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一乙
室外有“砰砰”声。
方以歪头看窗外,五颜六色的光在夜幕中闪烁。
又有人在偷放烟花。
南时琛看方以的动作:“想放吗?”
方以小脸蛋上泛着期待的光:“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南时琛骨子里也是叛逆:“带你偷偷放。”
方以哇哦了声。
不过今天家里没有现成的烟花。
年前一起放烟花是没办法实现。
次日大早。
两人搭配合作,贴完对联和窗花,方爸就打电话催方以,要方以下午回去大扫除,家里还有鸡鸭没杀,忙不过来。
方以木木地点头应答。
匆匆吃完午饭,南时琛把方以送到方家小区楼下。
方以就背了个包,装了套换洗衣服回家,下车前礼貌性问南时琛:“你要上去……”
南时琛不让方以为难:“不了,我晚点要回C市。”
方以是知道南家祖宅在C市,除夕夜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
方以下车,“路上注意安全,”又说:“明年见。”
南时琛笑笑:“明年见。”
方家小区在老城区,房子是八十年代的建筑物。
没有电梯,方以家在顶楼。
按方妈的要求在楼下超市买了瓶酱油方以才爬上楼。
南时琛就坐在车里,看方以闪身进小卖部,几分钟后提着瓶黑乎乎的酱油出来,小身板又快速闪进旁边楼道。
人消失在南时琛视野里。
南时琛默不作声。
人是要先放回去的。
明年。
明年他们会在某个浪漫的地方一起跨年。
***
小区格局是一梯两户。
方家的房子买的是三室一厅。
老小区烟火气重,基本是住上十几年的老邻居,都是熟人,家家户户基本不关门。
在南家养了点惰性,才爬十楼方以就靠在扶梯上小喘气。
方家的门是开着的,隔壁邻居不在家,大门紧闭。
方以看到大哥方未来在客厅泡茶招待客人。
屋里烟雾缭绕。
来做客的都是些年轻人,有男有女,不用猜,肯定都是方未来的同事朋友。
方未来在C市开公司,不是什么大公司,是那种和两个大学同学合伙开的包装厂有限公司。
做得不好不坏,过年提了些烟酒回来,放假间吃住全靠家里,拿出来招待朋友的茶叶也是方爸不舍得喝的那几包好茶。
方未来抬头,看到门外的方以。
方未来先开口:“回来啦。”
方以闷闷嗯了声,低头要换鞋,柜子里却找不到合脚的拖鞋。
屋里的客人都在看方以。
方轻舟出去玩不在家,方以就随便套了双方轻舟的小拖鞋,把酱油拿到厨房交给在下饭的方妈。
昨晚就和方轻舟说过自己会回来,方轻舟那小丫头真把她淘宝五十块买来的布支在客厅,将方以的小床围起来。
进屋方以就看到沙发后面那块花花绿绿的布料。
方以眼角轻抽。
还挺想知道小丫头是怎么说服方爸方妈的。
方以绕到布后,把书包搁床脚地板上。
方未来没再和方以说话。
他忙着和朋友谈天说地。
方以和方未来本来就不亲。
花花绿绿的布料将客厅一分为二。
方家有三个孩子,属于超生。
会有方以,是因为方妈想要个女儿,那个年代,有儿有女才是“好”。
可二胎生的还是儿子。
方以是多出来的那个孩子。
三房一厅的屋子,不可能会有方以的小房间。
方以从小就睡在客厅多加的小床上。
小时候睡的是上下铺,下铺睡觉,上铺堆他的小杂物。
但小时候方轻舟贪玩,爬上铺去差点摔下来,方妈心疼到不行,连夜把上下铺丢了。
改成了现在这张单人床。
床单还没铺,方以合衣坐床沿。
帘子外的人高谈阔论。
烟味浓呛。
帘子里的人低着头,抠手指。
***
和每个除夕夜一样。
年夜饭是下午五点开始的。
彼时天还没暗。
方以不会做饭,端盘摆桌是他的任务。
方轻舟是晚上最高兴的,从回家开始就粘着方以不放,叨叨着晚上要方以陪她打游戏。
方以对打游戏没多大兴趣,含糊:“再说,再说。”
不过最后反悔不和方以打游戏的也是方轻舟。
吃过年夜饭,有几个同小区的女同学叫方轻舟去广场上放仙女棒拍照片,方轻舟立马抛弃方以。
方以哭笑不得。
方妈在姐妹群里发语音抢红包。
方爸在看春晚。
餐桌没人收,没参与做饭环节的方以知道那是自己的活。
早收拾完能早点下楼散步,方以起身。
方未来点了支烟,叫住方以:“你别瞎支持方轻舟走什么艺考路。”
方以刚把碗筷拿起来。
“好好读书,上大学,”方未来吞云吐雾,“再像你这样,考个研究生,以后找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女孩子,安安稳稳好过所有。”
方以放下碗筷,“你问过方轻舟的想法吗?”
方未来觉得好笑:“小孩子能有什么想法?”
方以沉下脸色。
方未来把酒瓶子往桌上敲了敲:“先别收,来喝一杯?”
方以语气有点僵:“不了。”
“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不会喝酒啊?”方未来又往外吐了口烟雾,“男人不喝酒以后怎么应酬?”
方以垂下眼,不想在过年的时候吵架。
就当左耳进右耳出。
方以就一闷葫芦,方未来说了几句,觉得没趣,开了酒瓶,自己喝。
方以安静把碗筷收拾好,悄悄溜出家门。
下楼。
呼吸新鲜空气。
老小区热闹。
楼下有小孩在奔跑,有大人在嬉笑。
方以找了个长椅坐下。
除夕夜,气温不算太冷。
气氛到处都是热闹的。
方以仰头看天,天上看不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