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陆
“好,谢谢奕明哥。”
方言声音有些哑,情绪不高,这好像因为昨晚的事还带上了怨气?桑奕明没多想,放下东西就走了。
一连三天桑奕明都有事在外面,方言也没在早上再去找过桑奕明,平时两个人在院子里碰见了,方言就跟他打声招呼,叫一声“奕明哥”,桑奕明点点头就算是回应。
以前方言心里似是而非,蒙在雾里的状态,还能让他肆无忌惮没有顾虑,但自从意识到心里想的什么之后,反而收敛了不少。
方言知道桑奕明不喜欢总是粘着他的人,小孩儿没经验,只看过几本书几部电影,自己一点点摸索着去试探,控制自己出现在桑奕明面前的次数,但又不能完全透明,要不然桑奕明就记不得他了。
方言心里的十八弯,桑奕明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只不过过了一夜,方言就不再跟以前那样总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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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桑奕明不在家,但方言对他的行程了解得很清楚,控制距离的第三天他就忍不住了,他听桑爷爷说桑奕明去了冰场,他也找出床底下的滑冰鞋,打了辆车直奔冰场。
方言今年冬天才学会滑冰,栖南教他的,但他的技术不怎么好,只能顺着滑,转弯还不怎么稳当。
桑奕明在方言一进冰场就看见他了,但没理他,自己滑自己的。
方言小心越过几个人,假装不经意间滑到桑奕明身边,冲他挥手:“奕明哥,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你怎么来的?”
方言找了个借口:“我今年冬天经常来,我哥刚教会我,年二十八冰场就要关门过年了,所以今天就过来了。”
桑奕明没说话,方言继续追着他问:“奕明哥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冰场旁边有家火锅店,上次你请我吃烤肉,这次我请你吃火锅。”
“不吃。”
“好吧。”
桑奕明加快了速度,方言说话带喘,只能拼命往前追,最后控制不住速度,就快要从身后扑到桑奕明身上。
他紧急转了弯道,避开旁边滑冰的人,直接冲到了围栏上,右脚一拧,摔了个底儿朝天。
桑奕明听到声音赶紧回头,想拉方言一把已经来不及了,方言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桑奕明跟周围的几个人把方言扶起来,方言右脚扭了,很快就肿了,一摁就疼。
桑奕明背着方言,脖子上挂着两双冰鞋,往冰场旁边的诊所走。
“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吧,你扶着我就行。”虽然方言嘴上这么说,但他胳膊还紧紧搂着桑奕明脖子。
方言不重,桑奕明背着他不吃力,他说:“这样走快,你一瘸一拐要走到什么时候?”
“我重不重?”
“不重。”
“你还想吃火锅不?”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吃火锅?”
方言的心思并不在火锅上,他就是想跟桑奕明多待一会儿,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都喷在了桑奕明脖子跟耳朵上,桑奕明歪着脖子蹭了蹭发痒的耳朵,不耐烦地说:“你别说话了。”
桑奕明一凶,方言乖乖闭嘴,不再说话,但是呼吸依旧都在桑奕明脖子里。
这无法控制,桑奕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好在诊所不太远,走了五分钟就到了。
老大夫给方言做了检查,骨头没事儿,就是扭了,他给方言开了药,让他回家多休息几天,提醒他少走路。
方言在脚踝上抹了药,身上立刻带上了淡淡的药味儿,桑奕明又背着他往路边走,打了辆车回了大院儿。
方言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他脚扭伤的那几天里,桑奕明要比之前关心他,一天能来他家好几次,问他要不要帮忙。
方言姥姥姥爷都在家,上厕所方言单脚蹦着也能去,只要不把着力点放在右脚上就行,但既然桑奕明来了,方言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支使起桑奕明来不客气。
让他帮忙倒水,让他扶着上厕所,让他帮忙拿数学作业,还趁机让桑奕明给他补课。
桑奕明发现方言的成绩并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么差,反而成绩很好,有的问题是故意装不懂来问他,后来就不给他补了。
诊所老大夫开的药好使,方言用了几天就好了不少,但他又装了几天,假装不能下地。
桑奕明如果看见他,就会过来扶他一把,方言一直装到了年后。
初三早上方言起得早,出门接小姨跟小姨夫,因为高兴,腿忘了装,小跑着出了门。
他没想到桑奕明就隔着玻璃窗正在看他,那天之后桑奕明彻底不管他了,一直到回学校,都没再搭理过方言,后面连续几个月都没再接过方言的电话,也没回过他的信息。
方言一开始怎么都想不明白桑奕明的突然变化,无意间得知,桑奕明那么冷着他,是发现了他装瘸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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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方言再也不敢用这样的方式装可怜来讨桑奕明的关注,哪怕是结婚后生了病,反而隐忍的时候更多。
方言答应了舒承拍摄,连续几天放学后就去栖南工作室,跟舒承讨论后面的拍摄问题。
舒承跟方言说模特费用,方言怕自己拍不好到时候再耽误人家,一开始说不用,而且这钱是从栖南工作室走账,用不着。
栖南让舒承就按照正常请模特的钱来,他俩再签个合同,这也是给舒承一个安心,舒承总怕方言会半路反悔,合同一签他心里也踏实,自己可以专心搞创作。
方言也明白了舒承的顾虑,跟他签了合同,他也没准备反悔,既然都答应人家了,就好好给人拍。
方言平时上课,舒承的拍摄也不着急,他还需要自己加强场景细节,就把拍摄时间都定在了周末跟后面方言的寒假时间。
签合同那天晚上方言吹了风,而且这一周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师咳嗽,最近流行性感冒,虽然都戴了口罩,但方言也觉得自己躲不过去。
果然,第二天早上嗓子就又疼又痒,起床先找了几粒感冒药跟消炎药吃了。
药不顶用,方言中午开始发烧,他在学校卫生室拿了退烧药,中午吃完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晚上又是他的晚自习,结束后查完寝才出校门。
虽然已经不发烧了,但方言浑身没力气,校门口街边能看见的只有他一个人,北风一吹,也吹胀了方言身体里的疲惫。
他很想给桑奕明打个电话,说他现在不太舒服,外面刮大风,很冷,但电话没摁出去他就挂了。
值班的门卫王大爷看有人一直站在路边,拿着手电筒出来往他身上一照,认出是方言,喊了他一声:“方老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呢,这个点儿不好打车吧,你进岗亭暖和暖和。”
方言抬起手,曲着手指压了压鼻梁上的倦意,拖着腿进了岗亭。
王大爷给他倒了杯热水,方言道了谢,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了半杯才稍微暖和了一点儿。
“怎么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王大爷问。
方言放下水杯说:“有点儿感冒。”
“这个天儿就容易吹风感冒,可得小心,”王大爷又往他杯子里添了热水,“上一周我也是发烧,浑身疼了好几天,那滋味儿不好受,你生病了怎么不让家里人来接你?这大冷天儿。”
方言笑笑:“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挺近的,平时我都走着回去。”
“冬天走回去多冷啊,你这脸色很差,叫辆车吧。”
方言掏出手机说:“叫过了,车还没来。”
人脸识别手机解了锁,页面还在叫车软件里,等方言看清暗骂自己一声,真是傻透了,刚刚他只点开了叫车软件,根本就没下单。
下单后车来得很快,方言又道了谢才出岗亭。
到家的时候,书房门开着,桑奕明还在里面处理工作。
方言路过书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桑奕明跟他对视,问他冷不冷,方言说冷。
方言越过书房,在卧室门口定住脚,眼神有些呆滞,又退回书房门口:“什么时候忙完?我们睡觉吧,我今晚有点儿累了。”
桑奕明说:“很快了,你先睡,我待会儿就过来。”
方言自己回卧室洗了个澡,换下来的衣服也不管,直接躺下睡了。
他迷迷糊糊听到桑奕明给他洗衣服的声音,他很想说,要不明天再洗吧,我现在难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那些话方言都是在梦里跟桑奕明说的,梦里他问桑奕明,门卫大爷都能看出他脸色不好,你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他还说,桑奕明我是真的难受,这次不是装的,装那一次就够我长记性的了,再也不敢了。
桑奕明,你能不能多看看我?
第16章 总归是有爱的吧?
“方言,方言醒醒,你发烧了,起来把药吃了。”
桑奕明躺下后才发现方言呼吸不正常,脸上的红也不是因为冷,往他额头跟手心里一摸,滚热的。
方言还在梦里,猛地被桑奕明晃醒,梦里的情绪还在继续,质问声差点儿直接喊出口,借着床头昏暗的小夜灯,最后看清了坐在床边端着水杯的桑奕明,质问声噎在嗓子眼儿,堵得他心里难受。
方言抬手想摸摸桑奕明的脸,但他躺着够不着,只在桑奕明睡衣角上揪了一下,很快手指又垂下来。
“你发烧了,先把药吃了。”
方言撑着胳膊坐起来,喉咙又干又疼,他扯着喉结咳嗽了两声,桑奕明端着水杯,把胶囊送到方言嘴边,示意他张嘴。
方言只是盯着桑奕明手指捏着的那三粒胶囊看,就是不张嘴。
“怎么了?”
“胶囊噎人。”
“那就一粒一粒吃。”
桑奕明捏起一粒,方言乖乖张开嘴含进去,喝了几口水仰头吞了胶囊,然后又含下去第二颗,再喝几口水吞下去。
等到三颗胶囊吃完,水杯里的水也喝完了,方言冒火的喉咙被水一润舒服了不少,心里也不那么难受了。
“现在几点了?”方言用手背抹了两下嘴角的水渍。
看方言手就要沾到被子上,桑奕明立刻从床头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手。
“12点半了。”桑奕明说。
方言“哦”了一声,他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被子里方言盘着腿,两只手摁在脚踝上,偏头看着桑奕明。
桑奕明放好水杯,小夜灯没关,只是调暗了一点,一扭头就看着方言直勾勾看着他。
方言睡衣最上面的扣子没系,领口大敞,右侧衣领歪到了肩头,露着平直的锁骨跟一大片胸口皮肤,因为光线暗,方言的胸口像是蒙着一层正在融化的黑色沙雾。
桑奕明把方言领子往上扯好,才掀开被子躺进去:“明天要不要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