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他知道他这时候的眼里肯定是脆弱的不舍,他不想让赵臻看到这样的自己。
赵臻俯身过来在张洹的唇边亲了一下,道,“我会尽快回来的,不久就能见面了。我不在的时候,一定不要放纵自己的饮食,不要伤了胃。……屋子的钥匙不要乱丢了,想过去住的时候就过去,记了老罗的电话了吧?要用车,可以让他接送你,屋子里的阿平(那位保姆)会回家几天,你过去了,她要是不在,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或者你吃不惯外面的东西,让老房子那边的厨娘给你做……”
赵臻叨叨絮絮一大堆,张洹转过头来看着他,心里满满的感动不舍,胸口中涌动着一股像是压缩着的气流,气流在里面憋着,出不来,或者说是不知道要如何释放,这让张洹觉得憋得难受,但是他却明明白白体会到,这种憋得无法发泄的感情是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无法言说地,即使对方在眼前也止不住的思念和渴望,他突然有种焦躁的感觉,于是只能扑过去将赵臻抱住了,然后吻上了他的嘴唇。
赵臻不知道张洹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躁动激烈起来,只能回抱住他,任由他亲吻自己。
张洹的动作急躁又用力,舌头在赵臻的嘴里搅动着,像是要把赵臻的魂魄吸到自己身体里面来一样。
当张洹把赵臻放开了,赵臻便轻轻抚着他的背,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看到张洹的眼睛也微微泛红了。
赵臻这时候才明白,张洹肯定是特别不舍得自己,看到这样的张洹,他这一刻甚至想对张洹说,他不去女儿那里陪她了,他留下来陪他。
但张洹没有允许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张洹将脸颊埋入赵臻的肩颈里,低声道,“你答应了要让我上你,要记住了,回来的时候洗好屁股!”
赵臻因他这话黑了脸,本来以为张洹要说点动情的缠绵的话语,没想到却是这样扫兴的话。
赵臻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这时候故意说这个,扫兴的小子!”
张洹也因此笑了,强压下心中的那种憋闷的不舍感觉,道,“我得走了,这样黏黏糊糊和个女生一样。”
说着,就推开了赵臻,开车门下车。
赵臻让他把车后座的东西都提好,又问他冷不冷,让他把手套戴上。
张洹站在早晨冰冷的空气里,低下头对车里的赵臻挥挥手,道,“我走了,你回去时,开车注意安全。”
这就把东西提着离开了。
赵臻一直在车里坐着等到张洹走过马路,消失在了前方,他才把车开出去离开。
赵臻让张洹提了两盒价值不菲的礼品回去,一瓶一般人一年工资的高档酒,一套中年女人使用的护肤品,给他的姑父和姑姑。
赵臻很明白张洹和他姑姑家的关系,虽然他姑姑姑父不是张洹的父母,但是,赵臻还是愿意先把他们当成张洹的父母来看待的。
对于张洹,他对他姑姑他们的感情很复杂,他不是不爱他们,他也是喜欢他们的,感激他们,但是,总是因为各种事情,甚至是姑姑他们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这让张洹不得不和他们有隔阂,他虽然对他们有感情,但是,总归没有办法亲近。
就像他小的时候,他不听话,爸爸妈妈打他板子,他虽然哭叫地撕心裂肺,但是依然嘴里叫着的是爸爸妈妈,只会因为被父母打了而伤心难过,却不会因挨打对他们产生怨恨和芥蒂;但是姑姑和姑父就不一样了,姑姑要是打了他板子,他不会哭,只会心里怨她,从此,姑姑他们就再没有打过他了,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惹了他们多么不开心,他们也不会打他,只是说服教育,当在说服教育过程中,发现张洹也从不反驳的时候,姑姑他们也不说服教育了,就只温言细语地念叨,不住地念叨,也许他们甚至是念叨给他们自己听,所以,张洹是否给出反应,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他们想确定,自己是对得起张洹这个孩子的,他们怕外人的各种闲言碎语,所以,越发将那些确定自己对得住张洹的话语念叨得多,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张洹和他们的隔着一层厚纱的关系。
虽然都对对方有感情,但是,却无法真正亲近起来了。
张洹回到家,把礼品先给了姑姑姑父,姑姑很是感叹地拿在手里看礼品,说赵臻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受不起。
那瓶酒,肯定是不喝的,可以以后拿去送人,反正酒能放。
但是,那套有保质期的护肤品,姑姑就非常舍不得送了,但自己也舍不得用,她叫来薛露,让薛露拿去用,薛露一看到,就马上皱了眉毛,道,“妈,你自己用呗,这本来就是你这个年龄用的,你给我用,我用了说不定皮肤还要营养过剩长东西。”
姑姑拉着薛露在自己卧室里唠叨,“你这孩子乱说什么,什么营养过剩,这么贵的东西,你让我用,还不是浪费了。我一把年纪了,用了给谁看,给你爸看?那也要他懂得欣赏啊……”
薛露坚持不用,让她妈妈自己用。
薛母发现说不动女儿,便只好先把东西摆在自己的梳妆台上了,然后又和薛露说起悄悄话来。
主要是围绕着张洹的事,她说张洹肯定和赵昶在谈朋友了,不然赵先生不会对张洹和他们家这么好,而且,不是还让张洹在赵先生的那个公司里兼职,肯定是要先培养着未来的女婿,他家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家产还不是都留给女儿了,女婿肯定也是要帮着打理的嘛……
姑姑觉得自己推测地非常正确,欢喜得红光满面,但是,她又不是百分百确定,自己又不好去问一向冷情冷脸的张洹,她便让薛露去她表哥那里打探打探。
薛露大约已经猜到她哥这么多年不和女人走近,拒绝了无数女生的求爱,估计是因为不喜欢女生,他现在说不得是和昶昶那位极有魅力的单身父亲有些什么暧昧瓜葛,所以,那位才对她哥和她家这么好,但她却不能把这种话来告诉母亲,于是只得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好打探的,要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不愿意说,根本问不出来。而且昶昶在国外根本没回来,上次联系,她也说过年不会回来,她没提她和哥的事情,我看,即使两人有些什么,两人也都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我们就不要去问了……”
姑姑虽然很不满意自己不清楚孩子的这些动向,但是在知道张洹性格的情况下,她也就只好压下这些好奇心,失望地不去问了。
因为张洹回家,姑姑很高兴地带着一对孩子去商场里买东西。
母亲都是热衷于装扮孩子的,她非常喜欢带着孩子买衣服,也喜欢带薛露到处看护肤品和化妆品,其实薛露自己倒不是很热衷于做这些。
张洹虽然并不想把时间花在陪姑姑和表妹逛商场上,但是也只能陪着,在他很快买了两套衣服之后,他就跟在两位女士身后,给她们拎包,看着姑姑看上了无数件衣服让薛露去试,张洹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姑姑热火朝天地和售货员小姐谈论,然后评说女儿要买的衣服……
当别人艳羡地说起她身边的两个孩子时,她热衷于说这是她生的一对双胞胎,这往往会惹来一大堆人的惊羡,不断赞叹她生得好,儿子这么俊帅,女儿那么漂亮……
姑姑也许这种时候是最高兴而幸福的时候,张洹虽然认为姑姑的这种虚荣心很可笑,但是大多数时候也觉得这是女人比较可爱的点。
给薛露买了两件大衣,一条裙子,一条牛仔裤,又买了一双长靴,姑姑还要让她去试衣服,薛露就发脾气了,再也不去试了,说人都试疲了,看什么衣服都一个样。
姑姑笑骂她不知好歹。
姑姑自己也有看上一件大衣,试了两次,售货员不断夸赞穿着好看,姑姑自己也是喜欢得不得了,摩挲着,上下打量着,最后还是没有买。
薛露一直劝她买,她拉着女儿叫了张洹走了,边走边说,“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红色的穿着不好。”
其实薛露和张洹都知道她是觉得贵了,不想花这个钱。
几人逛了大半天商场,回去的时候,是叫姑父开车来接的,张洹让他们先走了,说自己和一个同学约了附近见一见,然后他自己坐车回去。
姑姑今天大采购,心情特别好,非常高兴,也没怎么说张洹,只让他注意着时间,不要错过了晚饭时间回家。
张洹回答了,目送姑父的车开走了,自己才走开。
他最近和赵臻住在一起,便没有用什么钱,又在给严立本打工,便存了一些钱下来,想着卡里还有几千,就跑回商场把姑姑看上的那件大衣买下了。
售货员阿姨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夸赞他姑姑,“你妈妈穿这件衣服好看,真看不出她是有这么大一双儿女的人了,看着才三十几呢,真是保养得好,你们这双儿女也好,看看,这孝顺地,专门跑回来给她买这件衣服……”
张洹神色淡淡的,没有回应她,也没想去揭穿姑姑,说自己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的外甥。
提着衣服下楼时,正好接到赵臻的电话,赵臻听他这边吵闹,就问他在哪里,张洹说了今天和姑姑她们逛商场的事,说姑姑他们先走了,自己回来提件衣服。
赵臻听他这么说,就上心了,笑着道,“我明天的飞机,都忘了该提前给你压岁钱,现在,我给你送过去?”
他知道他不这么说,张洹是不愿意要他的一分钱的,但是,过年过节本来就花钱厉害,就说他女儿赵昶,她很少自己花钱,但是过节时,赵臻都是要额外再给一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