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恶误区 第45章

作者:金腰带 标签: 甜宠 HE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待在这里,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季仰真觉得他现在这幅样子未必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是。”

“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像这样活着特别没意思,我不是你养的一条小猫小狗,因为你喜欢就必须待在你身边。”

任檀舟就算真的束手无策也不会叫别人看出来,他仍然可以泰然自若地问季仰真道:“为什么不可以?是因为你一点让步都不肯做,所有的事都要我来成全你吗?”

没有人想这样,他们之前相处的很好。

如果不喜欢,那些天的伪装就显得尤为可恨。

“你就是算好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你去死,所以才有资本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任檀舟捏碎了那根细烟,草屑扑落下来。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季仰真咳嗽了好几声,才接着说道:“那种觉得猫很可爱于是心心念念要带回家养,却没有什么经验的人。你以为所有的猫都是一样温顺,实在不乖的关几天饿几天也该听话了,对吧?”

在锡港的那些天,季仰真租住的小区野猫泛滥成灾,业主一天几十个电话投诉到物业处。

野猫一年能生三四回,在小区垃圾桶里乱窜事小,但时不时会有小孩图好玩逗猫结果被挠了哭着去打疫苗,业主没地儿撒气就去找物业的麻烦,要求小区里不能再出现一只野猫。

野猫是野身子,多机灵敏捷的东西,保安们弓着腰在草丛里埋伏了很久也没有抓到一只。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法子,弄了只大笼子,在里面吊了半根过期的火腿肠,不出一刻钟就逮住了一只精瘦的黑猫。

野猫和宠物猫是能一眼看出区别的。

黑猫没有发腮的迹象,脸尖尖的,眼睛在监控灯下雪亮,目露凶光。

那天季仰真正好路过物业处门口,看见里面的人往笼子里添水倒猫粮,那只野猫却好像发了疯一样猛烈地撞击坚固的笼子,不吃不喝连那半根火腿肠都没有再靠近,把自己的小鼻子撞得鲜血淋漓。

季仰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猫。

被半根风干的火腿肠引诱进来,发现自己掉进陷阱之后拼命的想要冲出牢笼,如果换做那些习惯被圈养的宠物猫,至少应该把火腿肠先吃了。

对天天翻垃圾桶的野猫来说,火腿肠大约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珍馐,但如果得到它的代价是失去自由,千千万万只小黑猫都会拒绝。

四四方方的天,是压抑的,连野猫都知道。

“你关着我十天,一百天,我也不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以前你觉得这招奏效,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弄到那份上。”

季仰真有预感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和任檀舟讲道理,行就行,不行也就不行了。

“一次两次的也没什么,但你总是这样,你自己不嫌麻烦,我都觉得累......”季仰真死气沉沉地闭上眼睛,喃喃道:“特别累,特别累。”

【作者有话说】

慢慢吞吞地写完了。

第41章 37

努力,但总是达不到自己预期的目标,换做谁都会觉得气馁,疲惫。换而言之,在这段感情里,谁又轻松呢?

任檀舟听不进他的话再正常不过,他们各执己见都是一种直白的自我保护,季仰真言辞再恳切,都只是在浪费自己的精力。

他们谁也没办法真的去说服彼此,让对方心服口服。

季仰真手里仅有的筹码都摆不上台面,如果任檀舟执意要跟他僵在这里,那他也没有比自寻短见更好的办法。

季仰真只知道苯基乙胺会作用于恋爱期的Alpha,在爱恋过程中发挥致兴奋效用,让人产生愉悦激素,想每天都和对方在一起。可是苯基乙胺的浓度高峰大约是几个月到几年之间,最长也不会超过四年。

等到激素不再作祟,任檀舟就会厌倦不配合的他,苯基乙胺的副作用也不会再困扰他们。

客观上来说,等待本身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但季仰真现在这种状态,多一天都是在煎熬。

温水煮青蛙的模式套用在他的身上,会一点点消磨他的意志。坐牢都还有个期限,即便这栋别墅内外修葺得清幽雅致,可季仰真却觉得暗无天日,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果然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季仰真闭着眼睛等了许久,过程漫长到他几乎快要真睡过去,假性耳鸣吵得他无比心烦。近些天总是会突然心跳很快,像被用力的攥紧,很快放开,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他知道任檀舟一定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用那种属于掠夺者的眼神,将他剖开看遍。

许久以后,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

Alpha在他面前也没办法再体面地保持气定神闲的模样,做错了事情就该退让检讨的觉悟像是在一点点回笼。

任檀舟将那支碾碎的烟头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指间飘零的烟灰,语气微妙地说: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任檀舟就离开了。

来之不易的碰面就这样不欢而散,季仰真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是有一点失败,就一点。

光明白有什么用呢。

难道他是今天才明白的吗?肯定不是。

为什么不说要放他离开,是觉得他这条命还够折腾一年半载的吗?所以还有时间可以考虑?

季仰真知道任檀舟很忙,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可能庞杂到超乎自己的想象,他不确定任檀舟什么时候还会再过来一趟,也有很大的可能再也不来了。

季仰真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能用的方法他都试过了,像之前那样故意摔下楼梯吗?没死成也就算了,胳膊痛得要命,打了针也会也耐药性,何况再来一次他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许多事能不能成,也就在一念之间。

季仰真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胆小鬼,做事全靠冲动,脖子上面顶着的东西是摆设。

他也没发觉自己的的确确变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够聪明,不够勇敢。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真的会纠结他自己是不是也有哪里做得不对?

任檀舟离开以后,季仰真一直待在被封死的窗边,冲着某一个郁郁葱葱的地方出神。玻璃的透明度很高,每天都有保洁负责擦洗,亮得仿佛没有任何屏障。

季仰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坚硬冰凉的触感提醒他,再隐形的限制也还是真实存在的。

季仰真又没心情吃饭了,对着一桌子的菜提不起丁点兴趣,捧着一杯温水沉默不语。

一整天下来也就吃了早上一顿,晚餐时间直接躲在房间里没有下楼,不管文湘在门口说什么都没有回应。

就在文湘以为他又要跟之前一样闹绝食的时候,第二天他却很平静地下楼吃了早餐,午餐,和晚餐。

只不过他依旧吃的很少,吃的那点东西似乎只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不为别的。

他很少动弹,不碰那些他以前难以戒断的电子游戏,连二十四小时都在播放的电视剧他也不多看一眼。

没有休闲娱乐的心思,只知道发呆,这种状态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正常人。

可要说他不正常,这环境把谁放进来能正常?

文湘是在那天任檀舟走了之后才知道,家里的大部分房间里都是有监控的,可能会有某些角落是监控死角,但具体哪些地方,他没心思去找,大概只有季仰真知道。

文湘忽然明白为什么有时候季仰真会特意绕一段路下楼,为什么会在发呆的间隙里突然地抬头凝视天花板。

他给任檀舟打那些电话是多此一举,因为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瞒不过这栋房子的主人,或早或晚。

文湘的立场很摇摆,就算他没有读过多少书,没有什么文化,他也知道这样关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不对的。可是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为什么季仰真要这么犟呢?

谁说Alpha就一定要和Omega在一起?文湘一直都觉得他们很般配,以前不吵架的时候,两个人不知道有多好,为什么要两败俱伤?

文湘在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杞人忧天阶段之后,反复提醒自己当下的任务只是照顾好季仰真,其余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操心,心里才好受一点。

他偷偷地把各种维生素片磨成细粉掺进季仰真每天都喝的牛奶里,第一次干这种事,季仰真喝了一口之后抬眼看他,他吓得心都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好在季仰真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继而快速把牛奶喝完。

几天之后,他还和往常一样端牛奶给季仰真,他以为季仰真是习惯性地看他,故作镇定地咧嘴,结果季仰真问他,“你这次又在里面放了多少东西,没发现颜色都不对了吗?”

文湘手里的托盘都没拿稳,一下子滑到地上,刺耳的声音让季仰真皱了皱眉。

颜色不对吗?哪里不对了?牛奶不就是这个颜色吗?

“对不起......我......”文湘怕季仰真发脾气,连忙道歉:“少爷,没有别的东西,是,是......”

不止维生素呢,确实还有一些别的,是医生叮嘱过,每天都要吃的东西。

说出来,季仰真会不高兴。

“你真的笨死了。”季仰真把那杯牛奶举高冲着太阳仔细端详,“换新药了吧,一股怪味,谁喝得下去......你尝尝?”

季仰真嘴硬心软,连文湘这么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

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文湘会因为想季仰真多吃一点牛肉而跟他撒娇卖萌,季仰真很吃这一套,虽然嘴上会骂他笨得要死,但筷子却没有放下来。

那些七老八十大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还拼了命的求医问药想让自己多活几天呢,季仰真这么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能说不活就不活了?

犯不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药真的有点作用,季仰真有变得乐观一些,也意识到自己某一阶段的想法是多么可怕。

他状态改善的标志性思维是在庆幸自己没有摔死,也没有真的变成残疾人。

任檀舟虽然不再来了,但周秘书不管是下雨还是刮风,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都会准时出现在别墅的会客厅里。

周秘书以前在学校混过辩论社,按理说不该是笨嘴拙舌的人,但在季仰真面前也常常被挤兑到无话可说,从发型到着装,连香水气味都能被挑剔得一无是处。

有他在的时候,季仰真就不会骂文湘了。

他倒是不怎么介意,被骂了还会笑一笑表示没关系。倒是季仰真自己不爱跟软棉花较劲,丢颗石头没激起浪来,时间久了也就不太爱搭理他了。

周秘书天天受他挤兑,一下子被冷落了反而有些不习惯,心里头直打鼓,主动跟他开玩笑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闲话,这么一来二去竟然混得比先前还要熟络几分。

熟络归熟络,周秘书也是人精里的翘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也有杆秤,知道季仰真不爱听有关自己老板的事情,他也就没再提过。

但季仰真的点滴变化他都会一字不落地汇报给老板,看老板的脸色就知道他季度末的加薪也有很大的指望。

倒也不完全都是为了工作,他和季仰真就好像是正常朋友之间的相处,没有上下级之分,彼此在对方那里的印象也都能焕然一新。

这一点,不用周秘书刻意提,任檀舟都能听得出来。

任檀舟很愿意看到季仰真能接纳的交友范围在变广阔,目前看来,他大概能做到亲近所有除自己以外的人。

那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今年夏天热得很早,花园里的早春栽种的花儿要勤浇水养护。在一年四季里,季仰真就只有夏天的时候是不怎么热衷于睡懒觉的,这段时间每天都起得很早,一个人在后院里鼓捣花卉。

胳膊还没好利索,单手也弄得很起劲,大清早就把自己弄得汗涔涔,跟前些天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有着非常显著的区别。

他能有这样的变化让文湘很高兴,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又想通了的,但总归是好事情,比起天天看着一个蔫了吧唧的人,文湘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季仰真。

种植技术也是需要学习加经验累积的。

季仰真的天赋点似乎不在这方面,一段时间过后那些娇贵的花木死伤大半,文湘看得喜忧参半,想了各种补救的法子都回天无力,一着急还有点上火了。

周秘书只好打电话叫了专门搞绿化养护的外包团队来,把枯死的铲走,再补栽上新的。花架上也全部更换成绿色洋桔梗,在进门的地方高高拱起,在烈日下花香馥郁,生机盎然。

一拨人在后花园里修整半天,季仰真坐在窗边喝冰镇可乐,他咬着吸管,断断续续地比划着那几缸水莲的位置,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最后实在忍不了,走到台阶下面想跟负责人商量挪个地方,还没有开口,门口就响起了汽车轮胎碾过石子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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