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 第208章

作者:镜飞 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无限流 近代现代

对面的门因为隔得远些,看不太真切,但能看到的植物也都发黄发灰,显然不是正常的颜色。

沦陷的的确是整个西院,而不仅仅是沿着这条河的两岸。

荆白轻轻叹了口气。他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去。

他所料不差,前方,河流距离正在不断收窄,已是从河变成了溪,水流只得细细一条,几尺余宽。

不管是河还是溪,转过这个弯,就能看到它的终点了。

荆白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石潭,或者泉眼,或是别的什么,但最后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座极高大的假山。

这假山上怪石嶙峋,姿态奇绝,最妙的是,有淙淙流水,从假山上流淌下来,在空气中蒸腾着白雾,是一副飘然若仙的景象。

作为一座假山,它着实有些庞大,但硬要说起来,它建立的位置又很奇怪。侧边依着的是荆白方才沿着溪水一路走过来的那道墙,假山脚下有个池子,溪水便是从假山底下那个池子里流出来的。

池子不深,里头还放着几个石墩供人通行。

虽然离得甚远,但荆白已经盯住了假山下方的那个黑漆漆的、大约半人高的洞。

这座假山应该是空心的。

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他得去看看。

第236章 头啖汤

离假山尚有段距离时,荆白抬头看,只觉山势嶙峋,云雾蒸腾。再加上空气中浓郁而芬芳的肉汤香气,若不是知道自己人还在范府,荆白或许真的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人间仙境。

虽然范府随处可以闻到肉汤的气味,但在其他地方闻到的,从来没有如此香浓过。

一般的气味,就算再香,如果过于浓烈,都会变得熏人;若长此以往,便会麻痹嗅觉,不识香臭。

但荆白行至近处,只觉得肉汤的香味闻上去更舒服了,是种无处不在,却又沁人心脾的清香。

可惜,荆白并不享受这香气,神色甚至变得更加肃穆。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了副本的核心位置。

等他走到假山前的那个池子跟前,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荆白才愕然发现,这池子的水竟然是热的!

难怪假山远看着雾气缭绕,飘飘欲仙。

荆白方才还在不解,明明这假山也就两三丈左右高度,不应该有云雾才对,谁知道竟然是是流水滚热,蒸腾起来的热气。

荆白皱眉看着眼前的池水。

“汤”,似乎也有温泉之意,难道他们理解错了,所谓的汤,指的是温热的汤泉,而不是煮的汤?

可若真是指的汤泉,他们从进府开始就闻到的肉汤香味又算什么?

假山的左下方,那个半人高的洞穴和他静静对视着。

已经站在池子跟前了,里面还是这么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带着热气的水雾不断飘到荆白脸上,湿漉漉、暖洋洋的。

站在这儿都能感受到池水的热度,假山上流的只会更烫,也不知道这山洞里究竟是什么温度。

可是既已走到这里,哪里还有退路可言?

荆白面上冷静如初,凝视着山洞的目光却很坚决。他一脚踏上池水的边缘,双目如电,迅速环顾四周,见无异状发生,才站上了池水中的石墩。

池水的高度离石墩只有一掌宽,荆白踩上去时,假山上的流水落下,池水还不断掀起涟漪。但荆白预料的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在他踏入水池后,池水平静如初,没有掀起半点波浪。

荆白心中初定,他脚下的石墩离山洞还有数尺之远,但这点距离对荆白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他看好落点,笔直有力的长腿一跃,手握在洞口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稳稳攀在了山洞的入口。

石头的温度比体温略高,但没到烫得握不住的程度。

荆白这才松了口气。他跳之前看得很清楚,这块石头附近没有水流,可以作为攀附点。

如果连石头都烫手,说明山洞温度肯定很高,人无法出入;如果石头温度还算正常,就可以进去一试。

他做好了烫烂一只手的准备,无论石头温度多高,他也要攀住,总比钻进山洞被蒸气烫熟,又或者掉进池水里被烫死的好。

好在这次,他算是赌赢了。

荆白一矮身,灵巧地钻进了山洞。

如他所料,假山之内虽然一片漆黑,却是别有洞天。入口的山洞虽矮,但进来之后,里面的空间竟连荆白这样的个头都能完全站直。

假山的表面淌着热水,内里自然非常湿热。荆白一踏入,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温度尚算可以忍受,但空气里除了蒸腾的热气,就是浓度前所未有的香味。荆白感觉自己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这股肉香,但一想到这肉到底是什么,他就无法自制地恶心。

他闭目片刻,强忍住胃部的翻滚,将火折子从怀中摸出来点燃。

还好,水汽虽重,但火还能点着。

荆白松了口气,拿出怀中的火折子,点亮一直拿在手里的烛台。

用关键道具照明固然有些浪费,但考虑到身处的位置,这算是必要的消耗。

等蜡烛点亮了,他才看见这假山里头藏了多大的空间。

荆白原以为这就是个密室一样的小空间,但他拿着蜡烛左右转了转,才发现这里的空间比他想象的大得多,竟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的密道。

密道的墙壁和他脚下踩的路都是石质的,没有特别的印记,也没有花纹。一般的密道两边都有照明的灯烛,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唯有幽暗漆黑的前路。

幸好荆白带上了他的烛台,不然摸黑走在这种地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他左手持着蜡烛,用右手护着黑暗中这仅有的一点亮光,一步步往密道深处走。

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亦没见着什么异状,只是越往里走,那种黑暗而空旷的感觉反而消失了。

荆白刚进来时,没有刻意去观察过密道的宽度到底几尺宽,虽然知道左右两边有墙壁,但蜡烛的照明范围就那么点大,一直往前走时,是看不见墙壁的,因此也不觉得逼仄。

他并不怕黑,也不觉有多可怕,反而更关注密道里的温度。

但走着走着,荆白忽然发现,蜡烛的光竟然照到了密道的墙壁,他正站在靠右的那边。

是他不知不觉中走路偏斜了,还是密道确实变窄了?

荆白愣了一下,立刻拿着灯笼去照左边的墙壁,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这通道的宽度竟然收窄了一倍有余。

他当机立断,顾不得蜡烛的消耗,掉头走了一段回头路。

往回撤出一段距离,两道墙壁间的距离果然又拉开了一些。

荆白这才松了口气。

这说明密道是修筑的时候就越修越窄,而不是两道墙壁在他行进过程中故意靠近。

若真是如此,恐怕他来不及逃出去,就会被挤死在密道里。

他心态没来得及放松多久,便随着两道墙壁间逐渐拉近的距离,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从通道收窄开始,他就尽力走在密道中间,密切关注密道的宽度。

然而这密道确实是在步步收窄,从他能左右伸直双臂的距离,逐渐缩窄到能容两人并肩行走的宽度,最终到他甚至不能伸直一只手臂。

意识到这点时,荆白停下了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

这个宽度,走在其中的感觉已经非常压抑,加上黑沉沉的环境,人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并不是人,而是一块正被两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挤压的肉饼。

周遭的环境憋闷湿热,荆白早就热得大汗淋漓。额头上的汗滴落到睫毛上,刺得眼睛发痛,又被他用力眨去。

呼吸中也带着一股沉闷的水汽。

狭窄的巷道中,烛光将他身影映在墙壁上,他扭头去看,便晃出幢幢的暗影,像是谁无声的凝视。

荆白定了定神,他注视着眼前黑漆漆的、夹缝一般的通道,心里有了决断。

他身体抵靠在右边墙壁,左手将蜡烛握在胸前并端平。他决定,如果左边的墙壁挤压到他的手肘处时,他还没看到道路的尽头,就及时撤出,不再向前。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往前走,但奇妙的是,你永远不会知道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没等他的左手手肘抵到密道的墙壁,荆白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发现自己已经接近了密道的终点。

好像有什么深色的东西在那边,他看不清。

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带着烛台那点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的微光,一步步地走进逼仄狭窄的巷道。

还没走到能看清的距离,他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很硬,像是什么细长条的东西,还会滚动,差点让他滑了一下。

荆白及时稳住身体,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沉默地弯下身,用手中的烛台去照。

他踩到的是做灯笼的竹条。

但地上远不止有竹条。

光放到低处,荆白才看见,地上好些斑斑点点的,全是油纸的碎屑。连他的鞋底都有!

他之前就踩到了,不过周遭太湿了,纸都粘在地上,湿哒哒的,踩上去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根本无法发现。

四周还散落了一些竹条,比纸屑少,也更分散。要不是路越来越窄,荆白碰巧踩到了竹条,他甚至都不会有任何察觉。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灯笼的残片?

荆白心中惊疑不定,但已经到了这里,总得继续往前走才行。

他将身体的重心也放低,半弓着腰走路,这样可以照到地面的情况。他走得很小心,尽量保证自己的每一步都稳定而谨慎。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荆白忽然又停住了。

他向来很稳的左手甚至颤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拿着烛台,这点晃动原本微不足道,可烛台原本就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哪怕一丁点摇晃,都能让这点光产生非常剧烈的晃动。

以他这样冷静谨慎的性格,这样的事情本不该发生,但荆白此时站在这样潮湿黏腻的热气中,竟也感觉一股凉意从手臂窜到脊背上。

他的蜡烛放得低,原本是为了照到地上的东西,以免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

但他没有想到,蜡烛微弱的亮光中,竟出现了一双穿着黑布鞋的脚。

荆白握着烛台的手惊得微微一晃!

缝隙这样窄,墙壁这样近,无需他起身,蜡烛的光便照到墙壁上。

又长又直的两条,自然只能是一个站在暗处的人腿的影子。

荆白心中骇然,他立时直起身,要去照那人的脸。

然而烛光晃动在一片浓黑之中何等明显,荆白在明,其人在暗,他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

一股冷风吹过面颊,荆白反应很快,伸手去挡,但再快的反应,又如何快得过风?

忽地一声,视野便重归于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