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血阳
祁麓人高马大,此时也有些手忙脚乱,看庄叙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终于舒了口气,紧接着就看见庄叙掏出一张纸,对着他晃了晃,阳光下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青年笑的晃花了他的眼:“约好了今天八点来面试,你是不是忘了?”
祁麓杵在他面前,看着捏在他手里的简历眸色暗了下来,不耐烦的道:“你还有完没完,我说了要去面试吗?你们公司不适合我,医药费是多少我现在给你,拿了钱赶紧走人。”
庄叙无所谓的笑笑,打量了四周一眼,轻飘飘的道:“医药费林林总总也有个五千块了,这还不是大头,你知道我一天手上过的单子能给公司带来多少收益吗?分分钟千万上下。”庄叙口气淡然,霸气侧露的交叠双腿,叹口气,把祁麓的简历拍在桌子上,“你说你该怎么赔。”
祁麓抬起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浅笑的青年,那种自信的神态就像一个狩猎者,目光牢牢的锁在他身上,散落的碎发下还贴着一块纱布,祁麓眼神闪了闪,垂下眼睫沮丧道:“你想怎么赔。”
上钩了!
庄叙大人有大量的叹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屋里传来几声咳嗽,一个颠颠的小娃娃跑了出来,看见院子里有陌生人,怯怯的道:“哥哥。”
☆、真相
祁麓的表情在看见小娃娃的时候变得柔和下来,上前抱住他,柔声哄道:“寻寻乖,哥哥很忙,自己进屋玩好吗。”
祁寻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愣愣的点点头,好奇的打量着庄叙,奶声奶气道:“可是爸爸又咳嗽了,我不知道药放在哪了。”
祁麓笑着颠颠他:“哥哥带你去找。”他转身对庄叙道:“等一下。”
低矮的平房距离院子很近,庄叙坐在葡萄架下就能听见屋子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祁麓的爸爸一直在剧烈的咳嗽,庄叙打量着这个简朴的小院,能够看出来祁麓的生活非常拮据,刚才出来的小娃娃身上穿的裤子像是用旧衣服改的,虽然穿的不怎么样,但是小宝宝却长得水灵灵的,嫩白可爱,祁麓一定把他照顾的很好。
庄叙刚才听他说爸爸,祁麓明明是孤儿院出身哪来的爸爸?
祁大丰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裤躺在铁床上,祁麓把他扶起来倒水吃药,咳了痰,好歹强了点,祁寻一直紧紧地跟在他身边,就像一个小尾巴,祁麓走到哪跟到哪。
“麓啊谁来啦?”祁大丰向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葡萄架下,他年纪大了,视力下降,加上病痛折磨,每天只能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度日,既拖累了孩子还花了不少冤枉钱,看着祁麓和祁寻,心里总是会涌上一丝愧疚。
祁麓头也不抬,用热水热中药,“推销保险的。”
祁大丰明显不相信,哪个推销保险的上他们家来啊,穷的叮当响了还有钱买保险?
“你又糊弄我,是不是你同学啊,叫人家进来做啊,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会做人,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混,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都不懂,唉!”祁大丰话说得急了,又捂着嘴开始咳嗽,祁寻赶紧爬上床给他爸爸捶背。
祁大丰乐呵呵的:“还是宝宝乖。”
祁寻道:“哥哥也乖。”
祁麓皱眉:“你别管了,我跟他真的不认识。”
祁大丰唉声叹气,他这辈子欠祁麓太多,小时候他和祁麓妈妈离婚,祁麓被判给了他妈妈李莹,两口子平时老吵架,李莹心气高,嫁给祁大丰的时候正值家道中落,无可奈何之下才委曲求全嫁给了他这个粗人,后来李莹带着祁麓离开去了外地,几年后竟然告诉他孩子走丢了,祁大丰当时就急的昏厥了过去,高烧感冒之下坚持去找祁麓,原先就有慢性支气管炎,后来孩子没找到,气管就落下病根了。
总算老天有眼,祁麓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们父子终于相认了,那时候祁大丰已经再婚,老婆怀孕,前两年生下祁寻之后就过时了,他们父子三人相互扶持磕磕绊绊的走到现在,儿子大学毕业,迟迟找不到工作,祁大丰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祁麓,这具身体花钱就是个无底洞,祁麓又得打工又得忙着照顾他和祁寻,这么多年来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帮上儿子一点忙,祁麓倒不断地往他身上扔钱。
祁麓性格很好,但是就是不会跟人套近乎,这种性格以后在社会上可怎么混,他越想越心急,隔着窗户对外面喊道:“唉,小同学,进来坐坐。”
祁麓刚想阻止,庄叙已经笑着跑过来了,房门有些矮,庄叙弯腰挤了进来,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叔叔您好。”
祁大丰见他礼貌又乖巧,也跟着笑道:“坐坐坐,你是麓的同学?”
庄叙看了祁麓一眼,后者很不耐烦的坐在板凳上抱着他弟弟,他脸上的笑容更胜,主动去跟祁大丰握手:“叔叔,我是祁麓的同事,他没告诉您吗?昨天他已经通过了欣瑞公司的应聘,下个星期就要去上班了。”
不光是祁大丰,祁麓也跟着愣住了,耳边还听着庄叙滔滔不绝的说:“祁麓非常优秀,我们公司能够聘到他这么优秀的人才真是太幸运了。”
祁麓瞪着眼睛看着庄叙,显然还没消化刚刚听到的事情,祁大丰却立即高兴起来,听到儿子的工作搞定了,心里豁然开朗,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也没有了。
“欣瑞,我知道欣瑞啊,这可是个大公司,听说待遇不错,你们以后成为同事还麻烦你多多关照关照他,我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交际。”
“这没问题,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叔叔您放心,祁麓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祁大丰心里高兴不已,欣瑞在中海市也是赫赫有名,员工的待遇那真是没话说,遇到节假日,还能出国旅游呢,他们这片地方,祁麓还是第一个能进欣瑞工作的大学生,他不断点头,这件喜事使他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病态,一直拉着庄叙要留他吃顿饭。
祁麓蹙着眉头不说话,等祁大丰午睡以后把庄叙扯到了院子里,看起来气得不轻,“你到底想干什么?耍我有意思吗?!”
庄叙无辜的摊摊手,“我没有耍你啊,你干嘛冤枉我。”
“你!”祁麓简直拿面前笑呵呵的庄叙没办法,他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之前误伤了你是我不对,你要医药费我肯定赔给你,你一个欣瑞的大老板就不要跟我计较了不行吗?我爸爸受不了刺激,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好吧。”庄叙摇头笑了起来,拍拍祁麓的肩膀,“小伙子气性这么大,你觉得我大老远的跑到你们家就为了耍你一顿?我像这么闲的人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一天有多少事情要做。”
“停!”庄叙手一摆拦住祁麓将要开口的话,话锋一转:“你跟我说实话,昨天的事是不是吴乾坤指使你去做的?”
祁麓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根本不敢直视庄叙的眼睛,庄叙一看他这样就全明白了,叹口气,在台阶上坐下,“坐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祁麓却梗着脖子死不承认:“跟吴乾坤没关系,是我心情不好才动手的。”
庄叙冷笑一声,“还说谎,你们这点小把戏还想骗过我,让我猜猜,吴乾坤雇你去欣瑞大闹一场,事后再许诺你若干好处,第二天欣瑞部门领导公然殴打应聘学生的事情就会被捅出去,这么一来可不得了,欣瑞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再传出这种容易被人诟病的恶劣事件,短时间内恐怕没人敢来欣瑞应聘了,这就是你们的目的吧,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祁麓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都知道?!”
庄叙哼了一声,“这么容易被套话,我真应该考虑要不要聘用你了。”
祁麓:“…………”
庄叙掏出手机上网,果然在某些大型论坛上找到了欣瑞昨天发生的殴打事件,还被置了顶,打开一翻,短短的一天时间已经翻了好几百页,上面几乎齐刷刷的全是声讨欣瑞的声音,骂什么的都有,这众口一词的架势,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庄叙差点真要相信欣瑞是他们口中的垃圾企业,资产阶级渣渣,啧,吴乾坤真是下了大力气雇水军啊,喷的太带劲了!
“当时我也在场,欣瑞的经理真是太嚣张了,打人还振振有词,连句道歉都没有,拽的不行!”
“唉太失望了,欣瑞好歹也是个大企业,没想到员工素质这么差,听说原先的总经理还跑了,好像是干不下去了。”
“呵呵,楼上有所不知,这事欣瑞内部已经流传开了,好像是谢家空降了个小少爷下来,把人逼走了。”
“唉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庄叙不在意的扯扯嘴角,居然连带着把他也黑了一把,吴乾坤你果然好样的!将手机收起来,庄叙抬头看见祁麓蹙着眉头像在考虑着什么,似笑非笑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怎么,吴乾坤半道撂挑子了?”
祁麓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突然抬脚坐到了庄叙身边,闷声道:“是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