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 第7章

作者:镜飞 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无限流 近代现代

“又来了一个新人。”

“不对……是两个!”

“和之前那两个人是一批的吧。”

叽叽喳喳的谈论声实在聒噪,荆白懒得再听。

从通道出来以后,他就觉得手背微微刺痛,这时抬起来一看,发现手背上出现了一个塔形印记。

这印记不大,通体漆黑,画的塔有七层,只有底层是白色的,标了一个小小的1。

这是什么意思?

他放眼望去,他所在的这个区域,是一个装潢简洁的大厅。

这里没几个人,但奇怪的是,荆白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却似乎毫不惊讶,自顾自地窃窃私语。

身后出现几声异动,荆白心有所感,转头便看见余悦,穿着校服的少年讪讪地举起了要往他肩上搭的手掌。

“嗨,大佬!”

窃窃私语的众人脸上显出惋惜之色。

“造孽呀,还是个学生仔。”

“这一次怎么这么多小孩?之前出来的小姑娘看着还在上小学!”

“唉,我们这些底层的人,哪能知道‘塔’的机制。”

“是啊,还是早点升到第二层吧。”

余悦张望了一下,陌生的环境多少让他有点害怕。他没有上前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只悄悄问荆白:“大佬,他们说的‘塔’是什么?”

荆白摇了摇头。

余悦等了一会,始终不见卓柳出来,又着急地问荆白:“大佬,你见着柳姐了吗?她和我前后脚进的洞,怎么到现在都没出来?”

荆白被问得不耐烦,淡淡瞥了他一眼,余悦知道自己又烦到他了,只好做了个把嘴拉上的动作,闭口不言。

两边保持着几步距离,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那几个围观的人见他二人一直站在一起,没有分开,才互相使了几个眼色,不久,就有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出来问:“你们是刚从副本里出来的新人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

荆白不说话,余悦左右看看,赔笑道:“是呢,我们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惊叫。荆白闻言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踉踉跄跄地走来。

他蓬头垢面,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却是光脚,散漫混沌的目光扫过余悦和荆白,突然指着两人放声大笑。

“都得死,哈哈哈哈哈哈……都得死!你们这些倒霉蛋,都会死在这儿的!”

“从第一层进塔的废物,根本没人能活着出去!”

第8章 塔

等他走近了,荆白才注意到,这个人不仅打扮奇怪,面相瞧着也怪异。

他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五官并不特别,但是脸色却发青。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袋却看着比眼睛还大,死气沉沉地挂在眼睑下。眼白中的血丝密集得像蛛网,加上直愣愣的、不转弯的目光,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其他人似乎也很忌惮他,这中年男人一走过来,围观的几个人就如临大敌,退开好几步远,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一般。

荆白没什么反应,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并不危险,余悦却被这个中年男人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往荆白身躲。

“哈哈哈哈哈哈!胆小的要死,胆大的也要死!”中年男人的目光围绕着两人逡巡了一圈,又突然狂笑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大厅深处走去。

路过的人似乎都对他的癫狂十分畏惧,他走过的地方,人群像见了鬼似的纷纷散开。这男人看也不看,在众人的目光中,他越走越远,渐渐只能听到癫狂的笑声。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有人开口:“又一个污染值要爆了的。”

“下次不知道谁和他分到一个副本里。”有个女人叹息了一声:“他肯定会爆在里面的,和他一起进也太倒霉了!”

在场有个脸上长雀斑的年轻男孩,看上去和众人畏惧的表情不同,神色复杂,显出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他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我认识他……我们从一个试炼副本进来的。他是一个餐馆老板,店铺消防不过关起火,他是被关在里面烧死的,很痛苦。所以他一进来污染值就挺高的,现在这样也不奇怪。”

旁边一个高个的男人面露不屑,哼笑道:“和你一起进来的,也就过了一个副本吧?一个副本他的污染值就爆了,这能怪谁?”

余悦弱弱地问:“请问……污染值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走开后,原本站在这里的几个人已经失去了寒暄的兴致。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余悦几眼,直接道:“你既然过了试炼副本,应该知道你自己怎么死的了吧?”

荆白虽然就站在余悦旁边,但这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原本就懒得理人,此时正合他意,便只管不动声色地听着这些人说话,捕捉他们言语间带出的信息。

余悦被他一问,表情有些黯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把左手放在右手‘塔’的烙印上,你想知道的,‘塔’都会告诉你。”

余悦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荆白,荆白却一动不动,显然没有照办的意思。

“嘁,不信就算了。”为首的男子并不在意荆白的反应,反而转向余悦。和气地说道:“学生仔,看你还穿着校服,我劝你一句,别跟着他。这小伙子一看就污染值高,搞不好下个副本出来就跟刚才那个一样了。”

他朝方才那个中年男子消失的方向抬抬下巴,未尽之意已表达得明明白白。

余悦半个身子还藏在荆白身后,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比起一群立场不明的陌生人,他更相信救过他小命的荆白,因此只是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大哥。”

男子见状,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带着这几个人离开了。

余悦见他们都走了,才小声对荆白道:“大佬,我来试试他们说的这个方法?”

荆白从那个男人路过开始就陷入了思考,闻言点了点头,余悦便把左手按上右手背上那个塔的烙印,闭上了眼睛。

只过了片刻,他就睁开了眼睛,神情惊骇,但等他的目光看到荆白时,那骇然的表情逐渐变成了迷惑不解。

荆白:“?”

余悦道:“大佬,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一样分到了第一层……你要不然自己看看?”

荆白瞥了他一眼。

其实从那个漆黑的通道走出来以后,他在洋娃娃舞会上那种没来由的焦躁厌烦情绪几乎已经消失了,只是他懒得和这些人说话,才一直沉默不语。余悦的表情倒是让他升起了一丝好奇,于是也照办了。

左手抚上烙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荆白听到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好,这里是‘塔’。”

这个男声的声音平和温润,听起来非常舒服,他就用这样平淡的语气陈述了“塔”这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在他的描述中,荆白得知,他已经死了。

只有已经确认死亡,又执念深重,不肯就死的死人才会进入塔的筛选范畴。

进入筛选范畴的人首先会直接进入“塔”的试炼场,对荆白来说,就是最开始通过的洋娃娃副本。

连试炼场都无法通过的人,会回到现实世界,直接死亡。

而通过试炼场的人,‘塔’会根据他在试炼中的表现和自身污染值的综合评估,将他分配到“塔”的1-3层。

而“塔”总共分为七层,通过第七层的人,就能逆转生死,重回人间。

至于污染值,则是“塔”的一个特殊概念。

从试炼场开始,“塔”会对人的污染值不断进行实时评估,污染值越低的人,心态越平和,污染值越高,则会越接近疯狂。

试炼结束后,入塔的人会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三天之后,就必须服从塔的分配进入相应的副本。

如果入塔的人能活着从副本中出来,就会根据“塔”对他们那次整体表现的评估,在手背的烙印上看到相应的变化。等当前所在层的颜色完全变成白色,就能进入塔的下一层。

塔只能向上,不能向下,因此,所有离开第一层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过完试炼副本,卓柳至今没有出现,应该是被分到了第二层或者第三层。至于荆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第一层……

那应该就是因为污染值了。

荆白想起之前在洋娃娃的舞会上自己心中漫溢的恶意,猜测自己的污染值也许相当可观。

如果不是胸前这块遍布裂痕的白玉一直在保护他的心智清明,荆白也不知道自己醒来时会是什么样子。

根据“塔”的解释,污染值由塔对人的精神状态进行综合判定。看那几个人的反应,死前的经历和被鬼怪的惊吓程度都会影响到污染值。

但这两个理由对荆白都不成立,别说害怕鬼怪了,他能把鬼怪气得七窍生烟;至于死状,那就更不合理。

他作为一个毫无记忆的人,开局一片空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么高的污染值到底从何而来?

荆白心中疑惑重重,他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而是询问“塔”:“我的污染值到底是多少?”

塔答道:“99。”

荆白:“……上限是多少?”

塔:“100。”

荆白心中一跳,惊得差点睁开眼睛。他的污染值竟然马上要爆表了?!

胸前的白玉传来一股清凉之意,平复了他动荡的心情,荆白不得不消化了一下这件事,又问:“污染值超过100会怎么样?”

塔礼貌地回答:“如果污染值爆表时,当事人仍在塔中,‘塔’会直接进行清扫;如果在副本中,则会直接被副本吞噬,变成副本中鬼物的能量。”

所谓的“清扫”就是说得好听,肯定就是死;被鬼物吞噬死得更惨;这不就是无论如何都得死?

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既然没有被“清扫”,说明污染值还不到100,甚至很有可能不到99。但他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荆白却依旧头脑清明。

荆白猜测,他之所以还能维持思考和理性,主因并不是失忆,而是随身的这块白玉。

他心中有了思量,不动声色地结束了和“塔”的沟通,缓缓睁开双眼。

余悦正百无聊赖地绕着他打转,见他醒过来,兴奋地问:“大佬,柳姐到现在都没出来,是不是直接去上面了?我觉得你比她还厉害,为什么你跟我都分到了一层?”

荆白方才已经试过,“塔”并不会给除本人以外的人公布自身的相关信息,卓柳至今不知去向,多半已经去了上层,只是不知道到底在第二层还是第三层。

他之所以留在一层,多半和99的污染值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没有必要告诉余悦,因此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你是怎么死的?”

余悦忍不住抽了口气,他想起当时的记忆,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我们返校的时候,校车出了车祸。大巴车翻了,掉进河里,我和我的同学都……”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控诉道:“我在舞会上的时候本来都忘了,结果出来副本的时候,走进那个黑洞,突然场景又重现了一遍,吓死我了!连当时的感觉都给我复刻了一次,好疼啊!”

荆白和他走进的是同一个黑洞,却什么也没看见。他知道自己多半是个个例,从余悦口中得到证实,更是沉默不语。

余悦对救命恩人毫无戒心,开始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们一车人出事,只有我一个人进了塔?天,希望是只有我死了……”

按他的描述的灾难程度,只他一人遇难的可能性恐怕不高。荆白没有打破他不切实际的期望,便道:“你有什么执念?”

余悦的眼睛顿时发亮:“我一模进步了二百名,我真的很想参加高考!我觉得我能考上我的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