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婕妤猫猫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盛翔朝着男人吼了一声,吸了口气,指着司徒空,道:“请你马上出去!”
“好像是我先来的吧,再说主人都没说送客,你凭什么让我出去?”司徒空微微笑着,身型非但没有走向门口,反而自在地落坐在沙发上。
“你?!”盛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眸望向男人,语带命令地道:“还不请他出去!”
范之臣脸上刚刚稍褪的红晕,因为尴尬再次涌了上来,他为难地看向司徒空,嘴巴微微蠕动了一下,却怎么也无法对这个说要做自己朋友的人说出‘请你出去’这样的话来。
看到男人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司徒空的心微微一颤,站起身主动道:“既然你有事,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直到坐进车里,司徒空都无法理解自己刚才为何做出如此体贴的行为,难道说仅仅是不想看到男人为难的神色吗?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脱轨,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甩了甩头,司徒空将自己对男人的那点怜惜归咎到了自己那个薄命的妹妹身上。这么一想,那萦绕在脑海里的困惑顿时清明了不少。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范之臣看着眼前一直沉默着的人,出声道。
“他们要回来了。”
第23章:亲情
“他们?”范之臣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仿佛被雷击中般,整个人呆站在了原地,那双眼眸中再次覆上了悲恸,微阖眼睑,固执地道:“我不认识任何人。”
盛翔微微一怔,叹息一声,径自打开了电视。老旧的屏幕上,三张得意非凡的脸赫然在目。
“你在林肯中心舞台上的完美谢幕,可是为我国争光无数。”
“能站上林肯中心的舞台,这全是两位恩师的功劳。”
“……”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国呢?国内的观众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目睹明皓的舞姿。”
“机票已经订好了,这个月底就会回去。”
月底,月底……范之臣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仿佛魔咒般不停地在脑海里翻腾,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男人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盛翔看到男人神色不对,赶忙关掉了电视,拥着那颤抖的双肩,轻声道:“就算他们回来了,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男人,他只能紧紧地拥住那颤抖不止的人。
过去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范之臣一直以为那些事早就随着时间飘散了,却没想到那些记忆只是被他鸵鸟般地封存着,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争先恐后地想要冒出来。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形,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这种疼痛减轻了他那颗绞痛不止的心。
“李叔说,他们想见你。”盛翔在开车途中接到了这个电话,那时他就知道应该拒绝,可是他更加明白自己没有权利去替男人做任何的决定。
“为什么要见我呢?”男人眼中蓄满了泪水,即使早就明了自己是一颗弃卒,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痛的平凡人。有时候真的很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像眼前的人那么无所谓,很羡慕这个一直都很独立的弟弟,很羡慕,似乎任何人任何事他都可以处理的很好。
“如果你真的不想见他们,我去跟李叔说。”怀里的人颤抖不止,盛翔满是担忧地道。
“真的可以不见吗?”范之臣低声咕哝着,好似在询问又好似在问自己。
“听李叔的意思,这次明皓回来,媒体恐怕会挖一些陈年旧事。”盛翔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如果要痛不如让他一次痛完:“所以他们可能是想和你串词。”那对眼中只有舞蹈的夫妻,真不应该生下他们。盛翔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串词?”范之臣听到他的话,猛然间抬起了头,退出他的怀抱,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道:“何必说的那么隐晦呢,让他们把我能说的话整理出来拿给我不就行了吗。”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范之臣的心痛得已经麻木。早就不应该有所期待,不是吗?如果不是有利用价值,他们又怎么会想起自己呢?可是全身还是觉得很冷,那种透彻心扉的寒意,让范之臣整个人如置冰窟。
“我会尽量不让任何人来打搅你。”盛翔看着眼前笼罩着哀伤的男人,看着那双红红的眼眸,道。即使让自己难堪,也要保护男人不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范之臣看到了一双真诚的眼眸,心颤抖了一下,不由得困惑:这个一向讨厌自己的弟弟为何看起来如此高大,又为何要说要保护自己呢?这是迟到的亲情,还是另一种欺骗?
早就离开那个镁光灯闪烁的世界,为何不能让他躲在角落里安静的生活呢?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过去,面对那些不堪的岁月呢?
盛翔早已经离去,屋子显得格外冷清。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醒了呆坐着的男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范之臣没有按下去的勇气,任由那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回响。
‘对不起给大家分麻烦了,是添麻烦才对啊,额……(╯﹏╰)呃,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对对双双不起……’原本搞笑的铃声,在此刻却只让男人感到心酸从来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只想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只想安静地躲在角落里生活下去,为何那么难呢?
第24章:木讷
司徒空端着手中的水晶杯,不时地摇晃着,看着红酒在杯沿上漾了一圈又一圈,脑子里浮现出男人落泪时的那抹笑容,那笑容让那张平凡的脸变得生动,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刺激着他的神经:“没接听?”
Gin不太敢直视这个年轻却深沉的老板,低着头应道:“没人接听电话。”
“好像很晚了。”司徒空看似平静地陈述着,终于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吩咐道:“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范之臣依旧呆坐着,面对着一室的黑暗,他似乎毫无所觉,就连家里的门开了一条缝,有人走进来,他都仿佛老僧入定般,一动未动。
司徒空走到这个下午才离开的公寓门前时,看到开启的房门,里面却是一片漆黑,微微诧异了一下,可当他推门而入,按下开关看见那个面无表情的人时,心里的诧异瞬间变成里一种诡异的怒气:“你搞什么,人在家干嘛不开灯?”
发现男人虽然坐在沙发上,可是那双眼睛却毫无焦距时,司徒空的怒气仿佛一缕青烟,被轻轻一吹消失无踪:“出什么事了?”如果说刚才没有注意到男人的不寻常,那么现在他可以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绝望,仿佛被丢弃的幼兽,在它好不容易可以依靠自己找到食物时,却发现自己早就成了别人的食物。
看着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司徒空眼中流泻出复杂的情绪,他几不可闻地出了一口气,完全不顾男人的意愿,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走,跟我去吃饭!”
将木偶般的男人塞进汽车,又拉进酒店,男人却始终是那副茫然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热牛奶。”服务员在看到高大俊帅的男子推着一个苍白的男人进来时,还小小的兴奋了一下,毕竟帅哥谁都喜欢,却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如此脱线,深更半夜跑到他们这种纯中餐的饭店里点热牛奶!
“很抱歉,这个时段我们这里不出售热粥。”服务员的口气已经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说出口的话也有点咬牙切齿。
司徒空的眉头皱得仿佛打了一个结,冷冷扫了一眼身旁的服务员,二话不说摔了菜单,一把拉住身旁男人手臂向门口走去。要不是担心男人的胃,他才不会勉强自己走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店,果然还是不能凑合。
直接将男人带进了‘逝爱’,吩咐Gin端进来一杯热牛奶,示意他递到男人跟前,却发现男人呆呆的站得笔直,两眼依旧空洞无神:“Gin,让人煮点粥。先出去吧。”
司徒空望着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道:“怎么,你以为装死,就可以不用还债了?”看着男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司徒空在心里把下午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男人仿佛聋了一般,司徒空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还也行,我会向你的家人讨去!”这句威胁只是一种惯例,却没想到男人那张脸仿佛冰面般,迅速出现了裂痕,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深处仿佛被点亮般,‘嘭’的炸出火花。
“债,我还,我还……”男人凶狠地瞪了一眼司徒空,却在下一秒哆嗦着寻找着拖把,那眼神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司徒空在看到那爆炸出火花般的一瞪,那别具风情的神情让他的心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在男人缩起了肩膀的时候,狠狠地低骂了一声:“靠!”
“别找了!”司徒空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烦乱,开口道:“过来!”看到男人低垂着头弓着背,恢复了那副畏缩的样子,眼神变得阴郁,道:“不记得我说我们要做朋友了吗?”看到男人缩着的肩膀明显地抖动了一下,司徒空的心情忽然好了一点,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一些,道:“把这杯牛奶喝了。”
范之臣默默地端起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送到嘴边时,无法克制地抬眸望向那个威胁自己的男子,醇香温热的牛奶顺着食道温暖了他的胃,似乎也温暖了那颗冰冷的心。
“谢谢。”放下杯子,男人真诚地说道,望向司徒空的表情依旧木讷,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