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拂
不管众人怎么想,御书房里,阎帝与谢丞相面对面,谢丞相撩起长袍,跪在那里,白发长须,身体却依旧健朗,跪在那里,不卑不亢:“皇上,老臣有罪。是老臣没有教导好二皇子,竟让他做出这等事,还望皇上一并惩罚。”
阎帝亲自起身将人扶了起来:“谢老怎么还与朕这般见外,如此说来,那朕还是他的父皇,岂不是朕也要一并受到惩罚?朕也心疼老二,可这件事他办得太过。朕本来还有意立他为储,可当时的情况谢老也看到了,所有人都在,朕如何偏袒?更何况,老大如今这幅模样,朕也心有不忍。如今朕没了两个得力的皇子,朕这心啊……也难过。可朕,能怎么办?谢老你说?”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演起戏来,谁也不比谁弱,老狐狸对上老狐狸,眼含热泪,互相感慨了一番之后,二皇子的事就这么揭了过去:“皇上有自己的考量,可老臣……这是怕敏儿心里,怕是要难过了啊。毕竟那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这说废了就废了……”
“所以这还需要谢老多开导开导皇后,二皇子这件事,朕需要给大皇子给百官一个交代,可朕这心,还是偏向皇后的。皇后如今怀有身孕,可万不能动气,谢老也知道,剩下的几个皇子都不成器,朕如今为这储君之事颇为愁心,朕眼看着老了,可如今一个两个都出了事,所以……皇后这一胎若是再为朕添一位皇子,朕怕是……”阎帝拍了拍谢丞相的肩膀,意有所指,“当然,若是个公主,朕也是欢喜的。到时候也可在年幼的皇子里选出一个,过继到皇后名下,这也算是朕对谢家的补偿。谢老放宽心,朕的心……可还在皇后那里。”
谢丞相嘴上说着这怎么行,可眼底却精光大现,若非昨晚皇上连夜召他进宫说了这番话,他今日在朝堂之上,就算是拼着老脸不要,也要保下二皇子。
没想到他这女儿,竟然又怀了身孕,他让人拖信询问,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想了一夜,皇上明显已经将二皇子放弃了,就算他拼着可能得罪或者惹怒皇上的风险保下了对方,怕是对方也与储君之位无缘,既然如此,有了皇上这句话,他为何还要继续扶持一位被皇家舍弃的弃子?
只是谢皇后那里,还真不好劝,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她想坐稳后位,还需要谢家,还需要另外一位皇子。
两个老狐狸达成了一致,很快谢丞相就告辞了,他还需要去一趟皇后的宫殿,好好安抚一番,万一真的一怒之下动了胎气,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等谢丞相消失之后,阎帝的心腹太监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轻瞥了眼脸色沉下来的阎帝,想到先前亲眼监督被打断双.腿毁了脸的二皇子,心腹太监打了个哆嗦。皇上是真的心疼大皇子啊,为了防止谢丞相耍花样,连这种事也让他亲自瞧着,那场景……他如今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可也怪二皇子自找的,只是先前的话,“皇上,谢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阎帝眯着眼,眼神沉冷:“有谢老狐狸在,他们翻腾不起太大的浪花。让人监视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前来禀告,还有……这几日,就不用翻拍了,朕都过去陪陪皇后。”给了谢家那么大一个巴掌,也需要试时多喂几颗甜枣。
心腹太监还想问皇上是真的打算立皇后未出世的孩子为太子?可对上阎帝阴沉可怖的凤眸,心里咯噔一下,得,还是不用问了,这怕只是皇上为了安抚谢家的说辞。
谢家毁了皇上自小培养的储君,毁了大皇子,这个仇,皇上怎么可能再便宜了谢家?
心腹太监应诺了声,就要退下,却再次被阎帝唤住了:“先前让你去找的高人可找到了?”
心腹太监小心翼翼摇头:“回禀皇上,寻是寻到了,不过高人虽然在路上,却让人提前告知皇上,怕是机会不大,毕竟……时间这么久了,又是彻底毁了筋脉,怕是……难。”
阎帝咬牙切齿:“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也给朕试!”
……
不知谢丞相是如何安抚的皇后,谢皇后没有再闹,只是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亲自去照顾二皇子。二皇子被废了皇子之位,不能再住在原先的府邸,如今则是搬入了相爷府。
谢府里如何鸡飞狗跳巫舟一概不知,他与阎云承一路从皇宫回来的时候,狗子趴在他怀里,就感觉男子情绪似乎不太好。狗子就想着莫不是被宫里的事影响到了?想想也是,虽说他现在腿好了脸也好了,可过往那一年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怕是又想起来过往那段绝望的日子了。
巫舟就心疼啊,觉得阎云承这男主当得着实有点惨,所以等到了府里,男子静静望着他,让他变回人的时候,巫舟就老老实实变了。
刚开始对方也只是求安慰啊,可求着求着,两人最后怎么滚到床榻上的,巫舟都没印象了,但等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巫舟想着自己被摧残的腰,就想,他不该,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觉得这厮长得人模人样往那扮可怜就心软啊,他毁啊,他回来的时候上午都还没过往呢?
他还能更牲口一点么?
大概是感觉到了巫舟的怨念,从他醒来阎云承就看到对方也不说话,就趴在那里死死盯着他看,那眼神要多控诉有多控诉,忍不住嘴角扬了扬笑了,将人帮自己这边带了带,帮他边揉着腰,边耐着心思哄着:“饿不饿?我提前让梁公公做了你爱吃的,我去端给你吃?”
巫舟现在吃龙肉都没心情了,他趴在那里,还有些昏昏谷欠睡,打了个哈欠:“等会儿吧,还不太饿,崽子呢?”
“梁公公带着你就放心吧,喂得白白胖胖的。”阎云承声音忍不住放软了,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整个人的心彻底静了下来,从宫里出来那种躁动的残暴与嗜血似乎都被压了下来。不过是一日的功夫,似乎二皇子与那处宫殿,跟他都没了关系。
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这一片方圆,再缩小,就是面前这个人。
巫舟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男子落在他身上温柔的目光,心里暖洋洋的,舒展着手脚,偏着脑袋趴在对方的手臂上,思绪却是在飘。
这一眨眼被发现身份已经过去了好多时日,如今二皇子受到了惩罚,怕是已经没再翻身的可能,可对方是个卑鄙小人,这次吃了大亏,怕是不会放过殿下。
不过以殿下的身手倒是不担心,可他也怕二皇子在背后使阴招,最好的就是迅速掌握主动权,还有,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当皇帝,那就先需要当回太子。
可要当回太子,那就需要暴露殿下双.腿完好的事,可这不能主动,而需要一个点,还是被“逼迫”之下,不得已“觉醒”了血脉,导致身体复原。
如此一来,百官才不会觉得今日的事是殿下故意为之,反而会觉得为殿下庆幸自豪。
可这个关键点,要怎么做?
“在想什么?”阎云承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巫舟转过身面对阎云承,仰头瞧着他,也没瞒着,撑着脑袋问他,“殿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如今二皇子倒了,可接下来整个朝堂的局势却也变了。先前觉得不可能的那些世家,怕是会重新站位,扶持他们认为可能的皇子,这样,会再次划分开,可对你却不利。”殿下双.腿在外人看来是被废的,自然不会有人支持他,如此一来,除了程将军,还有一个还在观望的武安侯,殿下手里可没多少能用的人。
阎云承望入少年眼底的关心,心里一软,指腹摩挲了下他的嘴角,“关心我?”
“说正经事呢。”巫舟扑棱了一下脑袋,看对方的手伸过来,啊呜咬了一口,不过没用力,不轻不重的,更像是打情骂俏。
果然,男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得巫舟头皮发麻,幽幽瞥了他一眼:笑屁。
阎云承眼底的笑意更浓,却也知道再不顺毛真的要炸了,倒是也没瞒着他:“我手下以前当太子的时候,就养了一些人,是能靠得住的。还有一些,是我母妃走之前留下的,安插在各处,算是各种消息的来源。至于你担心的,我懂。不过却需要一个时机,不过很快,就会到了。”
“嗯?”巫舟猛地仰起头,“你打算做什么?有危险么?”
“放心,我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守寡的。”阎云承笑了笑,眼底都是掫揄的笑意。
巫舟:“…………”
他瞥了男子一眼,“没事儿,到时候我给崽子再找十个八个狗爹狗娘。”
阎云承:“…………”
巫舟嘴上得了便宜,被某个醋劲不小的男子“收拾”了一番,顿时咬着被角老实了,“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哦?不是欺负狗子?”
巫舟默默看他一眼,这可是你逼我的……不变个十天八天的狗子,他就对不起这句话。
结果,某个特别不要脸的,立刻道歉:“我错了。”
巫舟:“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男子道歉倒是特别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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