒坛,道:“这可是五十年陈酿,你确定不尝一尝?”
司华遥摇摇头,道:“我不喜饮酒,它便是再好,也入不了我的口。”
“进了官场哪有不饮酒的,你也算独一份。不过这样也好,少一个人分,我还能多喝点。”
“蒋大哥,你可别忘了阿灵和王兄,多少给他们留一点。”
说到王子俊,众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蒋冲眉头微蹙,道:“阿遥不说,我都忘了,晋王死了,王兄正在守灵,而我们却在这里拔酒言欢,是否有些不妥?”
司华遥笑了笑,道:“无碍。若非要做个样子,王兄怕是也会来。”
蒋冲将手里的酒坛递给司华遥,道:“这酒还是存在你这儿吧,待人齐了,咱们再开封。”
“成,那我便让人先保存起来。”司华遥将酒递给了门外侍候的洪阳。
蒋冲再次开口说道:“你们说晋王的丧礼谁会去?”
邵阳山说道:“晋王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连皇上都怕,谁会上赶着。”
“我去。”司华遥笑了笑,道:“不能让王兄一个人扛。”
蒋冲一听,立即说道:“那我们也去。”
“蒋大哥、邵兄,你们不必如此。我是孤身一人,自然是什么都不怕,而你们身边亲眷都在,实在不易冒险。王兄定也不想你们去,就由我做个代表便可。”
“我们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阿遥不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相处多年,你们什么秉性,我一清二楚,知道你们不怕死。但蒋大哥,你现在住在高侍郎府上,你是没有忌讳,他们呢?别为了这件事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蒋冲的眉头皱紧,沉吟片刻后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要抓紧找房子了。”
邵阳山刚想开口,却被司华遥抢了先,道:“邵兄虽然是支身在京都,但家中亲眷俱在,也要为他们多想想。这是诅咒,不是其他,人力不可为,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好。”
邵阳山担忧道:“那阿遥你呢?”
陈启也应声道:“阿遥也说那是诅咒,人力不可为,你就不怕自己出事?”
司华遥安抚道:“很小的时候,师父便找得道高僧给我看过命,高僧说我福星高照,一辈子锦衣玉食,无病无灾,所以你们放心。”
见气氛有些凝重,蒋冲出声缓和道:“哪位大师?赶明我也去算算。”
“大师己然早登极乐,蒋大哥怕是算不成了。”
“那倒是可惜了。”蒋冲转移话题道:“阿遥说说,今日去应天府都做了什么?”
“在停尸房呆了一下午,里面的味道还真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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