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漱临风
此时此刻,面对方延亭没有过多掩饰的目光,林北石有些惴惴不安。
他知道面前这位方姓友人的目光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味,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但是离开酒吧那样的环境太久,面对这样目光,他无所适从,还有些担心会出丑,在陆景文的朋友面前丢脸。
别看了别看了,林北石不动声色地垂下脑袋,有些崩溃地在心里碎碎念。
忽然嗡嗡的震动声从方延亭的手机传出来。方延亭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林北石觉得全身一轻,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
方延亭打开手机,看见三人小群里面,顶着漆黑头像的陆景文言简意赅地发了一句话。
“延亭,不要盯着他看,他会紧张不安的。”
方延亭:“………”
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但是这操作真是秀了他这个单身狗一脸呢。
他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专心致志地看天花板。
安德蒙也看到了这条消息,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幸灾乐祸地看了方延亭一眼。
晚宴很快开场,陆景文上台致辞。林北石端端正正做好,很安静地听着。
听到一半,林北石就听见身边的安德蒙问他:“林,陆和你在平时相处得怎么样?”
林北石从冗长的致辞中分出心神,有点紧张地回答安德蒙的问题:“……挺好的,他、他人很好。”
话音落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北石觉得安德蒙和方延亭都松了口气。但林北石自己还绷着后背,等着接下来的问题。
“你别紧张,”方延亭冲林北石露出一个笑,“我们就是怕景文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他以前,过得比较惨,”安德蒙也叹了口气,想起陆景文在群里面一天一小问三天一大问的架势,有些头疼,“所以有时候,可能不太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知道你们相处得不错,”方延亭笑着,“作为他哥们也放心了。”
林北石闻言,绷紧的背仍然没有放松,安德蒙的话让他想起来陆景文房间里那几个超大的展柜。
那些展柜里面什么都有,从猫和狗的动物标本,到初高中的校服,甚至还有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人骨头。
“我……”林北石说,“我觉得他,没有什么问题。”
而后林北石干笑一声,斟词酌句地开口:“但,我还挺惊讶的,去他家的时候,觉得他的家那么大,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养点什么陪陪。”
方延亭敛起笑,沉默一会儿道:“其实他高中的时候养过的,养过三只猫和一只拉布拉多犬。”
“不过后来都死了,就没见他再养了。”
林北石愣了愣,方延亭所说的猫狗数量,和陆景文展柜里面的一样。
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恰在此时,陆景文的致辞结束了。
安德蒙起了身,接着上去了,他是一个留守儿童心理健康项目的负责人,也是此次慈善晚宴的组织人之一。
陆景文从台上下来,绕后回自己的座位,走到一半就被人截胡了,几家公司的老总拦住他,要和他谈谈项目合作的事情。
这下就剩林北石和方延亭在桌上了。
方延亭见陆景文被拦住,啧了一声,转头看向林北石。后者拘谨地坐在位置上,慢吞吞地把橙汁喝完,又去吃桌子上量少但做得极其精致的糕点。
糕点有些噎人,他用力咽也还是卡嗓子。
方延亭随手拿过酒瓶倒了杯酒推过去:“你能喝酒吗?或者我再叫杯………”
高脚杯里酒液晃荡。
林北石已经很久没喝酒了。
之前那次胃出血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酒,陆景文也从来不往家里面买含酒精的饮料。这会儿他看着方延亭递过来的酒杯,被噎住的嗓子让他头脑发昏。
喝一杯应该没事。
他伸出手把那酒杯拿过来,在方延亭话说完之前把酒一口全部闷完了!
他喝得急,有些酒液溢出来划过颈间没入西装中,更多的划过喉咙,淌进胃里面,一路火辣辣地疼,激得他弯腰咳嗽起来。
林北石没喝过这么烈的酒。
这不应该是普通的白酒吗?!他心想,怎么这么辣……
为什么要放那么烈的酒!林北石想。
真的会有人喝吗!
方延亭吓了一跳,赶紧去看瓶身。
这酒是六十八度的白酒………
高浓度。酒量好的都有可能一杯倒。
每桌都有一瓶,但很少有人开。
林北石咳得嗓子疼,眼睛也红了一圈,脸上浮现出两抹不知道是咳厉害了还是醉了的红晕,整个人晕乎乎病恹恹地靠着桌子。
太久没喝了,再加上频繁生病免疫力和体质下降,林北石心塞地想,酒量也连带着下降了。
方延亭眼见此景,急忙给陆景文夺命连环call,让陆景文别谈事了先来看看他对象。
林北石被这一杯酒弄得晕头转向。
他对这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在酒吧工作,陪酒喝醉是常事,陌生是因为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迷糊中,他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声音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北石!林北石!”
“没……我没事……”
林北石毫无征兆地歪倒在陆景文身上,把头埋在陆景文的西装里面,双手无意识地环抱着陆景文的腰。
陆景文浑身上下倏然一僵,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身体反应叫嚣着让陆景文把人推开,陆景文深呼吸着,意识抵抗着身体的条件反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只是……喝醉了……”
陆景文听见林北石说。
话音落下,他又听见林北石委屈地小声抱怨:“酒太烈了……”
说完他就乖乖地抱着陆景文,不动了。
陆景文低下头,将颤抖的手收回来,捧起林北石的脸左右看了一会儿,确定林北石确实是喝醉了,才放下心来。
林北石没什么意识,脸下意识往陆景文的手心贴,乌黑的发丝缠在陆景文修长的手指上,被酒醺得红透的眼尾沾着点水光。
漂亮乖巧到不可思议。
方延亭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发誓,刚才林北石把被捧着的脸往陆景文手里贴的时候,他看见陆景文的眼神飘了一下!
不可言说地飘了一下!
“他……”陆景文的嗓子喑哑,“他醉了,我带他去楼上休息室休息。”
方延亭麻木地点了点头,看着陆景文半扶半抱地把林北石带走了。
楼上的休息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陆景文把林北石轻放在床上,用纸杯给林北石接了点水。
饮水机旁边是电视柜,上头放着个大盒子,陆景文瞄了一眼,发现这玩意儿好像是情|趣用品。
上面贴着大大的纸条,严丝合缝地遮住了里面的东西:“爱的盲盒,用需付款,售价4998,给您和爱人一个奇妙夜晚!”
纸条旁贴着一个大大的二维码。
陆景文:“………”
现在的酒店可真会挣钱。
他没再给这玩意儿眼神,走到床边给林北石喂水。林北石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迷迷糊糊抱着被子转身,蒙好头就不动了,陆景文看着床上那跟馒头似的小山包,忍不住笑了。
林北石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被陆景文带出休息室的时候,他还醉着。
彼时慈善晚宴已经结束了,陆景文驾车带林北石回家。
外面又飘起了雨,淅淅沥沥打在车窗上。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
陆景文下车,开副驾门,把人半抱出来,一气呵成。
林北石软绵绵的任由他摆弄,但走了两步,他忽然挣扎着从陆景文怀里面下来了。
“你听见……听见了吗?”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左右张望着。
陆景文怕人摔倒,抓着林北石的手肘不放,语气很温和:“听见什么?”
“猫……”林北石声音很轻,语气却笃定,“有猫……猫叫。”
陆景文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林北石脱缰野马似地挣开了陆景文的手,摇摇晃晃往角落里走,陆景文快走两步追上他,扶住他的肩膀,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脏兮兮湿漉漉的黑影。
因为被人发现了,它在灯光下惊慌地喊叫着,贴着墙角往后退。
林北石蹲下身,费力地睁大眼睛,说:“真的有……”
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狸花,大概一个多月大,浑身都是水,应该是被雨淋湿了。
和陆景文柜子里的,好像,林北石想。
陆景文看着这猫,眼睫颤了颤。
林北石忽然伸出了手。
陆景文一惊:“等等!小心……”
预想的被猫抓挠没有发生,林北石精准地捏住了小猫的后脖颈,掏出西服口袋里面,那在晚宴上顺手塞的餐巾纸,一点点擦掉猫身上沾着的水珠和脏兮兮的杂物。
陆景文垂眸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把昂贵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把那只小猫严严实实裹住。
小猫一开始叫得极为凄烈,挣扎得厉害,但渐渐的,它似乎委屈了,它小声叫唤着,瑟瑟发抖地待在衣服里面,往林北石怀里面钻,两只爪子紧紧地勾着林北石的胸膛。
林北石抱着它安抚,而后转头看向陆景文,小声地说:“……我们……我们养它吧。”
周遭瞬间陷入一片沉默。
陆景文觉得自己的脊背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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