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uperpanda
“请问……”刘仕诚说:“你现在仍然每月按时交付房租吗?”
“没有,”季蒙的母亲回答说:“交不上,实在是没有闲钱了……房东来催过好几次……我都只告诉他说,再稍等等……等我儿子给我寄些钱来之后,就一定可以补齐……”
“这样……”刘仕诚又问:“那物业费、采暖费、电话费等等账单的支付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对……”对方始终低垂着头,不看刘仕诚:“也欠着呢,怎么样都拿不出。”
“一直在按时服用医生规定的药物吗?”
“这个月都没有在吃了……”季蒙的母亲说:“那个药……蛮贵的……我买了点便宜的,先暂时顶上……”
刘仕诚又问:“你前几天卖了两样珠宝?”
“是……”对方答道:“是年轻的时候季蒙的父亲送给我的……很有纪念意义,我一直都舍不得拿去换钱,而且也确实不值钱,只能解解燃眉之急……但是现在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最近一直都很艰难……”
这肯定是季钦或者律师告诉她这样做的,目的是向法官显示她目前生活的困难,以此为理由,使增加赡养费的请求合理化,给已经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季蒙来个落井下石。
表面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策略。
果然,就像刘仕诚想的那样,对方的律师这时胸有成竹,缓缓开口:“如果情况是这样,那么确实有必要增加季蒙需要支付的赡养费,以保证李洁的生活必须。随着李洁年龄的增长,她的日常开支、医疗费用也随之提高,再加上近几年来物价涨幅较大,成本不断提高,需求有所变化。根据规定,遇上疾病等等突发情况,或者实际需要已超出原定数额的,都可以……”
说完挑衅似的看了看刘仕诚。
话到这里,刘仕诚终于开始了进攻。
“事实上,”刘仕诚说:“季蒙每个月支付给李洁的赡养费,是普通退休职工的四倍。李洁的身体状况,只需要一些常规药物,并不涉及到特别昂贵的医疗手段,目前的赡养费应该足够她舒适地生活。”
顿了一顿,刘仕诚又说:“但是,李洁却连房租、账单等等这些最基本的都保证不了,实在令人疑惑。”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想看看刘仕诚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后来,”刘仕诚又道:“从邻居那里得知,李洁经常性地参与一些赌博活动。”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似乎就连对方的律师都不知道这一点。
“就在一楼一户陈姓的人家。”刘仕诚说着,打开手里的信封:“我这里有一些牌友给李洁的短信记录,并且有两位证人会在稍后出庭。”
“……”
刘仕诚继续说:“李洁无法支付房租、物业费、采暖费、电话费等等账单,也停止了服用医生建议服用的药物,却将赡养费用于赌博,这可否说明李洁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活,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健康?”
“……”
“因此,”刘仕诚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让李洁停止这种恶习,确保我的当事人所支付的赡养费确确实实地被用于保证生活,而不是成为令其赌瘾加深的工具。”
刘仕诚接着又问了一些问题。
“请问……”刘仕诚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儿子已经没有收入?”
“知道。”季蒙的母亲有点无精打采。
“谁告诉你的?”
“季钦。”
“季钦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
“你们关系很好?”
“没。”季蒙的母亲说:“我们没有来往。”
“那是不是可以说,季钦这次主动联系你的行为非常罕见?”
……
虽然这些已经与这个案子关系不大,但却是刘仕诚必须问的——因为对接下来的重头戏,也就是解雇案来说,答案非常重要,因为他可以表明季钦对季蒙的敌对态度。
刘仕诚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在明知季蒙没有收入的情况下,依然请求增加赡养费拿去赌博?”
季蒙的母亲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眼圈渐渐红了。
几秒钟后,很多人都可以听见那被压抑着的抽泣声。
……
接下来官司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最后,从法院出来之后,季蒙走到了刘仕诚面前。
刘仕诚与刚才判若两人,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太精彩了。”季蒙脸上带着笑:“让我对你有很大改观。”
刘仕诚抱着公文包,低头看着地板,没有搭理身后的人,一步一步走远。
“今天谢谢你了。”
刘仕诚脚下微顿,终于说出一句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废话:“以后多去看看你母亲。”
“……哦?”季蒙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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