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这回4个人还没走回更衣室就被记者们围住了,一个一个话筒往他们的面前伸,先是祝贺,随后也抛来问题。姚冬挺想和他们聊聊的,心里太高兴了,像是有人给他胸口塞了一大束的鲜花。只要随便抖落抖落就能看到花瓣掉下来,掉成一条长长的红毯!
但是他们这支队伍大萧和张琪苒都太能说了,一口气就把问题回答得七七八八。姚冬一个问题都没轮上,回更衣室的时候狠狠地拧了大萧一把。
“怎么了?不舒服?”萧行赶紧将干毛巾盖在他脑袋上。
“你以后,给给给我留几个问题,我还没露脸呢。”姚冬说。
他的脸很红,黑红黑红的,一方面是太激动一方面还是不舒服。萧行边给他擦头发,边用干毛巾做围巾给他裹上后颈:“行,下回我不说,你说。”
“嘿嘿,我多多多说几次,以后说不定就不结巴了呢。”姚冬现在可喜欢发言了,最主要的是他上大电视就能让远在康定的家人看到。现在阿妈、阿姐和阿爸一定也在看着自己。只是不知道阿哥在哪里呢,这个时间肯定在准备转机吧。
在他们换衣服的时候,外头正在进行女子400米个人混合泳的颁奖仪式,国家队斩获金银两块牌子。然后才是男女混合接力的颁奖典礼,这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流程。看台上仍旧座无虚席,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走人。
刚才在场上奋斗的健将换上各自的队服,重新走上了游泳池的岸边。姚冬和他最最信赖的队友站在同一排,在万众瞩目下聆听掌声,等待着他们的荣耀挂在脖子上。
“恭喜恭喜啊!”顾翱翔和姚冬紧邻,“听曹骏说你还发烧呢?”
姚冬现在看到顾翱翔就身心疲惫,因为自己连续追了他好几场蛙泳了,没有一回能正经追上,现在光是和他对视就手臂发酸。“已经好好好了,顾大哥你好强,你蛙泳太强了。”
“那必须的,这就是我个人强项,我就蛙泳强得突出。”顾翱翔也不谦虚,主要是他都游到国际泳坛上拿过金牌了,再谦虚就显得特别虚假,“明天你还有蝶泳呢?”
“嗯,还有有有一场50呢。”姚冬回答,比赛到了最后两天他的赛程都没比完。这时候彭高洋也凑过来说话:“50我没报,明天是曹骏。”
天啊,曹骏前辈,姚冬现在又开始晕了,被闪光灯晃了眼睛似的。一场冠军赛仿佛给他拉入了不同的次元,和曾经可望不可即的遥远人名进行零距离接触。
“你们这次真的挺不错,等着吧,下回就没有这么容易赢了。”彭高洋没有顾翱翔那么稳,开口还下战书,“不过我们今天晚上又要开会咯。”
“开会?”姚冬没听懂。
顾翱翔解释:“本来我们是打算所有接力金牌都拿到手的,现在丢了这一块,回去肯定要开会嘛。”
哇塞,所有接力项目都要拿金牌啊,这个自信和能力只有国家队能拿下。姚冬紧跟着看了眼上台的礼仪小姐,只能看到她们托盘上的红布。
兴奋劲儿已经完全过去,现在姚冬开始冷静下来,他向右看,大萧、张琪苒和袁亦秋同样看着那托盘,每个人都知道红布下头盖着什么。是他们的接力金牌,好不容易赢来的。虽然说每个人都尽了力,但金牌里的贡献仍旧有所不同。
他知道,这块牌子里自己没有赢顾翱翔,大萧和彭高洋打了平手。全队能赢是因为袁亦秋的开局优势大好,也因为张琪苒最后疾风般的收尾。他们和国家队的差距还有不少呢,以后仍旧要追赶!
要追上!要超越!
大屏幕里,那红布已经被礼仪小姐掀开,露出了4块压在一起的金牌。场内的欢呼声再次抵达一个新高潮,哪怕在场外仍旧可以听见。白洋站在外面工作,志愿者在关键时刻要服从安排,不一定每天都能在内场看比赛,今晚他就是一眼都没看到,只能在外面听一听。
现在,他的工作暂时结束了,大屏幕里的颁奖仪式也即将抵达尾声。他亲眼看着本校运动员戴上金牌才算安心,脸上也不自觉地出现了满足的微笑。都说比赛是赛过就忘,不能一直停留在成绩上,但是最起码在这一刻,那4个人代表了这个项目的国内最高水平,也会在中国游泳历史上记下他们的名字。
这就是运动员终其一生奋斗的谜底,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总有别人能够办到。20年后,等到小冬和大萧退役,他们再回过头看,这金子般绚烂的年龄和比赛都是他们用青春书写的无悔。
“看着大萧赢比赛就这么高兴?”忽然间,旁边的唐誉打断了白洋的笑容。
“对,高兴死了。”白洋横了他一眼,“你怎么又出来了?你是不是尿频?”
“没人规定不能出来上洗手间吧。”唐誉调了一下助听器,“现在你能走了吗?”
“没忙完呢,一会儿还得疏导散场。”白洋看了看时间,等待今天最忙的时候。
散场后,比赛人员和观众不走同一个通道,运动员先回酒店休息,教练还要接受媒体的采访。姚冬直接挂着金牌就回来了,到了房间后像换了一个人,拿起手机就是一通自拍。咔咔咔,咔咔咔,恨不得将每个细节都拍出来,然后一股脑儿地发给家里人。
萧行则在另外一边给姥姥打视频电话:“您回到酒店了吗?怎么还没到?”
“奥运村好漂亮啊,我得看一看。”姥姥有点越夜越美丽那个意思,跟着人群在奥运村里参观,“你去过鸟巢没有啊?进去没有?”
萧行顿时就无奈了:“姥,那是田径比赛场馆,和您大外孙的项目不一样,我是水里的。”
“哎呦喂,你连鸟巢都没进去过啊?啧啧啧……”姥姥一阵嫌弃。
萧行再次解释:“鸟巢里头的比赛和我不沾边,我游泳可以,跑步跳远扔铅球连全国前几千都进不去。您就饶了我吧,别想着在鸟巢里看我比赛,以后有时间我买票带您进去玩儿。”
“还买票?”姥姥一阵爽朗的笑,“你有多少钱啊?发大财了?”
“发财了,有钱。”萧行终于可以毫无负担说出这句有底气的话,“学校给好多好多奖金呢,我留着给您养老。”
“我有退休金,你的钱自己留着花,将来娶媳妇儿。”这是姥姥的心头大事,家里条件不好她也清楚,“你慢慢也大了,有些事情要明白,攒钱有大用……”
“我娶什么媳妇儿啊,我刚上大学。”萧行原本想要略过这个话题,忽然心里一动,走到正在自拍的姚冬旁边,“姥,您看,小冬!”
姚冬赶紧放下手机:“姥姥好。”
“好好好,你们住在一起啊?”姥姥眯着眼睛一直笑。
萧行举着手机,两个人刚好一起入镜:“对啊,我和您说过,您瞧您老糊涂了吧。您不是说让我找媳妇儿嘛,往后我就照着小冬这样来找,您觉着怎么样?”
姚冬顿时就不敢动了,套马的汉子你就算威武雄壮你也得憋住了,不能拿了金牌就飘了,直接出柜这种事可干不得,姥姥会气晕!
“这叫什么话,这是男孩儿。”姥姥先是摇摇头,紧接着又说,“你照着这样找个女孩儿吧,和你一起练游泳,有话聊,而且啊你们一起训练,每天都能见着。不然谁找你啊,天天训练,连个人都摸不着,你没时间陪人家,女孩儿就跑了。”
“那行,这可是您说的,让我照着小冬找,以后我就找这个样子的,高个儿,黑脸儿,会游泳,还天天跟我一起训练。”萧行笑得格外嚣张。
“对对对,就找这样的。”姥姥还没听出来被大外孙下了套,乐呵呵地点着脑袋。
同一时刻,丹增顿珠还在成都的机场等待转机,几个小时的等候时间非常难熬。他看完了弟弟的比赛,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的,恨不得立马就飞到水立方去。忽然间,面前出现了两个穿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照直了站在他的面前,和电影里的排场一模一样。
干嘛?抢劫?
丹增坐直了一些,刚想开口问他们要干嘛,结果那两人一左一右在他旁边落座,其中一个按着耳麦,显然在打电话:“人接到了,唐总。”
作者有话说:
大萧:这也就是学校里不让,不然高低摆个流水席。
第172章 小老弟的压力
丹增顿时就全明白了, 闹了半天居然是唐弈戈的人,他的保镖怎么来成都了?还是说他遍地都是保镖?
自己真是无意间惹了什么人了……丹增顿珠打了两个哈欠,已经有些困了。左右两边的人根本不像是来接人, 显然就是在监视, 生怕自己不按时登机。
这下丹增真的没有机会后悔了, 肯定要老老实实上飞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丹增也不做挣扎了, 用余光打量着身边两位:“你们是唐弈戈派来控制我的?你们这是犯法了吧?真要帮他当法外狂徒吗?”
两个保镖都不说话,像是必须遵守什么命令,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他给你们多少钱, 我给你们十倍。”丹增想试试金钱交易。
结果他们仍旧不为所动, 大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情怀。丹增干脆又说:“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我弟弟生病了, 我是肯定会上飞机去北京看他的。不用这么紧张,好吗?”
旁边两个门神一样的人还是一声不吭,仿佛要永远保持安静和神秘, 但是他们的气场总让丹增想笑,不至于搞得这样声势浩大吧?咱们又不是拍电影。
“算了,你们谁能给唐弈戈打个电话, 我要和他说话。”最后丹增无奈了。
右边的保镖终于有了些动作,先是按着耳麦说了两句什么, 原来通话一直没有停止,还在监听过程中。不一会儿, 保镖摘掉了耳麦, 将手机递给丹增:“唐总说可以。”
丹增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拿过电话:“你能不能把人撤掉?我不跑。”
“等你到了北京, 自然就撤掉了。”唐弈戈看了一眼手表, 计算着时间。
“你这是限制人身自由!”丹增试图和邪恶的京圈势力反抗。
想不到唐弈戈游刃有余:“没错,但你又能怎么样?”
丹增捏着手机,从来没见过这样试探法律边缘的人:“我不能怎么样,但是……”
“你要记住,你弟弟就在我眼皮底下上大学,我随时随地可以请他来家里喝茶。何止是你,你弟弟的人身自由我都可以限制。”唐弈戈放话。丹增那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将手机还给保镖,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傻缺”。
而此时此刻的水立方也回归宁静,灯光秀告一段落,奥运村也送走了最后一批观光客。经历了一晚上的征战,教练们也回到了酒店,先去各个队员的屋子里转转。罗锐带领工作伙伴们领了一路的祝贺,还在走廊里和潘秀伟不期而遇。
“老罗,你可真是……”潘秀伟拍了拍他,“偷偷摸摸带出一支这样的队伍来,说,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我哪儿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上回要不是突然着火了,您也能看见孩子们的训练。主要是他们自己争气,我只是一个管理作用。”罗锐心里很清楚,飞鱼队和国家队的差距客观存在,“您看您的队伍都收了多少金牌了,我们好不容易捞一块。”
“能捞到这一块就是胜利,比赛结束咱们好好聊聊。”潘秀伟的意思很明确了,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罗锐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回的收获可太大了,今年暑假飞鱼队说不定就不在学校内夏训了!自己还能跟着沾光,去蹭一蹭国家的课!
当然,没敲定的消息不能乱说,万一没成功,学生们是白高兴一场。但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小冬,真担心他已经支持不住。明天是比赛的倒数第二天,可是正数第二个比赛项目就是男子50蝶,一大早就要出场。
咚咚咚,罗锐进屋之前先敲门。自从知道了大萧和小冬的这个这个……恋情,又亲眼撞破过一回,罗锐现在无论进哪个门都提心吊胆,生怕又瞧见那俩学生抱着对方互啃。
“来了!”萧行刚洗完澡,下半身围了个浴巾,打开门之后一惊,“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不欢迎我是不是!”罗锐一瞧见大萧的状态就心里一惊,“你!干什么呢!”
萧行匪夷所思,看了看浴巾:“我刚洗完澡啊,晚上不能洗澡么?”
“在水立方里都洗完了,你还洗什么?不怕着凉啊!”罗锐是担心他火力旺盛又管不住燥热的心,拿了金牌一激动回来就按着小冬干那种事情,“我警告你,现在是赛期,小冬明天上午参赛,你大后天还有最后一场,不要藐视纪律!”
萧行退后一步,脑瓜子一转就知道教练误会了什么:“……您想到哪儿去了?您……真不健康,脑袋里胡思乱想。”
“我怎么不健康了,你健康就不带着小冬在更衣室里胡来了。”罗锐再次回忆起了那很难理解又不得不接受的画面,“小冬现在还生着病呢,让人家早点休息……”
话音未落,姚冬摆着锅庄舞的步伐就过来了,脖子上还挂着金牌:“教练?您您您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
罗锐捂了下眼睛,发烧的可能不是姚冬,是自己。“你大晚上跳什么舞啊!上床休息!”
“高兴嘛,我们老家高高高兴的时候都要跳舞。”姚冬不仅不难受了,现在还浑身带劲!果然生命中最好的能量加速剂就是胜利,一场比赛带来的多巴胺和内啡肽足以让肌肉亢奋起来。关节还残存着烧过的酸痛,但是姚冬的疼痛阈值已经提升了。
“再高兴也没有这时候跳舞的,快躺回去。”罗锐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去,扭过头对还没穿上裤衩子的萧行板正脸色:“我现在把小冬交给你照顾了,现在是晚上11点,该不该睡觉你心里掂量掂量。”
“我穿上裤衩就睡。”萧行给出回应。
“快点儿吧。”罗锐又嘱咐嘱咐才走,然而他的劝说并没有让姚冬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开心了。等到萧行给房门挂上链锁再回到床边,姚冬已经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摆出了侧躺的妖娆之姿态。
“你是不是不难受了?”萧行忍住冲动,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门儿。有时候他真想和祝杰交流一下经验,毕竟薛业看上去也是一个根本不好管教的。
“难受,但是我我我开心,一想到明天还有比赛就更开心了。”姚冬已经完成了压力到动力的思想转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到50蝶预赛去。如果说蝶泳是他的优势项目,那么短距离无氧蝶就是他的优中之优。
“再开心也得睡觉啊,你再不好好休息,教练扣我奖金的心都有了。”萧行弯下腰,袜子裤子一串儿往下扒拉,然后拉开被子将人塞进去。姚冬还不想睡,伸出一只手,沙哑着,可怜兮兮地问:“今晚能一一一起睡吗?我们娇0是离不开老公的。”
“睡睡睡,挤一起睡。”萧行点点头,哪有你这么大个儿的娇0啊,都快一米九了你。他扭身关上了床头灯,钻进了同一个被窝里头。标间的床勉强容纳两个人,萧行腾出一条胳膊给姚冬当枕头,时不时摸一把他的大后背,用掌心量一量他的体温。
胸口又热又痒,又湿又滑,姚冬又开始左右乱蹭,享受着胸肌饱满的挤压夹紧。
“这个给你。”几分钟后,姚冬把脸从洗面奶上抬起来,将脖子上的金牌挂在了大萧的脖子上。几分钟前他还那样有精神,现在像是突然间就蔫儿了,听起来昏昏欲睡。
萧行拉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他知道这是体力殆尽的征兆,姚冬身体里的电量算是彻底耗光。“我有金牌了,你还给我干嘛?”
“换,换一下,你的给我,我的给你。”姚冬迷迷糊糊地说,还伸出一只手去擦了擦大萧的眼睛。他至今都不知道发烧那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或许大萧根本没有红眼圈,只是姚冬心里总是隐隐不安,生怕大萧总是不和他说实话。
其实他心里也有害怕,也有遗憾的吧。姚冬在睡着的边缘恍恍惚惚想着,毕竟自己从来没见过大萧哭或者情绪崩溃。一个心理太过强大乐观的人必定有最薄弱的地方,他并不希望大萧那么强,其实很想对大萧说,你难过的时候可以哭。
因为你是最有资格哭的人,你不用装作没事,也不用太坚硬。如果你哭,那我愿意接住你的眼泪,或者陪着你一起掉眼泪。我不会劝你别哭了……
当然这些话他暂时没有力气和萧行亲口说,手掌还放在大萧的眼眶上就断崖式沉入睡眠,这一天对他来说还是太累了,早就超过了体能极限。又过几分钟,萧行确认了男朋友完全熟睡之后才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点开了[我们都有0]群聊。
这个群聊的名称实在太直白了,每回看到萧行都浑身一热,总觉得群里应该时常讨论一些非常有用的限制级信息。但真实的聊天内容却和想象中南辕北辙,萧行小心翼翼地按着手机屏幕,一边注意着姚冬的睡眠,一边在群里发问。
萧行:[@祝杰,薛业平时气你么?]
祝杰:[不气,小业很乖。]
萧行:[看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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