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为他枯萎 第40章

作者:吸猫成仙 标签: 虐恋 HE 近代现代

第48章

余曼丽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了,高毅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他也并不很想去面对余曼丽,只有女儿着急,每天催促他去和妈妈和好。

迟钝如高毅,也知道这次争吵和以往不同,不是他一低头,妻子就会原谅他。这次是真的伤了余曼丽的心,恐怕她无法再心无挂碍地和他在一起了。只是想到女儿,孩子无辜,他们还是要维持这表面的和平。

重新回到了后厨,师傅照顾他,没有给他派重活儿,看他这郁郁寡欢的模样,以为是钱的事儿闹的,劝了几句,又说自己的钱可以晚些还。

高毅没担心钱,而是今天苏雪青要过来,是他们难得在酒店房间约会的日子。

以往他满心满眼只盼望这一天,此时却因为事情的败露,让他变得为难。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苏雪青,更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午餐高峰过去,师傅说他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让他先去休息:“你这不是还不能开车嘛,去楼上开房间睡个午觉。”

这个点苏雪青应该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

高毅却说:“又来了两桌人,等他们吃完。”

“有人看着,你走你的。”大师傅把他给打发了。

高毅解下围裙,拿了烟盒去货梯间吸烟。

他站在窗边,外面下雨了。飘飞的密密细雨,和窗沿滴水的声音。后厨里开了冷气还是热,站在窗前,觉着这空气里的秋意,有些凉。

一颗烟抽完,他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去楼上。

苏雪青背对房门,合衣侧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床脚的桌上还留了一半高毅中午给他送上来的饭菜。

之前总是这样,苏雪青约莫十二点多来,高毅会在十二点之前送些吃的上来。苏雪青饿了就先吃完给高毅留一半,不饿就等他来一起吃。

高毅坐在床边,柔软的床垫陷下去。

“来了。”

“嗯。”

他伸手抚摸苏雪青的头发,从头顶到肩头,再从后背到腰际,很慢,很温柔。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那样美好和珍贵,今天尤其。

“你先去吃饭。”

“我不饿。”

高毅也侧身躺上床,贴近苏雪青的后背,两人像两只叠在一起的大小勺子。高毅手臂绕过他的腰,握着他放在胸前的手。

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苏雪青察觉到高毅有些不对劲儿:“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高毅沉默地,抱着苏雪青那条手臂收紧,把脸埋在他头发里,无限眷恋地深呼吸。熟悉的香味儿和体温,勾起他无限的爱意,还有和这爱意纠缠在一起的不知所措和痛苦。

“还是钱的问题?”苏雪青拍拍他的手,“需要我帮忙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高毅喃喃道,用力抱着苏雪青,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边。

苏雪青轻笑:“你希望我对你不好?”

“不是。”高毅吻他的头发,嘴唇碾过耳背,“你知道我爱你……会忍不住误会……”

“想误会就误会吧。谁又知道呢……”

高毅被这话刺激,突然掐着苏雪青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强势地亲吻。

手指捏得苏雪青下巴酸软,吻得他喘不过气。

高毅从不曾这样粗鲁过,当换气结束,他再要如此强硬侵袭时,苏雪青推开他的脸:“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刚才强势的气焰顿消,高毅如同霜打的茄子,眼睫低垂,遮住他难过的眼睛。他不愿意说这件事,好像说了,就有什么会改变,就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事会发。他只是用力将怀里的人抱紧。

苏雪青在他怀里转过身,看着他,用眼睛询问。

没法对他说不,高毅声音细如蚊蚋:“……余曼丽知道了……”“知道到什么程度?”

“她有照片。有次在车里亲热……车窗没有关实……”

他期望从苏雪青脸上看到点什么,然而苏雪青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也想听他告诉自己该怎么做,但对于这件事,苏雪青也一个字都没有说。

“阿青,我其实……”

“现在别说话。”说完用实际行动堵住了高毅的嘴。

他翻身坐在高毅腰际,捧着他的脸,忘情亲吻。

苏雪青吻技很好,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主动引诱,等对方起了火,他就变得懒懒地,只管接受对方的炙热。今天他却格外热情,把握着一切主动权,好像他们的第一次。那时高毅害羞而生涩,他扮演了引导的角色。

但今天他并非引导者,那么多次,高毅已经熟悉他的一切,了解他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是最会取悦他的人。总是被取悦的人突然有了取悦人的心思,他希望高毅能有不一样的感觉,希望高毅能够记住他,哪怕忘了他的样子,忘了自己的爱,用身体记住的东西总不那么容易忘记。这是苏雪青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热情的燃烧,他希望将它烧尽。

高毅靠在床头,捂着嘴,两颊通红地盯着苏雪青白瓷一样的后背。

起起伏伏的背脊像山峦,又像海浪,涌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撑起的手臂,将肩胛撑成两片翅膀,那翅膀也随着脊背的起伏翕动,像是快要飞走。

窗外的雨突然大起来了,有了哗啦啦的雨声。房间的光线有些昏,但并不暗,他们像是在灰色海面不断翻滚纠缠的海豚,时而浮出水面,时而被汹涌的海浪击入浪潮……

……

雨声越来越大,盖过了渐渐安静下来的呼吸。

苏雪青枕着高毅的手臂,用一个温柔持久的亲吻来化解事后的余味:“我们第一次也是在雨天。”

“那天我来接的你。”

“你拿了一把很大的雨伞,胳膊还是淋湿了。”苏雪青伸手从床头拿烟,高毅知道他这个习惯,总会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给他准备着。

“其实那时是我刚和邵庭提分手,他不同意,我心情很烦躁,只想随便找个人纾解……包括之前那些轻浮的举动。”

“我知道,之前的也知道。”

苏雪青把手里的烟送进高毅唇间,看着他笑:“但后来就不是了,不知道具体是从哪次开始,至少今天一定不是。”

高毅没接苏雪青的烟,而是又和他接了一个有烟味儿的吻。

吻着吻着,高毅越来越投入,苏雪青却阻止了他更进一步的打算。

高毅收回手,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我……”

“我们结束吧。”苏雪青把烟蒂摁在床头的烟灰缸,“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我不想参与到你的家庭里。现在说这种话有点晚,至少是在参与得更深之前。”

他摸了摸高毅的脸:“忘了我,好好过日子。”

“怎么忘?”

苏雪青从床上起来,开始穿衣服:“记住也行。”他低头扣衬衣,低垂的眼睑遮住那会泄露太多情绪的眼神,“我会记住你。”

“阿青……”

苏雪青抬起头看他,神情很平静,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说分手和结束,习惯了先离开别人。结束这种关系对他来说毫不困难,他也不会因此难过。他永远能够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和理智,就像一尊没有悲喜的雕像。

高毅叫住他,心里是漫溢的痛苦和不舍,却无法挽留,无法对他说“不”。

“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纠缠。”

“我知道。”

“我走了。”苏雪青已经穿好衣服,最后再张开手臂抱了高毅一下,“抱歉。”

他坐在床上看着苏雪青,像是被主人丢在路边的小狗,忠诚地执行着主人抛弃它的指令,只望着对方越来越远的背影流着泪,而无法追上去。

苏雪青毅然走出房间,走出电梯,走出大楼,走进那正倾盆的大雨里。

第49章

初秋的第一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让人打不起精神。

苏雪青那天淋了雨,可能是有些感冒,一直头昏脑涨。然而身体的不适却比不上心头的难受,他索性喝起了酒,让脑子更晕一些,最好晕到什么都不必想,那么这种难过就会暂时放过他。

这几天他又突然开始梦见哈比,一条他小时候养过的泰迪犬。

记不清是八岁还是十岁的生日了,总之在向父母索要生日礼物的时候,他提出想养一只小狗。母亲原本不同意,但父亲用助于培养他的责任心说服了母亲,于是那天他去宠物市场选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男孩和小狗总能成为最好的朋友。泰迪聪明且粘人,但唯独只粘苏雪青粘得紧,还会对和苏雪青吵架的苏青扬呲牙。苏雪青得到了小狗全心全意信任和爱,他也全心全意地喜欢这只小狗,遵守负责小狗饮食起居的承诺,遛狗、喂食、玩耍,十分亲密,到了同吃同睡的程度。

但没过多久,小狗因为他粗心而走失,寻找良久依然无果之后,苏雪青第一次明白了失去的痛苦。

以泪洗面、不吃不喝,父母看不下去,说带他去市场再挑一只。看到其他和哈比外表几乎完全一样的小狗时,他一点也不想要。他的哈比是无可替代的,到目前为止他也这样认为,从此以后他从未再养过宠物。

对于幼小的他,那是一次极深的创伤,自责和后悔让他总是梦到弄丢小狗的经历。为了让他摆脱这种梦魇,父母还送他去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可能正是这种经历,让他在人际交往里总是拒绝过分投入。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他都维持着一种浅淡的关系,保持着可进可退的距离。

但真正的投入却会在不经意间发生,就像那只仅仅和他相处了几个月的小狗,还有和他仅仅交往了几个月的高毅。

和高毅不再见面是他做的决定。见不得光的关系在暴露在阳光下时,就没有了再继续的理由。所以当暴露在邵庭面前时,就该结束的。怪他那时不够干脆拖到现在,也引发了更多问题。

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但仍感到抑郁和迷茫,心里像被掏了一个洞,站起来时,有点凉飕飕的。

茶几下边堆满了啤酒罐,沙发前摆着几只红酒瓶。他垂在的手摸到其中一只,拎起来扒掉软木塞,直接倒进嘴里。

房间里放着音乐,循环的音调让他脑子也像是开始转圈,没多一会儿便晕头转向。酒瓶被随手搁在地上,唇角是干涸的酒渍,他耷拉的眼皮没多会儿就闭上了。

梦里又是哈比龙眼核一样圆溜溜的眼珠,不一会儿变成了另一双深邃的眉眼,那双眼睛湿漉漉像是被雨水给湿透。这两双眼睛都让他内疚,他在梦里和他们说对不起……

不知睡了多久,苏雪青被电话震醒,他眯眼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却是熟悉的声音。

“出版社把样书寄到了红树湾,你自己过来拿。”

苏雪青撑起身,天已经黑了,他捏着眉心:“你什么时候在家?”

说完这句,他才想到可以让邵庭寄过来,或者放到门口,他方便的时候过去拿就行了,并不一定非要和邵庭见面。

更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邵庭已经说:“我明天在,你下午来拿。”

苏雪青犹豫,还是想让他给寄过来。但邵庭口气强硬,苏雪青又不想勉强他:“好,我下午过来。”

事情已经说妥,对面却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两人对着话筒沉默一阵,苏雪青问:“还有事?”

“没事,挂了。”

苏雪青又沉沉倒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

起来叫了点东西吃,又喝了一阵酒,醉晕了才有睡过去。等第二天醒过来,已经快到中午。

他没忘记还要去红树湾拿书,撑着宿醉后又晕又疼的头,洗了个澡。裹着浴袍站在洗手池前,镜子里的人无论脸色还是神情都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