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琅玖
荣思城蓦地一怔,抬眸望向他,嘴唇动了几下,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然后,他突而对其他人道:“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意见,本次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电子锁又发出声细小的声响,会议门已自动打开,股东们面面相觑,都不再说什么,鱼惯而出,会议室里只留下他和荣思城两人。
顾适动了动,荣思城马上反手抓紧他,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道:“我没说让你走。”
顾适漠漠地道:“你放心,我现在不会走,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你想说什么?上次在常鑫,你不是已经把话说死了吗?”荣思城轻讽道,手上却抓的更紧,他眸色幽暗,唇边挂着不甘地苦笑,“小适,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对我,我不怕被你利用,只是,我对你而言就没有一点可留恋?”
他一手抓着顾适的手,一手按着自己的左下腹,兀自默默地道:“你记得春落山庄时,我对你说过什么,我要你出去等着我,我不明白是什么使你这么决绝的对我,如果只是因为对常凡的宽恕,那么真的不值得。”
顾适唇边啜着涩笑,视线再度移到荣思城的手上,却岔开话题:“不说这些,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荣思城的身子几不可觉地微微一震,他讽笑:“有什么好看的,菲力那家伙又自作主张地跟你说了我什么笑话?”
“没有,他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跟我说清了昨晚你发生的一些小事,不过既然荣总不想给我看伤,看来是他在说谎,我也不久留了。”顾适受不了这男人的骄傲,既使是他自己贱了来找他,也并不能说明自己就会回头。
他说完,返身快步往门口走去,不料荣思城的动作比他更快,铁般的手臂已强硬的将他扳过来,只一瞬间,顾适看到了站起来的荣思城左下腹敞开的黑西装下,一抹鲜红浮于白衬衣上,触目惊心。
而下一刻,荣思城已猛地扳过他的脸,滚烫的唇便覆了上来,来不得及的温柔缠绵,来不得及说不要走,只有用最原始的强硬手段死死困住这个男子。
顾适一时接受不了,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可对方却狠狠撬开他的唇齿,像最初一样粗暴而疯狂的吻着他,几近窒息的吻让顾适站不稳身子,很快被荣思城推按在墙上紧紧啃着,咬着。
吻了不知多久,顾适周身疲软,终是狠狠咬了他一口舌尖,淡淡的血腥立下漫进口腔里,荣思城吃痛的停了动作,这才稍稍松开顾适。
顾适推开他,面带怒容,若不是看他下腹那抹鲜红,他真想给这男人一拳。
荣思城邪肆一笑,啐去嘴里血沫,抹了抹嘴角,刹那笑容妖艳绝丽。他伸手到顾适胁下,突然将他一把架起,放在会议桌上,圈进怀里,深深地凝着他,墨眸如静海般温柔平静。
“小适,你还是舍不得我对吗?”他浅浅地笑,将头抵着顾适的额头上,这个动作无比亲呢,只有最深爱的两个人间才会这般。
“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他一时语滞,顿了顿,又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顾适也说不清为什么,眼睛落在荣思城微露鲜红的衬衣一角上,就再也移不开,这个男人让他是又恨又气,可偏总也放不下。
荣思城扬眉轻笑,却没有刚才的讥讽,而是缓缓脱下西装外套,解下衬衣扣子,顾适这才惊愕地发现,衬衣下竟是厚重的绷带,上面早已被血迹染红,颜色鲜艳悚目,顾适咽了咽喉咙,伸手去解摸那层绷带,一触碰,荣思城即轻声发出抽气声。
绷带下斑皮肉翻卷,血色模糊,顾适见了心里又气又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荣思城莞尔一笑,把他轻轻圈进自己的空间里,低声安慰:“别这个表情,一点小伤,要不是醉了有些晕,那十来个人根本伤不到我。”
顾适眉一敛,鼻子里一哼,心中各种复杂情绪翻腾,他收手讽道:“也是,这点伤对荣少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来看你的伤,而是有些话要问你。”
荣思城抬眸轻笑,“你想问我什么?昨天你刚刚把话说绝了,今天却来找我,你究竟想怎么样?”他轻轻吻上去,温热的呼吸和低喃落在顾适唇边,“不要这样反反复复的折磨我,我承认我没有主动将常凡供出去,是因为不忍心,但是小适,这跟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况且,常凡他或许并没有罪。”
顾适闻言一怔,蓦地推开他,道:“什么叫没有罪?这起车祸就是他干的,他为了阻挠我回常家不惜杀了自己的母亲,是他,处心置虑的想害死我,荣思城,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帮他?!”
“小适,你听我说,我确实是搜集到了一些证据,但我没有及时提交给警方的意思是,我认为这些证据还存有疑点,所以才没有把这些交出去,我想再查清楚些再告诉你,可是你那时却强硬的要求我帮你马上处置常凡,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失去母亲,因为过去与他的种种恩怨,你不愿放过他,而我不想再看你失落痛苦的样子,所以才将那些证据递给警方,但是,小适,那些证据还不能定他的罪,常凡他可能并不是杀人凶手。”
“你打算救常凡吗?”顾适咬紧下唇,定定地看着他问,“你明明答应我将他绳之于法,而且证据也提交了警方,你现在竟然要跟我说那些证据不真实,不足以定他的罪?!”
荣思城圈着他分毫不松,对他道:“小适,我知道你现在对常凡有很深的成见,在你心里,他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但我们不能冤枉他,他或许真的没有干,我不是在偏坦他,只是我委托调查的人回来说,这件事极有可能另有他人,小适,你不能因为这样而误解我。”
他伸手将顾适再度搂进怀里,像是最后的乞求,“你昨天对我说的那些话伤的我多深,我是真的想跟你永远走下去,而你却因为过去的种种不愿原谅我,你利用我,我不难过,我知道这肯定是场误会,如果只是因为常凡的事而令你离开我,我不甘心,我自认已经跟他断的干净,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解决的事,你说,现在的荣思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说到动情处,荣思城仰起头深深地望着他,“你还需要回答什么?所有能解释的我都会解释给你。”
顾适脸色发白,苦涩地凝在唇边,“思城,你或许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不管是误会,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没办法回到原点,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到杀害我母亲的凶手,而这个人肯定就是常凡,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这个事。”
他轻轻推开荣思城,眼中恨怨交加,“我今天早上去警局见他了,他居然说,三天前,你去见他时,说会帮他离开警局,思城,你在和我一起时候,就已经做好帮他脱罪的准备,而你又什么不跟我说。”
顾适忍不住冷笑,“其实你也别怪我昨天利用你,抛弃你,因为你从来没有对我诚实过,你总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却没有告诉我,说到底,你不信任我,关于这点,你想怎么解释?不要再拿证据不足的那套理论来说服,那根本不是瞒着我的原因!”
“小适…….”荣思城一手紧紧抓着他,另一只手却紧紧按着腹部,顾适低眸一看,那里已经渗出血水,洁白如新的衬衣已形成一圈鲜红,他心里又气又急,想甩开这个男人,偏又怕弄伤他,气急之间,荣思城却一味的抓着他不放,“我承认我对你不诚实,但常凡他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定罪,更何况,我还欠他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顾适蓦然一惊,气极反笑:“你又欠他什么承诺?别不是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吧,荣少,事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行,就当我从来没来过,你要救他出狱没问题,但我会又将他送进去!”
“小适!”眼见他要走,荣思城顾不上伤口疼痛,猛地一把拉住,锐利的目光紧锁着他,“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就给你解释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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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啊十一啊, 今天看了一下机票钱, 发现我的稿费就算全取光也买不起, 额买糕, 原来我累死累活写文还得回家找老妈子要钱, 心酸的很啊. !!
☆、63·陈行深的爱
“小适!”眼见他要走,荣思城顾不上伤口疼痛,猛地一把拉住,锐利的目光紧锁着他,“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就给你解释这个承诺……”
顾适被他拉的手腕生疼,他微侧转身,只见荣思城紧紧盯着自己,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秘密?是到了终于要摊牌的地步了吗?
“小适,我以前跟你提过,我在英国留学时,曾被许多别有用心的人伏击,他们是我父亲的敌人,我每天都在紧张的警惕中渡过,那年圣诞节夜里,我被二十多个外国人在贫民街里围攻,当时他们人太多,身上又有利器,我很难脱身,就在一身是血时,我以为这回死定了,可没想到常凡这时候赶来,是他及时报了警,那帮外国人才惶乱跑了。而他怀里揣着那包红烧鱼,扶着我回窄小的公寓。”
荣思城垂下头,一只手仍坚持的拉着顾适,阳光从会议室旁的窗帘缝隙处映入,照在他的侧脸轮廓上,完美而遥远。
“在窄小肮脏的公寓里,他帮一身血污的我清洗,上药,还给我热好饭菜,当我们蹲在满是纸屑的地上吃着红烧鱼时,我对他许下一个承诺,这个承诺就是,无论今后到了何种地步,我都不会伤害他,决不会让他受苦。”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可以想像,当时许下承诺的荣思城该是何等执着温柔,这承诺无逊于天长地久生死与共,顾适静静地看着他,“所以,无论是春落山庄的事,还是我母亲车祸的事,不管常凡做没做,或是做的多狠,只要你活着,你就还是会实现你的承诺,在灵堂,你对他看似狠决,实则处处为他找后路,你借我之手替他找台阶下,说什么只要常家认我,你就放过常鑫和常家,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让他失去所有,当我提出希望你帮我重震常家时,你心里是开心的,因为你早就有此想法。只不过,是我先提了而已,对么?”
荣思城缄默了,顾适句句说在痛处上,他无法反驳。
“思城,我最后问你一句,如果没有这个所谓的承诺,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帮他吗?”顾适紧紧看着这个男人,那张脸,那双眸,他希望他能说出些不是自己认可的话。
“会,我还是会帮他。”荣思城敛眉,声音平静,“他毕竟是我少年时曾经最美好的回忆,我不想看他落泊,但是小适,这种感情是不同的, 对你我而言,是不一样的感情,况且,常凡他并不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那些证据不足,不能定他的罪,既使我不帮他,常浩生也能通过律师将他带出来。”
“可是你要帮他!偏偏是你!”顾适恨得咬牙切齿,抓住荣思城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谁都可以帮他,唯独你不行!”说完,狠心一推,看也不看他,快步走出会议室。
暮色四合时,顾适才开着车回到了家,他离开常家大宅后,没有别的地方住,常鑫名下有许多房产,但他不想住,那些冰冷华丽的房子,他心里总有隔阂。
好在还有陈行深的郊区小公寓楼,在这里,他的哥哥和妈妈才有一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