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苏与柳叶
赫仑又是怎么对待这份信任的?
说起这个背弃了布莱登家族的人,管家便觉得气一股一股向上涌。他原本以为,这个同样是从交易所被少爷买下的奴隶,应当不会再成为第二个赫仑。可眼下,同样的轨迹便在他眼前再次上演了。
老管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尤里西斯少爷心善,将遇到的任何人都向好处想,可他绝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再蒙受第二次欺骗。
凡是有可能威胁到布莱登家族名誉的东西......都必须消灭在萌芽里。
“现在,”他冷声道,“现在就走!从此之后,绝不许再踏上布莱登家的土地一步!”
然而青年并没有移动。
他仍旧站在原地,眉目沉稳,似乎根本没将管家的话听进耳中去。
老管家更怒:“现在——”
“您并没有这样的资格,”泽维尔平静道,银灰色的眸子淡然地凝视着他,里头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我是由少爷买回来的,少爷曾经应允过我,允许我永远留在他的身旁。”
“所以,我绝不会离开少爷一步。”
管家的胸膛起伏不定,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青年道:“除非,少爷仁慈,愿意在这里赐予我永久的死亡——”
他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像是甜蜜,又像是无奈。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如同冰与火,在他的眸里冲撞着,撞出耀眼的火星儿。
“那样,我自然会将我这具卑贱的身体,以双手献上。”
管家一时间竟然也被他眼中必死的决心镇住了,如同在看一个已然知道自己要踏上绞刑架的犯人。
就在此时,金铃叮叮响了起来。
主人醒了。
醒来的寇秋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一想到自己居然是因为马克思才被塞着嘴莫名其妙来了一发,便恨不能回到前几日,把当时回答这个问题的自己暴揍一顿。
说什么不好,非要说马克思?
系统崽子说:【相信我,无论你那时说什么,基本都是一样的结果。】
它算是看透了,哪怕你那时候说自己喜欢一条狗呢,爸夫忍到不能忍了,还是会找个理由渎神的。
寇秋眼前一片雪白。
先进来的是管家,老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望着小主人果真不太舒服的模样,心都揪成了一团。他站立在床畔,轻声问:“少爷,您究竟是何处不舒服,可需要我再请个医生来看看?”
这种不舒服压根没法与人言说,寇秋连连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老管家仍旧站在原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他与泽维尔将少年扶坐了起来,厨娘特意准备了好消化的流食,油盐都没放,清淡的很。寇秋就着泽维尔的手吃了小半碗,渐渐觉得空落落的胃中充实了些。
等他用完了,管家仍旧在原地踟蹰着,似是有话要说。
寇秋奇怪地望他一眼,“管家?”
“是这样,”老管家肃容道,咬了咬牙,“尤里西斯少爷,您的男仆泽维尔行为不检点......”
一旁的青年默不作声地听着,寇秋手中的银餐具一下子掉落在了盘上。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着,心渐渐提了起来,像是个被线牵着的风筝似的,摇摇摆摆,飘移不定。
“行为不检点......”他的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是什么意思?”
这该不会是撞见什么了吧?
“是,”管家说,心知倘若没有明确的证据,心软的小少爷怎么也不可能忍心将泽维尔赶出宅子,索性把泽维尔拉了一把,让他凑上前来,“您看他的脖子......”
寇秋盯着青年的脖颈看了半晌,红晕从耳根处慢慢扩展到了脖颈,变为了红通通的一大片。像是有谁在他的身旁点燃了一把火。
系统崽子由衷地啧啧道:【真狂野。】
这也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干出来的事。
瞧这横一条竖一条的,跟分田地似的。再把整块背都露出来,恐怕就能直接指着教人认识汉字的“田”字了。
寇老干部也自知这样一点也不和谐,他沉默半晌,才弱弱解释道:【他堵住了我的嘴。】
声音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却又无法按捺住那样奔涌的情绪,只能将双手牢牢环在对方肩背上,不知不觉便用上了力气,变为了这样。
老管家说:“少爷,您知道这是什么?”
寇秋心说,知道呀知道呀,不仅知道,这还是我弄的呢。
“您看到了?”管家痛心疾首道,“这都不知是和外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弄出来的......”
乱七八糟的人默不吭声,心虚地垂下了头。
泽维尔目不转睛瞧着他几乎烧成虾子的模样,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老管家告完了状,这才道:“您怎么看?”
寇老干部想了想,随即严肃道:“我觉得每个人,都应当有一次悔过的机会。”
老管家蹙了蹙眉,面上分明写着不认同。
可他到底也只是仆人,并不能干涉主人的决定,只能用锋利的眸光扫了一旁的泽维尔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祸乱宫闱、迷惑人心的祸水。
待他退下后,房中只剩下了主仆两人。
白玫瑰的馥郁香气与风一同窗缝飘荡进来,在房间中探头探脑。寇秋轻咳了两声,还未说什么,却见面前的青年忽的一下跪下了。
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道:“少爷,请恕我无法悔过——我并不会因为昨日的所作所为而有半分悔意。”
寇秋望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怔。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雪亮的寒光,寒光的尽头便对着青年的胸膛。仿佛下一秒便能直接将人捅上个对穿。
“而倘若您愿意——”
青年缓缓伸手,解开了自己外衣的纽扣。他银灰色的双眸也熠熠闪光,如同在祈求一件能使人幸福的事,他抬起头颅,神态虔诚得像是在等待上帝的恩赐。
“您可以赐予我,永恒的死亡。”
许是察觉到了他心中的震动,青年慢慢扶住短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请不要担心,”他的话轻柔似情人间的絮絮低语,“因为是您所赐,即使是死亡,也并不是让人痛苦之事。”
相反,哪怕是死神的镰刀,此时也甜如蜜糖。
第60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仆人(八)
他的手指苍白却坚定, 剑锋慢慢挑破了衣裳。
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涌流在了这一处,心跳奇异得平静了下来,像是在等待一个终于祈求到的幸福的奇迹。
“请您——刺穿我的心脏。”
见他的主人像是座雕像般凝滞住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泽维尔的手干脆覆上了这位小少爷此刻冰凉的手,一点点加大了力道, 指引着他直直向着那颗鲜红的心脏的方向捅去。
寇秋终于反应过来了,惊怒交加地加大了力气, 一把将手中的剑抽出来扔了,“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手在哆嗦,颤抖着去拉开青年的衣裳,焦急地查看着,“有没有受伤?你、你......”
泽维尔的胸膛处已经破了一层皮, 隐隐渗出了血迹。寇秋的手指缓缓抚过他的伤口,眼底的情绪也像乌云般沉沉积了起来。
又是心疼, 又是不知所措。
“生命有多宝贵, 你知道么!”许久后,他才干涩着声音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勉强从发紧的喉咙中挤出来的,“你,你要是真死了......”
他甚至不敢去猜想这个可能性。
泽维尔分明已经受了伤, 却完全体会不到任何的痛。他的银灰色眼眸只是痴痴地凝望着自己的小主人, 低声道:“您不愿让我死。”
“没错!”寇秋真气急了, “谁允许你这样去送命?”
“可倘若您不愿我死, 我对您所怀抱的这种想法便永远不会消逝,”青年的眼睛丝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里头燃起的,全都是拥有着奇异温度的暗色火焰,寇秋只是看着,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和对方一同烧起来了,烧得他瑟瑟发抖,“我每晚都会梦着去拥抱您,去吻遍您身上的每一处。去触碰您最深的地方,分开您的双腿,看着您发出泣音——”
房间中陡然静了下来,寇秋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哪里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说出的话?
系统崽子也很焦急,连声道:【爸夫说了什么,刚刚是说了什么?】
怎么突如其来就被屏蔽了?
到底是有什么不和谐的内容?
“只要我在这世间存活一日,”青年沉沉道,“我便会控制不住自己,梦想着弄脏您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即使是这样,您也不愿我死在您的剑下吗?”
他的主人浑身轻颤着,碧透的眼眸里的水像是被风吹皱了,一荡便能荡出来。可即使是这样,他仍旧没有拾起短剑。
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一种默许。
泽维尔眼中的色泽一下又深沉了几度,许久后方道:“我明白了。”
不是......
寇老干部还有些怔怔的,就听他的仆人轻笑了声,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喑哑,像是有谁在他的喉咙中,点燃了一把火,“您不厌恶。”
泽维尔重新垂下首,将自己的双唇郑重其事地印在少年垂在床边的手上。
他的呼吸就喷洒在寇秋的手背,即使离开了,也留下了几个灼烫的小点。
仿佛生生烫进了血管里。
寇秋猛地一哆嗦,瞧着对方不紧不慢站起身去准备药的背影,竟莫名从这其中看出了几分欣悦来。他坐在床上,还有些没跟上对方的脑回路,【他明白什么了?】
怎么突然就跟只终于见着骨头的狼狗似的甩尾巴走了?
系统崽子默不作声,半晌后才道:【我也明白了。刚才那一段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除非你现在把我捅死了,否则我肯定还会干你。】
寇秋:【......】
这是个什么鬼选择题!
系统崽子吐烟,深沉道:【爸夫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这明摆着就是欺负社会主义接班人心眼好啊。
寇秋躺了会儿,随即下了定论:【熊孩子越来越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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