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 第270章

作者:梦溪石 标签: 近代现代

清朝有制,官员不允许□,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男倡小倌的馆子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胤禩年纪虽然不符,但他眉目儒雅清俊,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雍容味道,加上双目俱盲,又多了几分脆弱,自然令人浮想联翩。

胤禛何其敏锐,自然也察觉周遭目光的异样,冷眼一扫,强压下不悦。

苏培盛看出主子不痛快,忙笑道:“爷,楼上厢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不若奴才先扶八爷上去?”

胤禛嗯了一声,却不假他人之手,低声询问胤禩几句,两人便起身往楼上走去。

旁人即便想调侃几句,看着两人周围那些侍卫,也有些胆怯,偏生有人管不住嘴巴,就在两人经过的时候,噫了一下嬉笑出声:“这小倌年纪未免也太大了些!”

苏培盛正想叱喝,却不防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大有惊喜之意。

“八爷?!应八!”

冰 消

曹乐友怎么也不曾料想会在这里见到胤禩。

惊愕之后,心头狂喜,他并作几步,走到对方面前,正想请安见礼,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燕豪?”两人曾在云南共事数年,胤禩自然不会错认他的声音,挑了挑眉,朝着曹乐友的方向转过身,又想起自己看不见,心下浮起微微懊恼。

“八爷,您的眼睛……”曹乐友见他被人搀扶着,双目无神,不由吃了一惊。

“嗯,出了点意外,瞧不见了,你怎会在此地?”

“瞧不出那模样寻常得很,竟也有点勾人……”

曹乐友正想作答,冷不防方才那个出言轻薄的声音又响起来,侧首望去,却是个年约二十上下的青年,身着锦袍,眉眼轻佻,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正与同桌的朋友闲话,眼角却瞟着胤禩上下打量,他的声音本来不大,但因与胤禩一行人的距离并不远,故而也听了大半入耳。

胤禛杀心顿起,侍卫们察言观色,不过眨眼功夫,刀已架在对方脖子上。

陆九听不得旁人对主子如此污蔑,他寒了脸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掴得对方晕头转向,半天才回过神。

“让你嘴巴不干不净,今天小爷就帮你老子和娘教训教训你!”

“好啊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你们知道我姐夫是谁么!”

那人捂着脸暴跳如雷,无奈刀剑晃眼,不敢上前半步。

曹乐友原也想过去教训他,却被胤禛的人抢了先机,这才端详起与胤禛同行之人。

他为官多年,早已不是当年只知闭门读书的曹家大少爷,这一观察之下,立时看出对方器宇轩昂,并非寻常之辈,又是这一行人的主子,身份显然极为高贵。

胤禩道:“这等跳梁小丑,犯不着跟他计较,既是久别重逢,不如上楼一叙?”

胤禛见他并无不悦之色,没有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便点头道:“也好,你就是曹乐友?走罢。”

言辞之间,不容置喙,显是惯了发号施令,曹乐友已将他看作王爷一类的人物,自然也就不奇怪,当下答应一声,随着二人上楼,余下两名侍卫将那纨绔子弟一阵好打,赶出客栈。

掌柜看着这一幕,早就愁眉苦脸,可碍于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吱声。

三人各自落座,曹乐友忍不住道:“八爷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年旧疾了,忽然复发,此番来江南,便是寻医的。”胤禩轻描淡写,一句带过,显是不想多谈,随即又转了话题。“你怎会在此,可是升了官?”

曹乐友见他全然看不见,心中忧急交加,有心多说几句,但仍捺下冲动,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多得八爷提携,当年在云南待了几年,后来又迁了几处,如今是江安十府粮储道。”

这个官名一出口,倒是引得胤禛对他多看几眼。

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有油水的肥差,胤禩在云南的种种,后来胤禛也曾听他说起过,自然也听过曹乐友这个名字,且知此人颇得胤禩推重,眼下见了真人,只觉得木讷拘谨,毫无出奇之处。

胤禩笑道:“嗬,是正四品了,可谓平步青云,想必政绩卓著。”

曹乐友忙苦笑告饶:“八爷就别取笑我了,我这哪算得上什么政绩,不过是当年在云南跟着八爷做了几桩事情,要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您,否则这会儿只怕我还在南宁垦荒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

胤禛腹诽一句,莫名地看他不顺眼。

“这位是……?”曹乐友没有忘记坐在那里的胤禛,这位爷的气势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胤禩道:“这位是当今圣上。”

曹乐友瞠目结舌,也不知是因为震撼,还是见胤禩态度淡漠觉得不可思议。

片刻便反应过来,连忙撩袍子下跪。

“江安十府粮储道叩见吾皇万安!”

胤禛嗯了一声,没喊他起身。“今年漕粮运送可还顺利,江宁府现存粮几何,江宁如今治下又如何?”

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其中有些并不在曹乐友的职责之内,这却是蓄意刁难了。

但这是御前回话,若说不知,便有怠职失察之嫌。

曹乐友被问得一呆,勉强定了定神,一一作答。

语调流畅,虽谈不上详实细致,毫无遗漏,但也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这种人也能让他这个弟弟青睐至此,念念不忘?

胤禛瞧了胤禩一眼,又让曹乐友起身入座。

“这回朕微服出来,不欲大肆张扬,此处你知便可,不必派人来接,既得君臣相聚一堂,也就不必如此拘礼了。”

曹乐友行礼谢过,行止不亢不卑,既无诚惶诚恐,也不惺惺作态。

换了往常,这种人正是胤禛所欣赏的,但此刻也不知为何,他却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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