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方经济学
他一直在忍着疼,但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却一直跟他说着话。虽然不管用,但是单青还是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脸,想帮他缓解一下疼痛。
他不是圣父,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体贴而温柔的一个人死掉。王彦和疤条子一样,都是他单青的朋友。单青朋友不多,但是个个交心。
“你知道你会被拉去顶罪么?”单青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王彦眉头一皱,小腿抽了一下。
“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真见过那张名单,上面写了一串人和要去顶的罪名,第一个就是你。”
“嗯。”
将单青的手放在脸上,王彦淡淡得应了一声,说:“我知道自己会去顶罪,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生意上出了大纰漏,现在帮派表面风平浪静,但是人心惶,这件事总要有人出去顶桩。老鸦虽然很看重他,但是这个男人心狠手辣,没人能猜到他的想法。虽然大家都说他是最不可能拉去顶桩的,他却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单青说出来,他并没有多惊讶。当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他没有任何抵抗的权利,一条路,往死里走。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情报,做不了任何计划。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六月十五。”单青说,电脑里那张单子上写着时间。
王彦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看着单青,然后狂喜起来。
“你怎么知道时间的?”
既然真有这事,说明他猜得都对。但是他却不能对王彦说实情,重生这种实情太玄幻了,没人会信。他说了实话,说不定王彦还以为他逗着他玩。
只是不知道当年那台电脑为什么会遗漏在修车厂外一公里处,这电脑里全是机密,却被疤条子捡到。这事越想越蹊跷。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单青说:“能逃命抓紧逃命吧!”
他一介良民,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他说出来就是为了不想让王彦和疤条子出事,但愿提前知道能让王彦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来。
王彦没有回答他的话,一直在凝眉想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动了动身子,从脱掉的衣服里掏了两下后,掏出一张卡来。
“单青,我能拜托你件事么?”王彦问。
“你先说是什么事,能做到我尽量帮。”单青说。
王彦还真就没客气,将手里的卡放在单青手里,认真严肃到不像他。
“这里面是五十万,你能帮我照顾王潮到他大学毕业么?”
他本不想让单青帮忙照顾王潮的,但是从单青知道名单这事来看,说明他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他现在只有初步想法,要么神不知鬼不觉得摆脱顶桩,这样皆大欢喜,谁也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他弟弟和朋友。还有一种结果就是他没摆脱顶桩,坐了牢。老鸦这人虽然狡诈狠毒,但是也是混黑道出身的,讲得就是一个“义”字。他进去坐牢,老鸦肯定不会让王潮被人盯上。王潮和单青在一起,也就一起保护了单青。
看着王彦心事重重的脸,单青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问道:“白帝城托孤?”
王彦笑:“算是吧。”
“五十万买不来一个哥哥。”单青说。
“我知道。”王彦拿着卡来回翻转着笑了笑说:“但是不花钱,就能买来一个朋友的帮助。单青,我只有一个弟弟,我只信任你。而且我保证,你和王潮还有你所有认识的人的人身安全,都不会受到威胁。”
不会受到威胁么?这确实是目前单青最关心的问题了。既然他说不会受到威胁,那他就相信他,真不知道自己这么脑残的相信他是因为什么。不过就算王彦不说,他也会去帮王潮的吧。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圣父,但是一条命在他面前,他不会不救。
笑容敛起来,单青的眼睛眨了眨,问:“你拿什么报答我?”
“什么?”王彦突然跟不上单青的思路了。
“等咱们出去了,给我做顿西红柿鸡蛋汤,反正你也只会做这个。”单青面无表情地说着,将手里的卡放进了口袋。
王彦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揽住单青的脖子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行!我也想喝你做的八宝粥了。哎……嘶……”
扒拉下他不老实的爪子,想起他上次在他家连喝三碗粥的光荣事迹,单青问:“你是有多喜欢喝八宝粥?”
“有时候,喝粥不是喝得味道,而是喝得感觉。”王彦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我喜欢你的粥里带着的那种感觉。”
单青:“……”
能别煽情么?那天他起晚了随手熬了一锅粥是多有感觉啊?是有什么样的感觉啊?怎么两人之间原本的气氛被他这么一个壮硕汉子说了两句话,全变酸了呢?
火噼噼啪啪烧了一晚上,两人聊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第二天,王彦被小腿上的疼痛感给刺激醒了,脸上烧得滚烫。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环顾四周一下,没看到单青。
单青去哪儿了?王彦烧得晕乎乎的,他体质向来好,怎么这次一晚上还睡发烧了。昨天跑了这么长一段距离,现在全身酸软无力,再加上发烧,王彦觉得自己整个人跟死了一样。
正在他眯着眼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人的脚步声。条件反射得抬头,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王彦微眯的双眼半睁,然后就看到单青走了过来。
早上刚醒,单青就发现王彦发烧了。这里树林密集,应该有退烧和治疗外伤的草药。他在庄淇外公家的时候,随着村子里的孩子去采过,略懂些。刚好天亮了要去看看周围有没有村子,他就先起来去探了探路。
先将怀里采得野果塞进王彦嘴巴,王彦一咬,多汁爽口,就是有些酸涩,王彦被酸得浑身一哆嗦,意识也清醒了些,抬头看着单青。
单青单膝跪在他小腿旁,嘴巴里正咀嚼着草药,草药很苦,单青微微皱了皱眉,嚼碎后吐出来敷在了王彦的腿上。一股清凉感从伤口处渗入,王彦整个人感觉好了很多。
将手上另外的草药拿过来,单青递给王彦说:“退烧药,嚼了咽下去。”
从刚才开始,王彦就一直在打量单青。早上灭火的时候,可能将灰擦在了脸上,这让单青的脸显得更加清秀白润。嚼草药时,红润的双唇上下动作着,说不出的诱人。王彦腿一伸,头一歪,耍赖。
“我没力气了,你嚼给我吃!”
将草药收回来,单青擦了个果子放进嘴巴里,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没力气,那果子也别吃了。”
无力地笑了笑,王彦说:“也好,你吃了有力气去找人,我在这等着。”
单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草药放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吐出来像喂孩子似的喂到了王彦嘴里,然后站起来,拉着王彦的胳膊将他放到了自己背上。
单青的动作一气呵成,王彦愣住了。嘴巴里的草药带着土腥味,淡淡得苦味擦在味蕾上,让他微张开了嘴。
单青刚背起王彦,心里就大骂了一句:太他妈的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