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问尘九日
“你之前被他们用了太多药了……医生说那些药需要身体慢慢代谢掉,急不了。”
可能是因为闷太久了,撕下阻隔贴后,那股橙子香气也显得格外得浓。
傅向隅不太敢吸气,只能用手掌覆住他腺体的位置:“阻隔贴天天用也不太好,你知道怎么把味道收起来吗?”
秋池看了他一眼,他连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到,又遑论能跟他们高等级的AO一样,对自己的信息素收放自如呢?
“要怎么收?”他问。
“就是你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个开关。”傅向隅词不达意地解释着。
秋池有些茫然地说:“我好像感觉不到。”
傅向隅沉默地想了想,发现这种感觉也确实无法用言语简单形容。收敛信息素的能力是他们天生就有的,就像呼吸一样,是生理性本能,没什么技巧可言。
“算了,你先去洗澡吧,”傅向隅说,“累一天了。”
“好。”
秋池上楼以后,傅向隅忍不住将沾满秋池信息素的手指凑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刚睡醒的煤球从沙发上探起脑袋,正巧看见不远处那个变态人类正跟毒瘾发作一样不断闻嗅着自己的手指和掌心,最后甚至还含着指头舔了舔。
它很轻地“喵”了一声,然后跳下沙发跑走了。
第75章
周末。
傅向隅和秋池一起把那个小罐子埋在了院子里,然后又在平土堆上种了许多花。
两人都没有种植的经验,怕养不活,傅向隅买的都是已经成苗的植株,据说种下去后季节一到就会开花。
负责打理院子的陈伯跟他们说,移栽苗第一次浇水要浇透。于是两人又是刨坑,又是填土,最后浇完水,一上午就这么囫囵过去了。
洗过手后两人并排坐在一楼后厅的松木地台上,一大早起来刨了半个院子的草皮,不止陈伯看过后心疼坏了,两人也都干累了。
没人愿意回客厅去拿纸擦手,秋池悄没生息地拿湿手在傅向隅衣摆上蹭了蹭,Alpha发现了,但什么都没说。
大概是觉得累了,秋池往后一躺,干脆躺倒在木质地台上。傅向隅闻声偏头看向他,又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脏不脏啊?全是灰。”
“煤球天天躺,应该蹭得很干净了。”
傅向隅忍不住笑了笑。
医生说多晒晒太阳心情才会好,所以最近一碰上好天气,傅向隅就会抽空带秋池出去转转,周围的公园景区已经全被两人逛了个遍。
傅向隅也学着做了一些押花标本,他总是这不懂那不会的,然后故意叫秋池过来帮自己的忙。花朵和树叶都是两人在公园里捡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也放了快半个相册。
阳光把秋池的皮肤照得很透明,傅向隅俯下身,带着一点湿意的指腹在这人的眉头上蹭了蹭,紧接着又在他那颗小痣上轻轻落下一吻:“我下周休假,要不要去海边玩?”
秋池看着这人把阳光遮掉一大片,又凑近了吻他。Alpha看上去和从前那个刚刚踏进成年人世界的少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傅向隅还是很年轻,看人的眼神也依旧灼烫。
恍惚间,这个傅向隅和从前在宿舍逼仄小床上抱着他午睡的少年人完全重合了。
心跳声在慢慢变快。秋池无端的有点害怕这种感觉。
“那家民宿和餐厅你还记得吗?”傅向隅贴抵着他的额头,问“还想看烟花吗?”
他每说一句话,便有相对应的画面在秋池脑海中涌现。他并没有忘记,甚至不久前还梦到过那天的焰火,对于秋池来说,那是个很好的梦。
他关于快乐的体验好像太贫瘠了,每次一做好梦,梦里似乎都有傅向隅。
可是秋池最后却违心地摇了摇头。
傅向隅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他不懂秋池的忧虑,也不懂他瞻前顾后的退避,他此刻所能想到最可怕的事,不过是他们被迫分开,是秋池抛下他选择了其他人。
但他还是说:“好吧。”
慢慢来吧,傅向隅想。
“那周末先去医院复查一下,”傅向隅忍不住拨弄着他的头发,Beta细软的发丝被日光穿透,变成了发着光的棕颜色,“结束后我们就近找个商场,吃顿午饭、顺便再看场电影。我记得那边商圈好像有很多手工店,到时候做些杯子盘子,烧些玻璃什么的,你想不想去?”
Alpha看向他的目光很热切,秋池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只好说:“你安排吧。”
傅向隅很高兴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
秋池睡醒的时候,发现旁边已经空掉了。
他昨晚睡得很早,这会儿外面天还没亮,窗户外是一片蒙蒙的黑色。
秋池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走下楼,原本乖乖睡在窝里的煤球听见他的脚步声,跟俩小猫车一样撵过来,贴在秋池小腿上“猫呜猫呜”地叫了两声。
“一会儿阿姨会来给你做猫饭,”秋池蹲下来挠了挠它的脑袋,“再忍忍吧。”
煤球很委屈地叫了几声,跟小孩儿撒娇一样的声音。它最近瘦了一点,每天都吃阿姨给做的健康版猫饭,连拉的猫屎都不那么臭了。
秋池安抚好煤球,又去厨房里看了一圈,没看见傅向隅的影子。Alpha有时候会特意早起弄早餐,虽然每次都卖相不佳,味道也不怎么样,但秋池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都会跟他一起把那些早餐吃完。
厨房里没有人,一楼除了在沙发上爬来跳去的煤球弄出的动静,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于是秋池又去楼上书房看了一眼,今天傅向隅休假,阿姨并没有提前给他熨好工作服。
秋池听园丁陈伯说Alpha最近好像又升了一级,他最近经常有在看新闻,新闻报道说统帅夫人温怀大脑受损严重,变成了植物人。
看到和傅家有关的新闻的时候,秋池心里总会觉得有些不安。温怀嫁给傅霁的时候,傅向隅好像才四五岁,快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傅霁竟然能眼也不眨地就把他给“处理掉”。
那傅向隅呢?他跟方家退婚,参军入伍也是不被傅霁允许的,那家研究所被关停整改大概也是傅向隅的手笔,可他知道这个项目的发起者是他的父亲吗?
傅向隅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有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出一丁点倦态。
秋池知道他很忙,有时候会在书房里熬到很晚,每次上|床时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他,但不管什么时候回卧室,他总要抱一抱他才会睡。
他无法否认自己心里对傅向隅的悸动,那时候明明都那么伤心了,可再见到他的时候,秋池的心跳其实还是会变快。
他讨厌自己不争气的生理反应。
书房内。
实木桌台上放着一些零散的资料,大部分都是跟傅向隅的职位相关的,秋池看不懂,就替他理好了收在一边。
剩下的有些则是关于那个研究所的资料,上面的内容和秋池猜测的其实八九不离十。
传统学界一直认为,AO两性人种是在人类进化史上快Beta一步的天选人类,就像是千万年前选择从树上下来,来到地面上生活的森林古猿。
毕竟他们有着超于常人的智力、身体素质,以及旺盛的繁殖能力。
可这些顶层AO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开始不满足于最高只有S级信息素的“普通躯体”,这项“顶端计划”说白了就是想让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特殊人种再进化到下一阶段。
傅霁的确是这项计划的启动者,而他的背后其实还有无数有权有势的上层特殊人种。
再有,这家研究所并不是个例,全国各地至少有上百家研究所都在持续推进这个计划。之前并不是没出过事,但都被以各种借口压下去了。
而傅向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是两个顶级Alpha的孩子,他的生母甚至还是自然受孕,资料上显示他唯一接受的身体改造是植入了某位捐赠者的生殖腔。
手术后他似乎完全没产生排异反应,甚至在生殖腔植入半年以后就自然受孕了。但由于一些意外,他在傅向隅出生之前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因此傅向隅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进化的“半成品”。
但是傅向隅的存在给了这批人很大的鼓舞,他们坚信能够通过人力推进人类进化,让后代成为更优于顶级AO的新人类。
通过对傅向隅的基因研究,他们发现,如果他是“完成品”的话,那么不但外形、智力以及力量都会比普通S级Alpha更高一个量级,并且他的发热期也会完全变成自主可控的。
也就是说,特殊人种可以免受发热期的困扰,只要他们不想打开那个“开关”,他们就可以永远保持绝对理智。
各地的研究所会将那些被评估为S+等级的受精卵植入Beta体内,用那些走投无路的Beta作为母体来培育这些所谓的“新人类”。
因为Beta几乎没有信息素,所以不会“污染”样本,而且用药物催发Beta生殖腔二次发育,并不算是什么很难办到的事。
至于那些失败品和坏掉的“容器”,当然是直接销毁,他们有办法让这些实验品就像是完全没存在过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秋池忽然感觉有些脊背发寒。
他把那些资料整理好,然后将书房的门重新关上。这间书房用的门锁是指纹锁,傅向隅之前曾拉着他录过一次指纹,说是晚上有事可以过来找他。
关门的时候秋池突然听见隔壁客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响,他的心跳猛地一紧,走到隔壁房外敲起了门。
“傅向隅?”
敲门声一响,里面忽然就安静下来,可秋池还是抬手很重地拍起了门:“傅向隅?!”
门被反锁了。
秋池按了几下门把手没反应,下楼拿了备用钥匙上来,也没法把门打开。
好在这间客房的门锁并不是电子锁,秋池之前租房时也有过类似的开锁经验,他下楼翻找到一张半软不硬的塑料卡片,然后拉住门把手,从门锁接缝处把卡片插|进去。
尝试了好几次,秋池才成功将卡片插|进去,然后慢慢斜插着向下划。
终于,在听见“咔哒”一声响后,门锁弹开了。秋池推门走进去,他看见里面窗帘半拉着,很昏暗,有个木质摆件掉到了地上。
床上有个鼓包,走近了秋池才发现,那是一个由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组成的“巢”,之前那阵他精神状态很不好,并没有发现自己只穿过一次的睡衣会忽然从衣柜里消失掉。
不只有衣服,这里还有阿姨昨天才换下来的床单和枕套。
秋池扯开那一大坨衣物,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Alpha正满脸潮热,把脸埋在他的睡衣堆里狼狈地喘|息着。
“你不是说……病已经治好了吗?”
Alpha有些茫然地仰头看向他,秋池才刚睡醒,连睡衣都没换,因此也没来得及贴上阻隔贴。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橙子香气让傅向隅不由得颤抖起来,他就像是一个渴了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片水源。
傅向隅迫切又委屈地抓住了秋池的衣摆:“池哥……”
“秋池。”
秋池往后退了一步,Alpha无意识地追随着他,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于是秋池只好弯下腰拉住了他。
俯身的时候秋池看见他的腺体上有血,已经干掉了,上面遍布着很多疤痕,新伤叠着旧伤,秋池根本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这样划开自己的腺体了。
秋池忽然相信他说的,没有跟方一珂在一起过了。
“你就一直靠这个……”秋池低声问,“是吗?”
傅向隅意识不清地抱住他,亲吻他的下巴和两颊,他整个人都烫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灼烫。
见秋池始终盯着自己后颈上的腺体,傅向隅小声解释说:“……划开了就不痛了,就可以控制住。”
秋池看见他的眼眶一点一点红了,然后眼眶里的眼泪无声地砸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傅向隅哭。
“我真的很想你,秋池。”
“秋池……”傅向隅抓着他的手臂上的衣服,“你再爱我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