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歌 第31章

作者:言吾如生 标签: 近代现代

程斯刻快气死了!当下拿了杯酒堵住了王高山的嘴。

等王高山就着酒笑够了,他大力拍了拍程斯刻的肩贱兮兮道:“别急哈,快了,等你有喜欢的人了,那日子自然就来了。”

第39章 你在干什么?

遗精的日子什么时候来程斯刻不知道,但他知道温浅最近似乎忙疯了。

不单单是诊所的事情,王高山还在敬职敬责地给程斯刻当间谍。据他说,温浅白日里诊所并没有遇到什么事儿,反倒是最近不在诊所的时间越来越多。

程斯刻最近晚自习回家之后还能看到钟宥齐或是林语生坐在他们家沙发上,三个人神情凝重,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程斯刻身份尴尬而且年纪还小,大人们一般讲话都避开他,看到他回来了都会不约而同地停下刚才的话题,转而关照一下程斯刻。

当然,这其中关照程斯刻的一般仅限林语生一人,温浅因为还跟程斯刻尴尬着,只会别别扭扭地打个招呼,让他赶紧休息。

钟宥齐就不用说了,这两人互相看不对眼,见了面能相互点个头就不错了。

只有林语生,每次程斯刻进家门都会对这小孩表现出莫大的关心,看起来比温浅更像程斯刻的家长。

这一夜林语生和程斯刻交谈时,温浅和钟宥齐互相之间使了个眼色。等程斯刻进了房间,温浅笑着好奇道:“生哥对程斯刻还挺关心的,比我都称职。“

林语生微微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这段时日对程斯刻的表现确实有些异乎寻常,照理来说他和程斯刻之间还没有这等情分。

林语生有些尴尬,掩饰的清咳了一声解释道:“抱歉,我看到小刻……就会想到小语小时候,还挺怀念的,没忍住多问了几句,温少爷别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你能替我多问几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温浅往前俯身,压低了嗓子道,“小孩青春期了,跟我关系有点不尴不尬的,我都不敢跟他多说话。”

钟宥齐闻言挑了挑眉,似乎还有点满意,开口评价道:“挺好的,男孩子就该自己成长,天天黏着你算怎么回事儿。”

林语生闻言不赞同道:“倒也不能完全不管了,你看小语,青春期的时候事儿就挺多,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太单纯了,很多事情还是要好好引导。”

温浅闻言思考片刻,也点头赞同道:“生哥说的对,是我之前疏忽了,还是得对孩子多点关照。”

钟宥齐不乐意温浅聊程斯刻,眉头一皱将话题拉回来:“我爸这次看起来像是玩真的,自从温浅提出要将修改章程更改法定代表人之后,他这几天已经见过张叔和齐叔了,这两人手里的股份加起来有21.5%,再加上我爸的20%,其实跟我们这边基本持平。”

温浅前段时间提出要将公司法定代表人的位置转让给印承恪,他无心于公司经营,不能始终占着这么一个位置,

至于该把位置让给谁,当初跟着温晏的元老无非就印承恪和钟宥齐的父亲钟厉,也仅有这二人适合这个位置。但温浅知道钟厉性格粗暴,野心颇大,结党营私之举也不在少数。

因此相比起钟厉,温浅更希望将位置转让给一直忠心耿耿辅佐温晏的印承恪。

这一点想法他也没有避着钟宥齐,他知道钟宥齐和钟厉关系僵硬,钟厉一直不满钟宥齐占着总经理之位却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处处向着温浅和印承恪。

“虽然他是我父亲,但说实话我还是不希望将公司交到他的手里,他一直有解散公司的异心,再加上他性格激进,我怕他迟早因利反噬。”钟宥齐皱眉道。

“老爷子也托我给你们带话了,除开温少爷和老爷子手里各20%的股份,陈邱林钱四家,早年受过老爷子一些恩惠,虽然他们手里的份额不多,加起来也才1%,但我们现在就是一分一毫都要争的地步。”林语生道。

“修改公司章程的会议通知我已经发下去了,在此之前我们要确保我们手里的份额能超过我爸的,到时候才能万无一失。”钟宥齐道。

仁泰集团原有公司章程规定由公司董事长担任法定代表人,如今温浅铁了心要从仁泰脱离出去,那么法定代表人担任的规则势必需要更改。

为了不引起钟厉那边的极端反抗,钟宥齐半个月前下发了通知,召开股东大会重新修改公司章程,由占股比例最高的执行董事担任法定代表人。

因此这段时间,印承恪一方和钟厉一方都在积极拉拢股份。

如今印承恪这边总共41%的股权,而钟厉那头由张齐两家的股份转让,手里的股份已经高达41.5%。

“还差0.5%。”温浅皱眉,“我最近也见了其他的一些小股东,但是他们手里的份额太小了,于总数无济于事。”

“差这0.5%是对的。”林语生道。

钟宥齐和温浅抬头望向林语生,只听林语生解释道:“明面上只有我们手里的股份比不上对面的,老钟总才会在股东大会上举手通过新章程。”

“但……”林语生转头看向钟宥齐,笑道,“钟总,老爷子想和您私下做一笔交易。”

三日后,仁泰集团曝光财务造假丑闻,证监会一度进驻仁泰进行盘查,虽然最后结果是虚惊一场,但丑闻曝光至澄清之间的五日,大量股民因仁泰信誉危机抛售股份,仁泰的股票连续跌停板。至事件发生后的第三日仁泰集团股票停牌,直至第五日才恢复正常交易,至此仁泰市值凭空蒸发近40亿元。

仁泰集团。

“啪”的一声,手里的文件被钟厉重重砸在桌上,老钟总一把年纪气得脸红脖子粗。钟宥齐坐在钟厉对面,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新上的九曲红梅。

钟厉看着钟宥齐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斥责道:“仁泰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你是总经理,你难辞其咎。”

“我知道,我已经着手在找恶意举报的人了。”钟宥齐垂眸用茶杯盖撇了撇茶叶沫子,不甚在意道,“您也放宽心,这种商场里的恶意竞争您也见得不少了。”

“你倒是看得开。”钟厉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你就是什么都不争不抢,什么都不在意,才会到现在也才坐着个总经理的位置。”

“总经理有什么不好吗?”钟宥齐轻笑了一声。

“有什么不好?你说有什么不好?温家那小子什么都不用干拿个董事长的名头就能坐吃分红,你呢?每天累死累活替他们温家打工,换来了什么?”

“如果没有我手里这些股份,你在仁泰他娘的算个屁。”钟厉忍不住爆了脏话。

钟宥齐闻言轻皱了眉,微微沉声道:“小浅志不在公司,他这样就挺好。”

“我看你他娘的是猪油蒙了心了,每天胳膊肘就朝着那个温浅拐,他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你爸都不管了。”

“其实我也挺想问您的,您又是为什么非要跟小浅和印叔叔对着干,非要这个公司呢?”

钟厉闻言瞬间熄火,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哑了半晌只狠狠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这次的财务造假丑闻就是个示警,仁泰没有你看上去那么简单。”

“正是因为管理公司不简单,所以这么麻烦的事儿让给印叔不行么,您就非要趟这趟浑水?”

“让给印叔?”钟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你的印叔简单?我告诉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最该防的就是他。”

“我也不想跟你多说了,这次丑闻的事儿就这样了,那个恶意举报的你爱查查不爱查就算,我管不着。但是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下周一的股东大会,我必须要万无一失,你少插手。”

说罢,钟厉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良久,钟宥齐放下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杯,轻笑着叹了口气。

“妄高山”门口。

温浅手撑着头无力地坐在台阶上,这已经是这周第四次应酬了。前几次都还好,温浅掺水耍赖的也不至于喝醉,但今天不行。今天见的邱总是西北人,西北人天生海量,最以酒讲情分,这场酒要是不陪他喝好了,他手里的股份也不会轻易到手。

众人喝到深夜十一点,邱总被老婆催了电话,才意犹未尽地结束饭局。

强撑着送走邱总,温浅终于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恍惚间,他感到有人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就好像好多年前的那个夏夜,那只小狗别别扭扭地坐在了他身旁,跟他一起在秋千上分享一首英文歌。

温浅迷迷糊糊出声:”小狗,你来啦。”

搭上温浅肩的手掌一僵,下一秒该握为拍,钟宥齐轻轻拍了拍温浅,关切地问道:“还能走么?送你回家吧。”

温浅闻言一顿,抬头看向钟宥齐近在咫尺的脸,傻乐道:“原来是宥齐哥啊,我还以为……还以为……嗝……是小狗呢“

温浅半眯着眼说着说着,又有些难过地垂头:“也是,怎么可能是小狗……他都……都不理我啦。”

身旁静了半晌,梧桐巷的路灯斜斜的打在地面上,倒映出其中一人具象的、难以自控的心意,钟宥齐在夜风里有些落寞的声音传来:“我不会不理你的。”

温浅想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看清身前人的表情,眼前却始终隔了一层,他眨了眨眼,迷蒙的双眼重新变得清晰,他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可能是因为应酬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小狗不理他了,又或者,成年人的崩溃根本不需要讲什么理由,在某一瞬间,想哭便哭了。

钟宥齐心疼地抹去温浅脸上的眼泪,轻轻将人揽到自己怀里来,温浅实在醉的厉害,头无力地靠在钟宥齐的肩上。

钟宥齐感受着手掌下温浅的透过衣服传来的体温与触感,酒精翻腾让他的意志力岌岌可危,这是他守了那么多年的人,也是他肖想了那么多年的人。

而这个人现在,正醉酒着,靠在他的怀里。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却无法克制。

他想吻温浅。

他垂眸望着温浅近在咫尺的脖子,他几乎可以透过纤薄的肌肤看到皮下的血管,像他此刻在体内翻涌的血液一样,游走地杂乱而没有章法。

揽住温浅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钟宥齐无法自控地一步步贴近温浅,他渴望触碰,渴望得快疯了。

就在带着些凉意的嘴唇即将贴上温浅滚烫的肌肤的那一刻,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含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愠气,带着几分男生变声期的沙哑,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第40章 思想不正常

程斯刻说不清自己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感受。

一瞬间,震怒、嫉妒、不甘等诸多情绪灼热地燃烧着他仅存的理智。

天知道他收到王高山的消息,说温浅在应酬上被灌得烂醉的那一刻有多心焦。他连外套都没有披上就从家里冲了出来。

他知道他和温浅的关系尴尬,温浅也未必想看见他。

可他也知道这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自己是怎样在日日的煎熬、渴望与自我麻痹中熬过来的。

甚至因为远离,他像一个行至沙漠的旅人一样,渴望温浅任何一点情感反馈,无论是一句问候、一个眼神、一丝触碰。

唯一能聊以慰藉的,就是温浅始终在他的可见范围之内,他们的生活不论再疏离也始终只有彼此,这一点会让程斯刻感到安心。

可温浅喝醉了,并且钟宥齐还在温浅的身边。

小狗的领域正在被人侵犯,来人居心不轨,他却护不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被灼烤了一年的土地飘缭起浓浓雾霭,让程斯刻在愤怒和不安中几乎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前路。

他看到钟宥齐将喝醉的温浅揽在怀里,就像温浅从前一次次拥抱他那样。

那人的嘴唇即将贴上温浅的肌肤,那一刻,被灼烤的土地上雾霭散去,转而裂开一个巨大的地缝,里头翻涌的岩浆肆虐而上,将程斯刻的理智一瞬间焚烧殆尽。

“你在干什么?”他用尽此生最大的涵养问出了这句话,双手紧握成拳,骨头硬得咔咔作响。

钟宥齐亲吻的动作一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的程斯刻。

他稍稍离开了温浅的脖子,无言盯着程斯刻。

他们在沉默之中对视,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敌意。

这种敌意似乎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诞生了,无需言语,无需理由,只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虽然一个尚未意识,一个苦苦压抑,但他们就是能一眼看穿对方,那是你的敌人,他们互相在心中警告自己。

而此时,他们再一次四目相对,无言的宣战横亘在两人之间,谁也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

钟宥齐没有回答程斯刻的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想要做什么。

风都在空气中紧绷成一根根细线,谁也没有轻易拨动这一刻的平衡。

直到温浅听见小狗的声音,终于从混沌中反应过来。

他循着声音从钟宥齐的肩上抬起头,下意识寻找着程斯刻的方向,迷糊道:“小狗?”

程斯刻说不清自己听见温浅再一次叫他小狗时的心情,太复杂了。这久违的陌生的熟悉的称呼,是他和温浅之间最为特殊的联系,是宣之于口的秘密。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