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遥
“武功不错,竟能跟上老夫。”
沈拂:“小有所成。”
他朝着谢老庄主抱拳,“高山流水遇知音,没想到老人家如此欣赏我的琴音。”
谢老庄主瞪了他一眼:“你那水平,说是侮辱琴都是客气的,听一曲,老夫起码折寿三年。”
沈拂摸摸鼻子:“也没那么糟糕吧。”
大概是心头有火气,谢老庄主以掌击石的时候多用了三分力,整个石山都为之一颤。
石门相对而开,谢老庄主迈步进去。
里面空间还挺宽敞,空气潮湿。
“你可知我为何选你为《飞鸟曲》的传人?”
沈拂:“受人所托。”
谢老庄主双目精光迸射,第一次正眼打量面前的年轻人:“原因。”
沈拂:“你我二人非亲非故,老先生一生荣华,也没必要从我身上图什么,想来只有这个原因。”
“好,好,”谢老庄主拍了下手:“你果然聪明,老夫再问一个问题,谁人所托?”
“萧燃。”沈拂想都不想就答道。
谢老庄主瞳孔一缩,如果刚刚只是觉得他有些小聪明,现在就是真的心惊。
对于沈拂来说,这就不算个问题,他在这个世上认识的人加起来一个手就能数全,想来也只有萧燃有这个能力。
“教主没有看错人,从今日起,你便在琴庄住下,老夫会将《飞鸟曲》全部传授与你,但能不能学会,就要看你的悟性。”
沈拂眯了眯眼,他称呼萧燃为教主,岂不是说明堂堂琴庄老庄主居然是天音教的人。
【系统:水好深,我害怕。】
沈拂想将它屏蔽了,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多谢老庄主。”
“先别急着谢,我只是奉命行事,”谢老庄主摇头:“坦白说,你的琴艺不堪造就,还有那些江湖上的人可不是容易糊弄的,方才的言论只能震慑住他们一时,具体怎么将他们打发,是你自己的事情,老夫不会出手。”
沈拂颔首。
“什么时候这些闲杂人等离去,我才会真正传授你《飞鸟曲》。”
“一言为定。”
技多不压身,学琴也不是件坏事。
沈拂从石山里走出,暗自思忖,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召开群英会……一个转弯,眼中光芒聚焦,莫非是想引出圣女?
阴谋诡计,环环相扣,看来这江湖远比他想的精彩。
正如谢老庄主预料的那般,很多人赖在琴庄不走,要一个交代。
谢鸣看到沈拂,苦笑道:“这下麻烦了。”
沈拂不为所动,视线掠过人群落在萧燃身上,对方靠在树下,完全是看好戏的态度。
收回视线,沈拂率先走到般若寺的住持面前。
住持有所感,念了声阿弥陀佛:“非老衲不愿意离开,实在是结果难平人心。”
沈拂:“住持这是在质疑谢老庄主。”
“不敢。”
说着不敢,却没有丝毫客气之意。
沈拂冷着脸道:“老庄主选我不仅仅是因为在下惊世骇俗的琴艺。”
住持疑惑:“莫非还有其他缘由?”
沈拂眼中生起一抹怅然:“说来话长,此事要追溯到二十二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出生在一个破旧的寺庙,自记事起便不知道生父是谁,母亲只隐约提到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直至她去世前,让我来琴庄,幸也是不幸,刚好赶上了群英会……”
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后面的事不提也罢。”
他说得声情并茂,住持骇然,想到什么又连连摇头,江湖谁人不知谢鸣父母恩爱异常,前庄主英年早逝,妻子不久郁郁而终,此人绝不可能是他在外的私生子。
沈拂:“住持想歪了。”
歪了。
难不成还能是谢老庄主的私生子?
住持蓦地瞪大眼睛,他一生清心寡欲,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堪称惊世骇俗。
直觉告诉他是假的,然而这年轻人敢在琴庄大放厥词,万一是真的呢?
沈拂虽然压低声音,但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听得是一清二楚。
轻咳一声,凝望众人朗声道:“诸位,老庄主已经认定了我是《飞鸟曲》的传人,还请回去吧,最近天气不太好,可能会有风雨,太晚离开,路上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老庄主的私生子出现,万一他觊觎庄主之位,未来几天琴庄怕是会有场腥风血雨,谁都不想淌这趟浑水,一时间果真走了不少人。
第6章 心境
再回首,谢鸣目光十分复杂。
沈拂并不在意,见般若寺住持还没有离去:“大师可还有事?”
住持脸色变化几下,摇头:“阿弥陀佛,谢老庄主老当益壮,我……”
沈拂:“我知道,你等自愧不如。”
般若寺门下极讲究礼仪,哪里见过这样的浑小子,住持声音一冷,“告辞。”
语毕领着寺内一众弟子离去。
场上剩下的只有几人,圣女走过去,对着谢鸣盈盈一拜,“山间路滑,我一介女子,多有不便,可否多留几日?”
谢鸣温润有礼道:“姑娘自便。”
沈拂来到萧燃身边:“她这是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一来以为我会给琴庄几分薄面,不敢在这里下手,二来是对《飞鸟曲》贼心不死。”
小厮领圣女去厢房,路过沈拂二人身边,圣女目光直视前方,未曾多看一眼。
其余几人再次提及面见老庄主被拒,无奈陆续散去。
谢鸣望着沈拂苦笑:“沈公子这玩笑可开大了,一旦爷爷发现可如何是好?”
沈拂打断他:“老庄主平日闭庄不出,不会听到江湖上的风言风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他知道了……”
“就是你告的密。”
“……”
一直充当观众的秦毓沉痛地拍了下谢鸣的肩膀,用过来人的口吻道:“事已至此,看开点。”
别院。
谢老庄主难得闲情逸致,品茶赏花,远处几人踱步而来,沈拂开口便言明翌日就可以开始学习。
“来客基本全部踏上返程。”
谢老庄主眼前一亮:“这么快。”
沈拂:“用了些不上台面的法子。”
谢老庄主不在意的摆手,“那些人都是老江湖,不管使用什么手段,能达成目的就是你的本事。”
说着扫了眼自家孙子:“在变通一道上,要多向这位公子学习。”
谢鸣觉得自己就没这么憋屈过。
沈拂继续道:“般若寺的住持临走前还夸赞您老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谢鸣朗声接过话茬道。
沈拂也不纠正,小声对萧燃道:“那天我听见你和谢鸣的对话,说你去拜访谢老庄主被拒之门外,又是如何拜托他将《飞鸟曲》传授于我?”
萧燃:“自是站在门口说的。”
沈拂深深看他一眼,还欲多说,注意到谢老庄主的目光扫来,没说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谢老庄主开口,话却是对萧燃所说:“明早我就开始授艺,你来当陪练。”
萧燃竟然相当干脆的点头同意,谢老庄主眼中闪过一道狐疑之色,尔后不耐烦地摆了下手,“鸣儿陪我说会儿话,至于你们二位,别在老夫面前晃悠了。”
沈拂也不讨人嫌,侧脸道:“萧大侠,我们借一步说话。”
萧燃没和他计较称呼,完全是漠视的态度。
微风拂柳,盛夏的柳叶褪去青涩的嫩绿,枝叶茁壮成长,比春天多了一份沉稳。
萧燃几乎和景致融为一体,即便是背影,亦能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沈拂欣赏稍许,道:“谢老庄主很不待见你,但又听你的命令,岂不是自相矛盾?”
“他有求于我,不得不为天音教做事。”
沈拂快步走到他身边,面对面,倒着走路:“世上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将这么多事情告知,莫非我在萧大侠眼中已是个将死之人?”
萧燃没理他。
沈拂继续道:“其实还有比死人更会保守秘密的。”
这种说法似乎让萧燃提起一点兴味,停下脚步。
“自己人。”
萧燃重新迈步,还用上身法,不愿在再多看沈拂一眼。
沈拂看着他在几个呼吸间消失,没有追上去。
夜晚的琴庄并不安静,不时还有琴音响起。
琴庄弟子最年轻的放在外面也是能独挡一面的大师,琴音能平复心境,不至于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