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利小五娘
沈慈书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沈慈书想要借此赶走蒋晏,对他来说,蒋晏这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是不可能甘心给人当护工的。
就算蒋晏对沈慈书再有内疚敢,也没办法忍受给人当佣人使唤的感觉。
沈慈书想要逼蒋晏自己主动离开。
可是蒋晏一句话没说,他安静地单膝跪地,用纸巾处理着地板上的狼藉,然后起身下了楼,手里还捧着那堆垃圾。
没过一会儿,蒋晏又回来了,手里多了碗热腾腾的汤,“我帮你把汤吹好了,这次你不用怕被烫了。”
说完蒋晏转身去了洗手间,像是生怕再看见沈慈书厌恶到极点的眼神,他打开水龙头的水,开始去洗衣服上的汤渍,被烫过的双手都在发抖。
沈慈书看着蒋晏的背影,心口某个地方不由得揪了揪。
他从来想过伤害任何人,可是面对蒋晏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
谁也没办法面对一个把自己弄成废人的罪魁祸首时还能保持冷静。
等蒋晏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平常,如果不是他口袋里那双止不住颤抖的双手的话。
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站在沈慈书身边,安静地看着他吃晚餐。
沈慈书这次没有再发难,吃了几口饭后就让蒋晏把餐盘端下去了。
蒋晏再回来时沈慈书已经不在房间里,旁边的浴室亮着灯,隐隐有水声传出来。
蒋晏推开门进去,看见沈慈书正在放水。
余光瞥见蒋晏的身影,沈慈书发出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对上次那个护工一样,“你可以下班了。”
蒋晏看着沈慈书坐在轮椅上,半个身体往浴缸边靠时,心脏微微揪了起来,忍不住开口说:“你身体不方便,我帮你吧。”
沈慈书漠然地拒绝,“不用了。”
“还是我........”
沈慈书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不用。”
蒋晏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沈慈书转头看向蒋晏,仿佛要望进他眼睛里,“你是想帮我,还是为了跟我做那种事情吗?”
不知道是不是沈慈书的错觉,蒋晏的眼睛好像更红了。
沈慈书说的每个字就像刀子在蒋晏心尖上剜,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我没有那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听到蒋晏说出“担心”两个字,沈慈书只觉得可笑。
以前蒋晏虐待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担心过。
这个说法简直来得太晚又无谓。
“我生活可以自理。”沈慈书盯着浴缸里泛着波澜的水面,“就算不能自理,也是你的杰作,不是吗?”
说完他抬起头,迎上蒋晏的目光,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
沈慈书却感觉不到一丝痛快,他一把关掉水龙头的开关,“如果沈总想做那种事,还是去找你的妻子吧,她应该能满足你。”
蒋晏感到左胸膛的刺痛迅速蔓延了全身,良久,他开口说:“我已经跟舒淳解除婚约了。”
沈慈书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蒋晏真的跟舒淳结婚,也已经跟他无关了。
蒋晏紧紧盯着沈慈书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想要的人只有你。”
第99章 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沈慈书仿佛没有听见蒋晏说的那句话,淡淡地说:“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
蒋晏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他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疼痛,缓缓站起身,“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叫我。”
沈慈书没有再回应,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蒋晏。
蒋晏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转身出去。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蒋晏站在门外,透过磨砂玻璃门,隐约能看见消瘦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换上了舒适柔软的睡衣,白皙的皮肤被水雾熏得湿润,额前的头发正往下滴水。
蒋晏笑了笑,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洗好了?”
沈慈书背对着他擦拭着头发,“你可以下班了。”
蒋晏看了眼沈慈书身下的轮椅,“我先扶你上床吧。”
“不用了,你走吧。”沈慈书的声音冰冷而坚决,“出门的时候帮我关下灯,谢谢。”
蒋晏仿佛迎头被泼了盆冷水,灼热的心冷却下来,他强迫自己挤出一抹艰难的笑,“好,那我先回去了。”
沈慈书把毛巾扔在一边,扶着床边吃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点点挪到床上。
蒋晏强忍下过去帮忙的冲动,机械般迈开脚步,抬手关掉墙壁上的灯,转身出了门。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凌晨,蒋晏脱力般躺倒在床上,他抬起手,轻轻解开上面的纱布,手背上的皮肤因为烫伤变得有些狰狞,被热汤溅过的位置一跳一跳的火烧火燎的痛。
蒋晏自嘲地笑了笑,这都是他活该。
沈慈书当初受到的折磨比他现在严重多了,他这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蒋晏出门去了沈家,沈明熙因为今天公司有事,所以一大早就起床了,刚走出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蒋晏。
沈明熙扫了眼手表,现在才七点钟,蒋晏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上班时间不是八点?”沈明熙皱眉看向眼前的蒋晏。
蒋晏低声说:“我想在这里等沈慈书起床,说不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沈明熙闻言看向蒋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扔下一句“随便你”,然后就走了。
因为蒋晏当沈慈书护工的事情人尽皆知,所以他上楼的时候没有人拦他,他来到沈慈书的房间,轻轻推开了房门。
沈慈书正躺在床上安静的睡觉,蒋晏不自觉放轻脚步,生怕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洒在沈慈书脸上,他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
蒋晏不受控制的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沈慈书的脸。
沈慈书被沈明熙带走之后,他本来还以为没办法再这么近距离碰他了。
沈慈书的黑密的睫毛忽然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蒋晏的脸。
见沈慈书醒了,蒋晏的手僵在半空,喉咙轻轻滚动了下,“你醒了?”
沈慈书偏过头,脸上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
蒋晏指尖就像被什么辛辣的东西浸泡了很久,变得有些麻木。
几秒后,他慢慢蜷起指尖,把沈慈书从床上扶起来,“我去拿早餐,你等我一下。”
沈慈书冷淡地嗯一声。
蒋晏很快把早餐端了上来,沈慈书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吃着早餐,尽量忽视那抹灼热的视线。
吃完早餐之后,沈慈书去看窗边的鸟笼,一夜过去,小鸟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还吃了些东西。
沈慈书忍不住把手指伸进鸟笼逗了逗小鸟。
透过窗户,沈慈书看见今天很好,院子里被覆盖得一片洁白,连喷泉的水都结了冰。
沈慈书回头说:“你推我去院子里吧。”
他难得主动说话,蒋晏嘴角多了抹笑容,“好。”
蒋晏推着沈慈书来到院子,佣人为了方便沈慈书外出,已经打扫出一条宽敞的路。
铺面而来是刺骨的冷风,沈慈书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冷不冷,我上去给你拿件外套?”
蒋晏担心沈慈书身体受不了,不过这话他没有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害怕听见沈慈书的嘲讽。
沈慈书摇头,“不用了。”
看出沈慈书不想跟他说话,蒋晏闭上嘴巴,默默推着沈慈书往前走。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沈慈书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欣赏着周遭的风景。
蒋晏就这么看着沈慈书的侧脸,现在连近距离看他都变得奢侈。
没过一会儿,雪渐渐大了起来,沈慈书这才提出回别墅,蒋晏就推着他往回走。
两人刚回到屋子里,沈慈书就发现他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见沈慈书像在找什么东西,蒋晏好奇地问:“怎么了?”
沈慈书抿紧嘴唇,“我的项链不见了。”
“项链?”蒋晏目光扫过沈慈书白皙的脖子,果然已经空了,他顿了顿,“很重要吗?”
沈慈书低低嗯了一声,“是我爸送给我的。”
那是他回家第一天沈明熙送的礼物,所以沈慈书舍不得。
沈慈书看了眼外面的方向,应该是刚刚散步的时候掉在院子外面了。
沈慈书推着就要出门去找,蒋晏急忙拦住了他,“外面冷,我帮你去找。”
不等沈慈书说些什么,蒋晏已经跑出了别墅。
透过落地窗,沈慈书看见蒋晏在院子里翻找起来,他弯着腰,目光顺着两人刚才走过的地方一处处扫过。
雪花飘落在蒋晏身上,很快他的头发、衣服和鞋子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雪。
蒋晏就像没有察觉似的,依旧埋头在找。
没一会儿,蒋晏的手就被冻得通红僵硬,手背上烫伤的皮肤隐隐泛着彻骨的刺痛。
把大半个院子翻了一遍,蒋晏都没有找到沈慈书的项链。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在窗户上结了一层淡淡的霜,视野里那抹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沈慈书看着蒋晏被冻得通红的脸,还有那双缠绕着纱布的手,嘴唇抿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