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墨纸砚
黔黔:“什么事?”
顾宴卿:“将来我不在了,你跟他没事能过来看看奶奶吗?老人家年纪大了,惦记小辈,也不用多,一周一次,如果忙,两周一次可以吗?”
南黔没说话。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率先出去。
顾宴卿追上,“三周一次?或者一个月一次?”
南黔还是不说话。
顾宴卿一退再退,“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享不了几年福,实在不行,逢年过节拎点礼物好吗?就当是我最后的恳求。”
南黔心口一揪,想找顾宴卿谈的心思彻底没了,他要回去好好冷静冷静,捋捋。
一捋捋了五天。
顾宴卿后面几天都是跟顾奶奶一起住,要不是老太太不想去旅游,他会带她出门走走,这几天做饭都是亲力亲为,帮奶奶洗脚洗衣。
自己孙子什么样,顾奶奶清楚的很。
忧心忡忡的握住孙子的手,孩子现在长大了,手也宽了,顾奶奶只能握三分之一,“发生什么事了?跟奶奶说说。”
“江叔叔准备把公司交给我打理,每天会很忙,可能顾不上来看您了。”
顾宴卿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撒个小谎,托起奶奶的脚,拿起一旁的擦脚布帮顾老太太擦脚。
顾奶奶松口气,笑:“不来看就不来看,工作重要,一定要照顾好身体知道吗?”
“好。”
第七天。
顾宴卿去医院,进行催眠。
南黔在床上闷了好几天,还是没想明白,他要祁深,也不想顾宴卿走,可是不走,自己能给他什么?
就在他纠结犹豫时,顾奶奶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江家。
没有被江家的别墅震撼到,南黔以为她来找江父江母,谁真想是来找自己,把人请进了小客厅,阿姨倒了杯水送来。
顾奶奶端着水杯,道:“多谢大妹子。”
黔黔坐在老太太对面,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来看看你跟宴卿。”
黔黔一愣,“他不是在跟您住吗?”
顾奶奶点头,“是住了几天,今儿走了。”
想到顾宴卿说的一周,情绪微萎,闷闷不舒服。
同时他也期待,祁深该回来了,矛盾情绪撕扯着他的灵魂,一时间竟找不到折中法。
“云黔,宴卿这孩子我一手带大,眨个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开心,我这心也不舒服,最近右眼皮总跳,奶奶怕他钻死胡同,你们年纪相仿,帮奶奶劝劝他好不好?”
第264章 深深返场,双人格(19)
黔黔沉默了很久,点头。
顾奶奶眼眶发热,抬起那枯老的手擦了擦眼角,“他爸妈死的早,小卿跟我老婆子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别人家孩子七八岁玩沙子过家家,小卿四岁就跟着我捡破烂,别人见他没爹妈,使劲欺负,那小胳膊,小腿,全是棍痕,那些恶孩子还骗他吃垃圾。”
顾奶奶说着眼泪直掉,她心疼孙子。
南黔眸子微晃,抽了张纸巾递给顾奶奶,老太太把眼泪擦了,又接着流。
“九岁,楼里的小孩玩烟花棒,他想玩,家里没钱,就站在……”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哆嗦道:“站在楼道小拐,看着一群孩子玩,好像被发现了还是怎么着,回家脸都是紫的,楼里的孩子看不起他,我年纪大护不住。”
老太太说完一直在抽泣。
南黔静静的坐在那。
等情绪缓和,顾奶奶又似追忆般道。
“记得有一年,小卿想吃糖,我带他去买,两分钱的糖,涨到一毛了,我从口袋只摸出五分,求老板便宜卖。”
“老板嫌我老太婆掏不出钱,又是白眼又是冷脸,求老板卖半个,被好一顿说,最后掰了半个丢滚到了狗碗旁。”
“我去捡,小卿哭,一个劲抱着我的手说‘奶奶,我不吃糖了,我们走’。”
“我带他走了,半路让小卿坐在路边等,折回去想把糖捡了,可惜被狗衔走,最后老板娘发善心,免费给了我一颗奶糖,我高兴,拿去给宴卿。”
“他一路攥回家,舍不得吃,想孝敬我,我告诉孩子,说我不喜欢吃糖。”
“最后那颗糖,被小卿放枕头下都放化了,我问小卿怎么不吃,他说他忘了,我知道,他是舍不得吃,老太婆这心。”
说着拍拍胸口,愧疚哽咽,“像是被刀子划一样。”
“后来攒够了钱,想给小卿买一斤,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把胳膊摔断了,钱全填进了医院,药费不够,还害小卿休了半年学。”
“白天在工地扛钢筋,顶着四十几度的天,别人热的不敢出门,他手烫的都是血泡……”
老太太又绷不住哭了,咋不心疼。
这孩子本该是江家的掌中宝。
跟着她委屈了二十几年,还那么懂事孝顺。
“晚上端盘子,做地推,连轴转,连续一周不好好休息,最后累倒也不告诉我,还是工友来帮他交住院费告诉我老婆子。”
“我不想拖累我孙子,身子骨老了,不中用,死也是解脱。”
“小卿那孩子心细,发现了就一直劝,说奶奶死了他就成了孤儿,他不想成为孤儿,总说干活不累,老板对他好,让我放心。”
“小卿从小到大一直被嫌弃,被孤立,他最怕被排挤了,初来新家,可能不习惯,如果有哪做的不对,奶奶替他道歉,你们也可以直接告诉他,小卿会改。”
顾宴卿的不对劲,让顾奶奶揪心,觉得他可能在江家待的不舒服了。
她来说给南黔听,一会还准备说给江父江母听,希望他们知道顾宴卿这些年的不容易,以后能好好对他。
老太太有私心,亲孙子她希望他能过得好。
但更想让顾宴卿被江家多多重视。
有时候养出来的孩子,真的能大于血缘。
她想让他们知道顾宴卿其实很孝顺,只要肯真心换真心,她孙子不会让他们失望。
南黔听完后久久未言。
老太太还在哽咽,拿着纸抹眼泪。
没一会江母回来,看到老太太也不意外,阿姨提前跟她打了招呼,换了鞋笑着走来,“阿姨来了啊。”
过来才发现顾奶奶红着眼,云黔愣愣发呆。
唇边的笑微敛,不由紧张,她怕这老太太来要云黔跟她去那老破小的居民楼,绝对不可以!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早就当亲生的了。
她舍不得。
顾奶奶见江母回来,连忙抹了眼泪,老了骨头没劲,站一下没站起,二下才站起来,攥紧了手中的纸,拘谨笑笑。
“他婶子。”
江母笑:“您坐,聊什么呢?”
南黔:“我有事出去一趟。”
江母点头,见过这孩子送外卖,那车骑的,比摩托车还横,不放心叮嘱,“去哪让司机送,别再骑你那电动车了,你是要吓死妈?”
黔黔一顿,“好。”
等人出门后,江母让阿姨上了杯茶,坐在顾奶奶对面,客气礼貌的问:“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奶奶:“是小卿。”
江母一愣,随即紧张:“宴卿怎么了?非要去您那住几天,是出事了吗?”
顾奶奶摇头,大致又重复了那些话。
*
南黔去了超市,推着小推车,走在零食区,看着货架上挂的糖,每样都拿了一袋,接着又去了蛋糕店,买了一个六寸小蛋糕。
一个请他,一个请自己。
如果一定要二选一……
他并不清楚顾宴卿在哪个医院。
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
打电话也不接。
最后发了一个:我跳了(天台图)
顾宴卿那边立马回:斯利林。
他知道他故意的,天台图是张网图,还是回了,抱着最后一丝希翼,想知道江云黔会不会选自己,即便可能性为零。
黔黔打车到了医院。
左手拎着糖,右手拎着蛋糕。
小绿坡有个凉亭,顾宴卿倚在凉亭柱前,望着满天星云,愣愣失神,南黔上台阶的步子顿了顿。
随后两步并一步的上去。
把东西放桌子上。
顾宴卿听到塑料袋的摩擦声才回神,见少年过来,唇角微扬,“来了啊。”
南黔一顿,心底拂过一抹歉疚,低头把装大白兔糖的袋子撕开,原本想拿一颗,想了想,抓了一把递过去。
顾宴卿看到糖的一瞬呼吸微滞,随即神色复杂地看向南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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