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方经济学
“庄淇!”单青跑到大厅正中央,大喊一声站定,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些委屈。
这是怎么了?庄淇心一疼,赶紧要跑过去看看他。谁料他还没动,单青一口气跑到他身边,猛地抱住了他……
27、
怀里单青的胸膛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心在砰砰地跳着,庄淇的心也随之跳动了起来……
我喜欢你啊,庄淇,我喜欢你。单青心里一直在循环这句话,但是却始终说不出来,只是抱着他。
“庄淇!到你了!”会议室的门一开,里面有个人叫了庄淇一声。
“来了。”庄淇猛地抱了单青一下,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笑着说:“到底怎么了?”
单青抬眼看着庄淇,两人的唇只相距几厘米,他紊乱的呼吸还没有调节过来,直直地喷在庄淇的嘴里,就像昨天在水里时,庄淇度给他氧气一样。
“庄淇!”会议室里又有人叫庄淇,庄淇皱着眉头不想理,单青却说:“你先去吧,晚上我再跟你说。”
“说什么?”似乎能从单青跳动的心里察觉到他想说什么,庄淇手一紧,抓着单青的胳膊不放手。
他不想这么仓促地说出来,看到庄淇这个样子,单青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摸了摸庄淇的脸说:“我要和谭迪结婚了。”
握着单青胳膊的手突然松了下来,心像被一根麻绳死死地勒住,血肉模糊的。庄淇用好大一会才把嗓子里的酸涩咽下去,这个消息却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礼堂里的人已经焦急地跑过来叫庄淇了,庄淇抓着单青的胳膊,死死地抵在他的胸膛上,觉得有什么东西渀佛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了,他努力圈都圈不住。就像他永远也圈不住单青。他应该试试的,爱情让人变得胆小。他不怕单青拒绝他,他怕单青因为他的表白而心里膈应。因为他喜欢女人啊,看,他现在就要结婚了。以后就算抱着他,他心里也装着别人,装着他的妻子。
但是为什么是谭迪啊?她那样骗他,她肚子里还有别人的孩子啊?
“晚上来我再跟你仔细说。“单青扒开他的胳膊,退后两步站定,跟他保持着距离。
这种不经意间的距离让庄淇喘不上气来,牙根紧了紧,最终庄淇转身去了会议室。
仰起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单青眨了眨眼看看时间,转身出了大厅。
走在路上,单青的心在发抖,手也发抖,浑身都发抖。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心了,觉得踩在地上软绵绵的。
等上了出租车,看着前车镜里的自己,单青扯开嘴露出两颗虎牙,笑得特别开心。
单恋了他这么久,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庄淇进了礼堂,投影仪已经展示出他的照片,是昨天他帮单青和八妹照的那张。单青笑得很自然,抱着八妹眼睛里还满是温柔的宠溺。
陆先森说,摄影是抓拍的一种感觉。他从来不抓拍,因为他觉得抓拍出来的东西太莽撞,不够完美,他有着他引以为豪的摄影技术。但是昨天他看了所有他照过得获奖照片,每一张都倾尽其心血,却没有一张比得上这一张。
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因为里面有他最爱的人。这种感觉谁也给不了他,只有单青。
单青呢?如果他也是摄影师,能给他这种感觉的是不是只有谭迪?
礼堂里鸦雀无声,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这幅作品,等待着庄淇的展示。庄淇再看了一眼照片,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出了礼堂。
庄淇上了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掏出手机,他给单青打了个电话。他要问清楚,如果单青觉得他和谭迪在一起会幸福,那他什么话都不说。如果单青……只是为了找个人陪他安稳平淡地过日子……那他,行不行?!
电话响了一会后,单青拒接了。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单的短信发了过来。
【和谭迪在一起,有事晚上说。】
几个字庄淇都认识,扔掉电话发动车子,庄淇开车出了度假村。
盲目地开着车,庄淇眯眼看着车外,初夏天气干燥,车子跑过刮起一阵尘土,模糊了庄淇的眼。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一片山间停住。山上树林郁郁葱葱,挺适合沉淀一下他喧嚣的心情。
背着器材进了山,山阴面树上全是菌类,庄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很艰难。山里凉风刮过,刮得他心里凉森森的。虽然背着器材,他却是漫无目的。心都没了着落,又如何指挥身体?
回到学校又是一通忙活,今天时间过得特别粘稠,时针渀佛一直不走了似的。好不容易放了学,单青连电话都没打直接奔去了度假村。他回来后,庄淇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没接。有些话,当面说才真实。
还没到度假村,谭海的电话打过来了,单青接了。
“单青,你能联系上庄淇么?”
“什么?”单青陡然一惊,握紧电话问:“你联系不上他?”
“今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有座山想爬,我提醒他让他注意点。晚上回来,我老觉得不放心。结果刚给他打电话,就是打不通!”
太阳穴抽了一下,单青努力稳定下来:“只是打不通电话?”
“庄淇的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在深山老林里,没有信号,也很有可能。但是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就让人担心了。他有给你打过电话吧?”谭海问。
“下午。”单青的声音在自己脑海里嗡嗡回响,他当时和试卷奋斗,他却恶作剧地告诉他他和谭迪在一起。
“我已经联系那边的派出所了,他们说要是二十四个小时内还联系不上,就搜山。”谭海说完,又安慰道:“或许明天就能联系上了也说不定,你别急,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说完,谭海又叮嘱了他几句,才挂掉了电话。
单青整个人的脑子都僵住了,完全没有任何行动指令。他呆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偶尔车灯闪过,在车窗上滑过后,又不见了踪迹。
单青搓了搓自己的脸,也是冰冷而僵硬。一点触感都没有,根本不是自己的。捏了两把,扯得脸皮疼,单青才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
前一刻,他还在为庄淇喜欢他而高兴,这一刻,他就为庄淇的生死未卜而担心。
担心没什么用,该来的总是来的。经历的事情多了,有些大喜大悲,看开了看淡了,也就没什么了。
但是庄淇,他看不开,也看不淡。十几年的感情,从没有这么深刻过。像是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单青捂住脸,喉咙干得发涩。
“师傅,回去吧。”
回到家,单青呆坐在床上,手指戳着屏幕不断地拨打着庄淇的电话。半梦半醒地一晚上过去了,单青去洗了把脸,给谭海打了电话。谭海说今天下午要是还没有消息,他就去跟那边的派出所一起找。
心里的希望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一点点漏掉,沙漏还有人正过来重新注满,但是他的心谁给转过来,让它重新注满希望?
不能往坏处想,单青对自己说。
面无表情地擦着脸,单青做了点早饭吃了,去了学校。
学校今天考试,他监考一天。坐在教室里,单青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心里却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好在虽然他脸色有些差,但是监考还算顺利。一中午下来,抓了两个作弊的。
“单老师你嘴巴上怎么了?”正在装订着试卷,一起监考的老师问他。
单青也觉得自己嘴巴有些不舒服,面瘫着脸摸了摸,嘴唇上起了三个水泡。
“您是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啊?心里上火,就起水泡了。”监考老师经验老道地说。
谁着急啊?他一点都不着急,真的!
“今早上的语文考试有好多作文没完成的,您在担心成绩的事吧?”监考老师同情地说。
谁担心啊?他一点都不担心,真的!
他经历过的事情多着呢,老天就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它出心想要强、暴他,他就躺着好好享受。他就不叫,他就不急,让老天自己觉得爽去吧!
庄淇出事了又怎么样?他一出国就他妈的十年,电话都不打给他一个!这样的渣人,他干嘛要担心?怎么不去死?他妈的死了才好!死了他也不用焦心,不用整天被他虐得死去活来。真当他是贱人啊?他是贱,但是他妈的他贱够了!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活不了?庄淇离开他,找着叶宇谈着恋爱,有滋有味地活了这么多年!他凭什么就不能?
他不能!
妈蛋!没有庄淇,他怎么有滋有味地活着?庄淇你他妈的,你不是说喜欢我么?老子就说了这么一句你他妈就去爬山出意外,老子被你虐了十年算什么啊?
自己结婚他去爬山,说明他难过。他难过,是因为他爱他。单青咬牙一摔试卷,转身跑出教室!
“哎,单老师,还没订完呢!”
几乎是跑着,打的去了车站买上票,坐了车上后,单青打电话给了谭海。
“喂,庄淇那混蛋找到了没?”单青整个人都暴走了。
谭海被吓了一跳,赶紧说:“还没,我已经到了,在搜。”
“地址,具体点,我现在往那赶。”
谭海说了地址,然后又说:“你不用来,我在这就行。”
听到这话,单青几乎是用吼的:“老子的男人现在生死未卜,你让我去哪啊?给他提前联系墓地啊?”
“单……单青?”谭海耳朵被震得嗡嗡响,想确定电话那边是不是单青。
单青一句话都没说,挂掉了电话。
谭海:“……”
谭海是警察,跟这边的派出所关系挺好。一听说他表弟出事,警察局出动不少警力。警戒线内,几辆警车停在一起,还有几个警察舀着电话说着什么。
抬头望了望这山,单青急得嘴上的泡嘶嘶得疼。庄淇爬这山是要上天做神仙吧?山是不高,但是灌木丛生,树木高耸入云且密集,阳光都照射不到,树干上全是菌类。
这种破山,有什么好拍的?
抬起警戒线,单青跑进去,拉过一个警察就问:“找到了没有?”
现在执行任务呢,突然跑出来个人民群众,警察叔叔扯着单青就往外面走:“同志,现在正执行任务呢,请配合一下。”
配合你妈蛋啊配合!单青急得快要上去咬这个警察了。
这时候,谭海刚从山里出来,看到单青,眼前顿时一亮。
“单青!”
单青面瘫脸看着他。
谭海干咳了一声,冲着那位同僚挥了挥手说:“这是我弟弟……他朋友。”
警察赶紧放手,不好意思地笑着道了声歉,然后走了。
“怎么样了?”单青连没关系都没说,火急火燎地就问情况。
“没找到。”他本来是下午来的,但是实在是太担心,软磨硬泡地拉着这些警力来找庄淇。这山是一座连着一座的,里面树木又密集,找人根本就不好找。
单青没再啰嗦,抬腿就往山里钻。
“哎,单老师,你别胡来!”谭海严肃地拉住单青,看着单青嘴角上两个水泡无奈地说:“急也没办法,咱们慢慢找。”
“这怎么慢啊?昨天中午爬山,现在都一天了!他吃饭没?喝水没?这么久没爬出来,他受伤没?山里的小动物欺负他没?你让我怎么不急?”单青连珠炮似的说完,脸上满是焦急和怒气。
他这当了庄淇这么些年的人|妻,谁知道他是有多担心庄淇啊?
眼神复杂地看了单青一眼,谭海点点头说:“咱们一起去找吧。”
跟着搜救队进了山,为了防止大家走散,大家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单青哪里管这些,折了个树枝做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上到处找。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西斜,暮色渐渐地笼罩了整座山。这一座座绵延的山,人目视不过十米就被树枝给挡了个严实。单青不厌其烦地掰开头顶上的树枝,一声一声地叫着庄淇,嗓子直冒烟。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搜查队里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眼看天已经黑了,搜救队决定回到集合点。
心里渀佛有一个指南针,指向庄淇所在的方向。单青精神饱满地顺着那个方向走着,不知走了多长,不知道掰开多少树枝,都没有发现庄淇,直到指南针的指针来回摇摆,再也没有一个方向。
听到搜救队集合回去的声音,单青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地上密匝匝的草丛,被刺得眼圈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