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马秀兰起身, 抬头看向赵韩青,道:“皇上, 听闻您病了, 嫔妾特来看望。”
“你倒是有心了。”
看着赵韩青略显苍白的脸色, 马秀兰关切地说道:“皇上, 您脸色不好, 可是病情未有好转?”
赵韩青嗤笑一声,道:“怎么这才刚怀孕,便盼着朕死?”
马秀兰闻言顿感委屈, 道:“皇上怎能如此说,嫔妾是真的关心皇上的身子。”
“若你没怀有身孕, 说不准还能有几分真心。”赵韩青盯着马秀兰的小腹,道:“如今怕是一分也无了。”
赵韩青的眼神让马秀兰心生不安,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道:“皇上,嫔妾是真心爱慕您,难道您忘了儿时的那段往事?”
“儿时?”赵韩青嘴角勾着讥讽的笑,道:“人心异变,莫说那么久远的事,就是近在眼前,还不是说变就变。”
马秀兰争辩道:“可嫔妾不同,嫔妾一直记着当年之事,若非如此,又怎会甘愿进宫做皇上的妃子。”
赵韩青看了过去,道:“你这是在跟朕功?”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只是想说,嫔妾对皇上真心爱慕,并不似旁人心中只有权势。”
赵韩青闻言大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好半晌才停下来,道:“马秀兰,你听听自己说的这番话,你自己信吗?”
马秀兰被他笑得脸色涨红,心生恼意,道:“皇上……”
“行了,你不用说了,说得多了朕会觉得恶心。”赵韩青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消失,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装模作样,只会让人生厌。”
马秀兰心中越发委屈,道:“皇上,无论你是信,还是不信,嫔妾是真心想帮您。”
赵韩青沉下了脸,“若你是真心,便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马秀兰一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赵韩青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嫔妾怀的可是皇上的亲骨肉,您怎能如此狠心?”
“你身子健壮,孩子以后还会有,只要你打掉他,待朕从司华遥手中夺回政权,便再让你怀上一个,到时你生下龙嗣,朕封你为皇后,你的孩子便是朕名正言顺的嫡子,将来可继承皇位。”
马秀兰闻言脸上竟闪过一丝犹豫,道:“皇上为何非要打掉他,他也是皇上的子嗣啊。”
“若他生下来,便会时时提醒朕,你与朕之间只是交易,没有感情。他将成为我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隔阂,即便他是朕的长子,朕也绝不可能封他为太子,你的皇后之位自然也不可能。”
马秀兰怔怔地看着赵韩青,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慢慢下移,看向自己的小腹,此时她的心竟真有几分动摇。
赵韩青走到她身旁,揽住了她的腰身,抵住了她的额头,道:“为了证明你对朕的真心,打掉他。”
马秀兰看着他眼睛,就好似被蛊惑了一般,脑海中回响着‘打掉他’这三个字。
赵韩青渴望又期待地看着马秀兰,柔声问道:“兰儿,你是真的爱朕吗?”
马秀兰点头,略带了些女儿家的娇态,道:“兰儿爱皇上。”
“那就把他打掉,朕不希望与兰儿之间有任何阻碍。”
马秀兰眼底浮现明显的挣扎之色,犹豫许久后,终是点了头,道:“那皇上莫要忘了今日说过的话,将来定好好待兰儿。”
“当真?”赵韩青的凤眼亮了起来,眼底满是惊喜。
马秀兰见状也跟着扬起嘴角,伸手揽住赵韩青的脖子,道:“只要皇上真心待兰儿,兰儿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
“呵呵……”赵韩青再次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横流。
马秀兰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太过高兴,可听到后面便觉得不妥。
赵韩青笑得够了,伸手捏住马秀兰的下巴,讥讽道:“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你够狠,竟真的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马秀兰,你还真是再次让朕刮目相看啊。”
马秀兰终于反应了过来,既羞愧又恼怒,红着眼眶道:“嫔妾是因为爱你,才狠心答应皇上,没想到竟是皇上在戏耍嫔妾!”
“别口口声声说爱朕,你的心脏得很,你只是为了皇后之位,为了马家能成为下一个司华遥。”
马秀兰含泪说道:“嫔妾一颗真心,竟被皇上丢在尘埃里。”
赵韩青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不必再装腔作势,今日若不是朕心中憋闷,你以为朕会在这儿陪你演戏?”
“皇上,你真是太伤嫔妾的心了!”马秀兰忍无可忍,转身跑出了寝殿。
春桃见马秀兰跑出来,连忙追了上去,焦急地喊道:“主子,您慢点,您是有身子的人,小心肚子里的小皇子。”
马秀兰顿住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想到方才自己竟打算打掉他,心中愧疚更甚,伸手轻抚小腹,道:“皇儿,对不住,是娘亲错了,娘亲保证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春桃追到近前,关切地问道:“主子,您怎么了,身子可有不适?”
马秀兰转头看了看乾坤殿,道:“无事,走吧,回宫。”
德辉走进寝殿,见赵韩青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您还好吧?”
赵韩青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你说在摄政王心中,最在意的是谁?”
德辉被问得一怔,随即说道:“皇上恕罪,王爷的心思岂是奴才能猜得透的。”
“无论那人是谁,总归不会是朕,朕与他来说,只是个掌控在手中的玩物。”赵韩青看向窗外的天空,幽幽地说道:“朕看着马秀兰,就好似看着自己,着实是讨厌得很!”
德辉看着赵韩青落寞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是皇帝,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如今却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笼子里,任人欺辱玩弄。更可笑地是,朕如今被施舍了尊严,却又困在了自己的心牢里,犹如一只哈巴狗般,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而他……无动于衷。”
德辉安静地听着,此时的赵韩青需要的是倾听者,可悲的是他的身边除了自己这个细作,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或者他就是要说给他听,目的是想借他的嘴将话传到王爷的耳朵里。
而就在此时,司华遥的车辇缓缓进入摄政王府,径直来到荣华园门前才停了下来,司华遥掀开车帘,弯腰出了车厢,只见宫怜和邵华正等在车旁。
两人见司华遥出来,连忙行礼道:“邵华(宫怜)参见王爷。”
司华遥下了马车,笑着说道:“起吧。”
两人直起身子,纷纷抬头看向司华遥,眼底尽是喜悦。
司华遥仔细打量邵华,见他脸色苍白,不禁微微皱眉,道:“怎么脸色看上去这么差,可是身子还未好转?”
邵华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心虚地垂下头,道:“王爷,邵华的身子向来孱弱,脸色常年如此……”
“王爷,您回来就好了,我是真拿他没办法了,怎么说都不听。”
“怜哥哥!”邵华焦急地打断宫怜的话,心虚地瞄了司华遥一眼,“王爷是回来给你庆贺的,别说这些扫兴的话。”
司华遥一看便知,他们定有事瞒着他,道:“发生了何事?宫怜你说。”
宫怜看看邵华,不顾他的阻拦,实话说道:“邵华这几日有六七个时辰都在练字,我怎么劝都不听,王爷回来的正好,可要好好说说他。”
“练字?”司华遥随之想起之前让洪阳拿马秀兰的手书,让邵华模仿,“本王让洪阳传过话,让你量力而行,怎的这般折腾,也不怕丢了你这条小命。”
邵华两手揪着衣角,就好似犯了错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司华遥,道:“邵华想帮王爷,证明邵华虽体弱,却不是一无是处。”
见他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司华遥明白他定是想到了苏州发生的事,不由一阵心疼,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发顶,温声说道:“你有多能干,本王心知肚明,没必要证明什么。”
“王爷。”邵华有些哽咽,晶莹的泪珠滑落,可怜巴巴的,就好似被人抛弃的猫崽子。
司华遥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身子,安慰道:“不怕,以后王府就是你家,王府里的人就是你的亲人,我们会好好护着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王爷……”
邵华紧紧抱住司华遥的身子,趴在他的胸前无声的哭着。
宫怜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酸涩,却也为邵华开心,能得到司华遥的庇佑,他便可以一世无忧。
司华遥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无奈地叹了口气,暗骂司南遥是禽兽。
过了许久,邵华才平静下来,有些不舍地退出司华遥的怀抱,看着被眼泪打湿的衣服,赧然地说道:“王爷恕罪,邵华失礼了。”
“无妨。”司华遥用手指替他擦干脸上的泪水,道:“你啊,还是笑起来最好看,这一哭眼睛鼻子都皱了起来,好似个没什么肉的包子,全是褶儿。”
邵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随后苍白的脸色慢慢染上红晕,“为何是没肉的包子?”
邵华的脑回路十分清奇,让司华遥不禁轻笑出声,道:“你说呢?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皮包骨似的。”
邵华眼巴巴地看着司华遥,“那邵华现在是不是很丑?”
“丑,所以你定要注意调养身体,至少要恢复之前那般。”
邵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邵华会努力的!”
洪阳提醒道:“王爷,您的身子不好,这里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话还是回房再说吧。”
司华遥点点头,带着众人进了院子,在正厅落了座。
宫怜关切地问道:“王爷,您的病可有好转?”
“旧疾复发,没什么妨碍,你们不必担心。”
洪阳吩咐内侍给三人分别上了茶,刚退出门外,便看到楚熙进了院子,于是往前迎了两步,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
“公公无需多礼。”
楚熙忙伸手去扶,却被洪阳退后一步,躲了过去。
“多谢殿下。”
楚熙也不在意,直接问道:“听闻王爷回来了,可在房内?”
“是,王爷刚回府,正与两位公子说话。”
“那劳烦公公通禀一声,就说我来拜见。”
“殿下稍候,奴才这就去通禀。”
洪阳再次进了正厅,躬身说道:“王爷,七殿下在外求见。”
“楚熙?”司华遥沉吟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洪阳应声,带着楚熙进了门,随后便又退了出去。
楚熙来到近前行礼道:“熙儿参见王爷。”
司华遥淡淡地看着他,道:“免礼,找个位置坐吧。”
“谢王爷。”
楚熙看向宫怜和邵华,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便坐到了邵华的下首。
宫怜见状连忙起身,道:“殿下,您身份尊贵,怎能屈尊坐在我们之下,这可使不得。”
楚熙羞涩地笑了笑,道:“两位公子在前面入府,算起来我还要叫两位一声‘哥哥’,我坐在下首也是应该的。”
宫怜坚持道:“殿下若不嫌弃,便坐我的位置吧。”
邵华见状有些无措,也跟着站了起来,左右看看,不知该怎么办,就好似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
司华遥适时地出声说道:“一个位置而已,没必要这般较真。本王回来是为庆祝你高中状元,今日你是主角,安心坐着便是。”
司华遥发了话,宫怜也没再坚持,还是坐在了原位上。
楚熙清楚他在司华遥心里比不上宫怜和邵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他担忧地看向司华遥,问道:“王爷的脸色不好,可是病情没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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