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绎如
他不信神,所以无所谓说谎能不能上天堂。
当时的林知年应该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做出那样的承诺才对,毕竟除了婚礼上那一次,他从来没见过林知年戴他们的婚戒。
最开始那段时间他还是戴着戒指的,在某些失眠的夜晚,他也偶尔产生过履行丈夫义务的想法,也想过要把那些宝贵的时间拿一部分出来多陪陪林知年。
直到有一次他早上洗漱,正好碰见林知年刷牙,他看着他空落落的左手无名指,才明白所有对家庭的憧憬不过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的痴心妄想而已。
从那以后,那枚戒指就被他收进衣帽间落尘了。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也有原因是他不想回到那个见证笑话的家里。
姑且称之为“家”吧,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精密的笼子而已。他说林知年没本事飞出去,他自己其实也被困在里面。
还好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哥哥,知年真的不想回去……”
梁川故回过神来,发现林知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口撒娇了。
连生病的时候都对那个地方有着这么严重的抵触心理吗?
那清醒的时候是有多难捱?
整整两年,倒是苦了他。
明明他现在的性格与正常时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梁川故却仿佛回到了那些歌声低抑的夜晚,他垂眸看着这个倒了大霉的小少爷,旧时的愧疚感涌上来,向来铁石心肠的他也难免动了点恻隐之心。
反正也只有最后这一点时间了,对他好一点也无所谓。
“那你想去哪里,我让陆文陪着你。”
陆文又临危受命,一个黄豆流汗表情包在他内心无语划过。
“知年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待在哥哥身边。”
梁川故态度缓和下来,林知年的语气里也没有一点惊喜,似乎是真的被他伤到了心,只是闷闷地带着哭腔回应。
梁川故闻言没继续说话,而是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手上带了点力,让他抬起头来。
其间林知年想偏头躲开,被梁川故捏着脸颊扳正了。他委屈地抬望眼,正好对上梁川故探究的眼神。
“哥哥……疼。”
梁川故松手,看着他下巴连着脸颊那几道明显的红痕,一时沉默无言。
明明他并没有多用力。
林知年身上也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你说想留在我身边。”
林知年拉长声音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梁川故扶额,简直没耳听:“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让你留。”
林知年乖乖地伏在他的胸肌上,隔着衬衫和西装外套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似乎正在用他并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认真地思考。
最终给出的答案也并没有让梁川故失望。
“因为哥哥是知年的老公,知年不留在哥哥身边还能去哪儿呀?”
这个理由,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了。
但他给老公和哥哥划了等号。
至少证明这个哥哥不是另有其人,他梁川故不是别的男人的替身。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观阅!么么叽!
第九章 剧本一 故意引诱知年犯规。
最后林知年还是如愿以偿地跟着他进了总裁办公室。
不过约法三章:不准乱跑、不准说话、不准靠梁川故太近……总之就是不要打扰梁川故工作。
梁川故已经很久没有早上八点才开始工作了,自从林知年生病之后,他原有规律的上班时间就完全被打乱了。
这对于林知年来说完全是不平等条约,然而他不答应却不行,因为主动权掌握在梁川故手上。他好像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再吵着闹着耍小孩子脾气,而是在他怀里乖乖地点了头,再趁他还没有到办公室开始工作,黏着他哥哥长哥哥短地叫个不停。
梁川故内心没有一点波澜,甚至听得头大。
“好了,现在开始,不许说话。”梁川故把他领到距离办公桌很远的沙发上,按着他的肩强迫他坐下,“如果你能坚持到中午十二点,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林知年进了办公室以后本来蔫蔫的不怎么高兴,一听梁川故说有奖励,被泪水洗濯过的桃花眼马上熠熠闪光:“什么奖励呀?”
梁川故深谙奖罚分明的道理,也知道奖励要有神秘感才有诱惑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哥哥~”林知年不死心,试图用撒娇来打动梁川故。
梁川故却只是朝他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他也不知道奖励是什么。
但能先镇住林知年就够了。
林知年见状,也有样学样,模仿他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只是那双桃花眼扑闪扑闪,唇角还带着一点乖巧而甜蜜的笑意,看起来可爱极了。
梁川故没有控制住自己,一不小心就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手感出奇地好。
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念头居然是这个。
柔软、微凉、顺滑,摸起来像绸缎。
但他反应很快,几乎是揉完之后就马上撤了手。林知年睁圆了眼睛吃惊地看他,呆呆地抬手摸了摸大手触碰过的地方,仿佛那上面还有他掌心留下的温度。
“这是哥哥预支给知年的奖励吗?”他一脸不可思议地问,脸上慢慢浮起一点微醺的红晕,“知年好高兴呀,以后还有这样的奖励吗?知年一定会乖乖听话哒!”
这算奖励吗?梁川故很想问问他。
但是既然林知年都给他找好台阶下了,他也很乐意就顺着他就这么错下去。
“只要你听话。”他说,顺便给林知年将耳边的头发顺到耳后去,想借这样的动作证明一点什么。
比如,这不过是哄小孩子的手段而已,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知年会听话哒!”
他肤色白,脸上稍微红一点就特别明显。梁川故给他整理头发的时候,他就借着这个姿势偏头用脸颊去蹭他的手,梁川故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天真而绵密的热意,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又从他格外依赖的动作中传达出来。
小孩子都这么会撒娇吗?
挺可爱。
“好了,我现在去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
林知年闻言极轻地蹙了蹙眉,长睫缓缓扑了一下,漂亮的唇也抿起来,看上去极为不舍,梁川故心想,如果他有双耳朵,那么现在一定是耷拉着的。
然而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并不熟练的手语向梁川故比划。
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又将手贴于他白皙的耳后,指了指梁川故,再握拳做了一个手指字母D的指式,最后伸出双手模拟拿奖旗状,轻轻向前移动后鼓了鼓掌。
梁川故也略懂一点手语。
但他的注意力被他耳朵上那几个耳洞吸引了。
他第一次见林知年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耳垂的耳洞,但他从来没戴过耳钉之类的东西,梁川故也习以为常,并没有多在意。
但刚刚他将耳后的头发全部撩开,用手掌贴着耳廓时,他离得这么近才发现,原来他不仅耳垂上打了耳洞,连耳骨上也有。
耳洞里太久不戴东西就会闭合,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一直盯着,林知年的耳朵也像是有感应一样,被他越盯越红。林知年羞赧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突然站起来踮脚抬臂挂在梁川故身上,小声哼唧着控诉:“哥哥是个坏蛋,故意引诱知年犯规。”
梁川故没有接话,只是垂眸盯着他的头发。
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耳朵,但是被头发挡住了。
他没有过多犹豫,就将他耳畔的头发撩开了。那里果然有三个耳洞,一个在他微红的耳垂上,另外两个留在耳骨。
他用指尖一摩挲,林知年就在他怀里轻轻哼。
梁川故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发现自己平时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婆其实打着耳骨洞,还很可能一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戴着耳骨钉。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公司里不少艺人都戴耳骨钉,他也能欣赏这种审美,但这种事发生在林知年身上,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毕竟林知年以前身上一点饰品也看不见。
但也可能是他没有注意。
他对林知年的了解,除了林家给的那份资料之外,大概就只有厨艺糟糕了吧。
“知道犯规了,那还不及时止损?”他停止了摩挲他耳骨的动作,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再粘着我,我下班的时间会推迟的。”
“那哥哥睡觉的时间也会推迟吗?”
他本意是想告诉他,他获得奖励的时间也会推迟,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问这个。
他睡觉时间推不推迟,对于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他看着林知年的眼睛说,似乎想从他清澈的眼底获得什么信息。
结果话音刚落,林知年就立马松开他,一屁股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还将左右小臂交叉,朝他比了一个大大的“拒绝”姿势。
梁川故俯视着他,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已知在小孩子一般的林知年心里,“黏着哥哥”的重要性大于玩玩具、吃饭、睡觉、看病,而现在他的休息,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黏着哥哥”这个命题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感到愉悦。
这样的愉悦其实有些怪异。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工作以外的存在中得到过愉悦这种感受了,他只爱工作,不抽烟,不喝酒,不去酒吧不去夜总会,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别的爱好。一旦从工作中抽身,生命中便只剩下空虚,而在工作时间摸鱼,还摸得很愉悦的体验,他这辈子是第一次有。
必须把这种不良念头浇灭在幼苗期,扼杀在摇篮里。
他这样想着,就真的一声不吭地转身去工作了。
这两年飞梁发展得很好,原本的文娱界巨头,借着和林家联姻的优势,在实体业也有一番作为,而且采用了与其本身文娱产业联系紧密的方式,着力打造艺人周边,包括时装、立牌、各种联名的商品。仅仅是这两年,梁家老头子放权之后,梁川故改变股权分红方式,改变发展战略,飞梁的市值就翻了整整两倍。
梁家在实体业锋芒太盛,连实体业巨头林家也不得不退让三分,再加上林家并没有把握住机会在文娱界翻出什么风浪,两家本来就不怎么密切的关系愈发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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