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呆
李虎比划了一下,觉得要是再把他的右腿掰开一点,中间的空隙正好够自己挤进去。
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手去……
手刚刚碰到谢远的大腿,头顶就传来一声呻吟。李虎猛的一惊,‘操!’
他停住手,抬头一看。谢远并未醒来,犹自闭着眼睛,只是紧紧的皱起眉头,一副痛苦的表情。刚才的那一声,多半是他在睡梦里,发出的痛苦的呻吟!
李虎用力挠了挠头发,‘怎么办……过了这村,真要等到抗战胜利?……操!赢不了怎么办……管他的,老子轻手轻脚点就是了!’
他打定主意,刚刚再度伸出手去,谢远却又再次发出一声呻吟。
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雪,眉头紧紧皱起,显然是痛苦已极……
李虎僵在那里,半响,终于收回了手,‘奶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都是老子的人!……老子就不信,还真打不赢小日本了!’
他愤愤然直起身,替谢远重新盖好被子,再轻手轻脚搬过一张椅子,坐到他的床头。
轻轻握住谢远搁在床边的那只手,‘操,别嚎了,你虎爷守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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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歪歪的靠在椅子上,微张着嘴,畅快的打起了呼噜,掌心里犹自握着床上的那只手。
在他忽高忽低的鼾声中,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布满血丝的双目斜斜瞥了他一眼,其中的神色是哭笑不得,‘这么个货!……谢三啊谢三,你就看上了这么个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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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转过头去。
他的手还和谢远连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被谢远握在掌心里。
谢远头歪在一侧,睡得正熟。
李虎一个哆嗦,突然觉得通身一麻。他赶紧抽回手来,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又美美的补一小觉。醒来之后通体舒泰,梳洗完毕,正赶上勤务兵送来了早餐。
他坐在桌前,一气呵成,痛快的干掉了三大碗白粥和五个大肉包子。满足的站起身,走出房门……
。。。。。。
李虎独眼睁得浑圆,眼看着从谢远的病房里走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那人相貌清秀,神情冷淡,却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脂粉气,站在走廊的阴影里,郁郁的看了他一眼。
29
李虎嘴里“哦”了一声,转头便去找到同来的一名士兵问个究竟。
原来那天他只光顾着谢远,却没留意到几步之外同样从马背上被甩飞出去的玉褔芳。这几日来玉褔芳都有刘秘书照顾,从没在他眼前出现过,于是竟是到了此刻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回事儿!
当兵的不知道他和谢司令那些勾当,于是眉飞色舞的口沫横飞,“……咱司令,那真是风流倜傥!那唱戏的为了他,命都不要了!啧啧,也称得上是情深义重!……”
早上吃得多了,那五个大肉包子在肚子里堵得慌。院子里车队已经预备好了,他原先打算去接了谢远一道出门,此刻便耷拉着耳朵自己先去了院子里。
李虎低了头,迈动长腿,愤愤然坐到车内,“操他爹!□□一个!这头趴你虎爷怀里流马尿,那头还和只兔子同生共死上了?!早知道……昨儿个就干他个落花流水!”
先不说李虎坐在车上悔之不迭,再话玉褔芳这头。他一早便收到谢司令派人送来的五万块钱的银行票子,于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强撑着起身去找谢远,“司令这是要走,把褔芳扔这儿了?”
谢远正躺在床上,伸直了脖子,由着勤务兵替他刮胡子。
待勤务兵将胡渣和泡沫都刮得干干净净之后,他坐起身,接过滚烫的热毛巾,摊开了捂在脸上,“本司令尚有公务在身,就不和玉老板同路了。派人送去五万块钱,聊表心意,也是感谢玉老板过去对本司令的照拂。”
玉褔芳咬着嘴唇,脸色青白得如同身上穿着的长衫,“这里离日本人近在咫尺。兵荒马乱,褔芳只怕消受不起那五万块钱!……褔芳也不要钱……只是司令答应过的,会让褔芳在汉口大戏院登台!”
谢远此刻下半身只松松的穿着一条短裤,上身却已穿戴得整整齐齐。咔叽黄的军服衬衫,连领口都系得规规整整,肩章上三颗金星闪闪发亮,这是国民革命军一级上将的标志!
一个勤务兵立在他身后,梳子上抹了发蜡,正小心的将他的头发打理整齐。
他现在的模样是焕然一新,高高在上,英俊锐利得让人不敢逼视!
因为瘦削,越发的显得五官深刻,清俊的样貌里融进了带着杀气的锋利,神态则是居于上位者的冷淡与疏离,“本司令是说过,让戏班在汉口大戏院登台。但指的是整个戏班,并不是玉老板您……”
在这样高不可攀的司令面前,玉褔芳觉得自己渺小成了一只虫子,他挣扎着分辨道,“我知道司令怪我,为了花丫的事……但褔芳也不过想活命而已!”说到这里,心中突然划过花丫梳着两根大辫子,笑眯眯歪着头,小圆脸胀鼓鼓的模样,又急又愧,于是慌不择言道,“司令自己不也是一样!”
。。。。。。
这话一出口,他就悔之不迭。但话已出口,一时间也无法转圜,只得紧张的木立在当场。一时间,仿佛房间里的气氛都凝固了起来。
半响,谢远开了口。
这一次,他用正眼看了玉褔芳,神态是并未动怒,反倒比刚才还多了两分温和,“玉老板说得对,是谢远迁怒了。这件事,怪自己怪日本人,却怪不到玉老板头上……也罢,我只记你的恩,仇,谢远自会向日本人去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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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气鼓鼓的坐在车内,眼看着谢远躺在担架上,被一堆人包围着,从屋内抬了出来。这一次,他一眼便注意到,在后面远处,有一个小兵,扶了那个戏子,也慢慢的向车队走来。
这头谢远正与那位洋大夫话别。大夫忧心忡忡的推了推高鼻梁上夹着的无框眼镜,“将军这腿,一定要多休息,不要挪动。否则……将来可能会落下残疾。”
谢远笑了笑,“腿是自己的,能不挪动,自然不舍得挪动。但如今境况危殆,也顾不了这许多了。白大夫来中国这些日子,也是看惯了生死。国难当头,我国人处处流血,断头者不计其数,谢远又何惜区区一足!中国有一句古话,‘止戈为武’,谢远只盼能早日赶走侵略者,迎来世界和平……”
这番话,他此前刚对二十一军军长讲过一遍,此刻临时加上了“世界和平”云云,让洋大夫听得是入耳入心,暗自钦佩不已。短短几面,谢将军的仪表风度、见识胸襟,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位洋大夫后来到了延安,见到过不少的GD高层,免不得在闲谈中,将谢将军的胸襟为人又大大吹嘘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