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皇榜中状元 第25章

作者:龙皮皮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成长 正剧 近代现代

林岱安很快便找到四号房,房门是木头做的,十分简陋,像是临时装上去的,上头挂着一个铜锁。

隔壁格子间有人探出头来,悄悄打量他。

他将钥匙插进铜锁,费劲拧开,推门而入,

房里有一张上下铺床,看起来与那房门一样,也像是临时做出来的,林岱安甚至闻到陈年木头碎屑散发的味道。

床上只有光秃秃的床板,除了床头空着的书架,一概用品俱无。

最里面靠墙,开着一扇约一尺半大小的格子窗,上头糊着靛青窗纸。

林岱安正打算下楼去问管事买些被褥洗漱用品,却听隔壁的人突然出声叫住他。

“这位仁兄,是打算住在四号房吗?”

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高挑、衣着朴素的书生从五号房迈出,热心道:“你是新来的外地人吧?这四号房住不得人!”

林岱安不解,好端端地,怎么就住不得人?

浓眉书生对他招手:“你先进我这屋,我讲与你听。”

待进了屋,浓眉书生又热情道:“我姓钟,钟尚林。敢问兄台贵姓?”

“林岱安。”

“原来是林兄”,钟尚林道,“你不知道,四号房是之前一个姓吴的学子住的,因他性格孤僻,行事怪异,常闷头一个人宅在屋里不出门,不与人交流,除去偶尔如厕时碰见他外,几乎见不到他人影。”

“连澡堂子也不见他去,身上常有一股味儿,衣衫也没见他换过,这里的学子们便都不大喜欢他,有不幸分到与他同屋的,都忍不了几日便找独眼管事闹着换房。于是,便只剩他一个人住”

“不久前一个晚上,吴学子竟突然发疯,将床板都砸得稀烂,门也砸个大窟窿,大伙抱怨几句,都不去管他。谁知,第二日早上,有人路过时好奇透过窟窿朝内瞄了一眼,这一瞄不打紧,竟看见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吊挂在屋顶,吓死个人!”

原来,吴学子竟在屋里上吊自缢!

“后几日,又听闻里面有人瞧见过飘荡的鬼影!”钟尚林说着,神情有些微紧张,“这又是落第、又是闹鬼的,也太不吉利,因此,便空置下来。前几日管事找人新换了床板和门,依旧没学子肯住。”

林岱安蹙眉,原来如此。

也不知那吴学子突遭什么变故,竟走上不归路。

“你快去找管事换一间吧!”钟尚林热心道,“不然住着怪瘆人的!”

第027章 情敌相争

林岱安并未换房,只是去找管事商量,能不能以后只租与他一个人住,租金不多收。

独眼管事原以为他也要来退房,听他这般说,爽快地一口应下,还将林岱安要买的用具打个对折。

林岱安上楼前,独眼管事拍着林岱安的右肩道:“你叫林岱安是吧?你敢住那间屋子,比这里所有学子都有胆气!我近来被这些胆小的学子烦得要命,不过是死个人,有什么可忌讳的!这将来就算高中,当了官,这般怂的人,又能做成什么事?”

说着,用仅有的一只眼欣赏地打量林岱安,“我看好你!他日必定高中!”

林岱安笑道:“他们怕也是人之常情,胆子大未必就是好官。胆小也并非不能成事。不过,多谢管事大哥吉言!”

独眼管事嘿嘿笑几声,告诉他若遇上麻烦事,只管找他老罗。

林岱安当夜就睡在四号房。

他枕着双手,望着屋顶沉思。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对自己道:

林岱安,要开始了!

……

三日后清晨,长明书院。

今日是休沐日,书院门口显得有些冷清。

林岱安早早租一辆马车,停在书院门口附近一颗梧桐树下,静心等待。

不多时,便见薛灵均从里头出来,瞧见林岱安,神采奕奕地朝他走来。

只见薛灵均穿着一身雪白绫缎衣衫,发顶系着数根银色细长发带,有赤金珠、珊瑚珠点缀其中。腰间系着一根淡金色腰带,刺绣精美,镶嵌着蓝色宝石与金饰,衬得他华贵又不失灵气。

“玉郎,你等多久了?”薛灵均笑道。

“我才刚来。”林岱安对他一笑,“你的同窗好友呢?”

“今日休沐,他们从各自府上出发,我们已约好在山脚下相聚。”薛灵均抿嘴笑道,“你放心,我已与他们相商过,要带你一同去。”

林岱安原本就只是为了薛灵均才去,别人如何他也并不关心。

他点点头,扶薛灵均上了马车。

“怎么不见驾车的马夫?”薛灵均好奇道。

林岱安飒然一笑,“有我在,我做宝儿的马夫。”

薛灵均不知是兴奋还是怎地,脸色微微发红。

林岱安一跃上马,身姿利落。

“玉郎,你何时学会的骑马?”薛灵均有些惊喜,“你上马的姿势真漂亮!是找哪个师傅教的?我也想学一学!”

只是不知为何,薛灵均竟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忽地想起,那日颜昭唯的上马姿势,与林岱安方才那一跃极为相似。

“宝儿想学骑马?”林岱安在前头马上回头道:“那还不容易!等寻个时候,我亲自教你!”

薛灵均早就想学骑马,但以前王粟香总怕他万一摔着碰着,又听说有人骑马能摔断脖子,更是说什么都不肯让灵均去学。

但经过上一次事故,薛灵均已暗下决心,必学会骑马不可!

因此,听林岱安这么说,自然又是万分喜悦。

林岱安又道:“至于我的马术,是三年前我一位师兄所传授。不过,他身份特殊,我曾允诺,绝不对人言曾与他相识相交。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带你去见他。”

之前林岱安曾说过,他曾因缘际会,拜得宋濂为师。

这位师兄,或许也是宋濂的学生。

薛灵均坐在马车里,瞧着马上林岱安的背影,才觉得前几日以为梦一般的相遇,是真真切切的。

想着想着,心里像有几只小蜜蜂飞进去,痒痒的,有些躁动,又蜜一般的甜。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唐家南苑的一处山脚下。

只见已有一人骑在马上等在那里,眉头紧皱,神情颇为不耐,正是王琳。

“二公子!你怎么来这般早?”薛灵均见林岱安已下马,朝他伸出手,便搭着走下马车。

王琳瞧见这一幕,顿时脸色更加难看。

他从鼻孔里发出冷哼,不满道:“灵均!你前几日还叫我玉鸣,如今见了旧相好,就把我这个半新不旧的人给忘了!又叫什么二公子来!好个薄情负心的人儿!”

薛灵均有些发窘,什么旧相好新相好,王琳莫不是看了宋徽写的断袖话本?

他对王琳道:“玉鸣兄,待会儿我替你作诗。”

王琳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些,挑衅地朝林岱安吹了个口哨。

林岱安对他拱手,“听灵均说,二公子对他照顾许多,林岱安先谢过二公子。”

王琳顿时又不高兴起来,在马上昂首道:“灵均是我的朋友,我对他好,是我自个情愿,用不着别人来替他谢我。”

林岱安微微一笑,“别人自然用不着,但我与灵均是结拜兄弟,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在王琳回怼之前,薛灵均连忙道:“他们二人呢?”

王琳操纵着身下的棕色骏马急躁地来回踏步,“鬼知道!宋徽家里在城北,路途远,迟些道也就罢了,唐歌他一个主人家,也好意思叫我搁这儿等上大半个时辰。”

王琳这话有些冤枉人,其实是他自己心心念念着打猎,天刚蒙蒙亮就骑马来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来,宋徽掀开青色帘子跳下车,走到前头富丽马车下伸出手,唐歌从绣着海棠花的帘子下探出身子,对着宋徽冷哼一声,自行跳下车。

宋徽也不在意,淡淡一笑放下悬空的手。

王琳烦躁地扯了扯马上缰绳,“你们两个磨磨蹭蹭什么呢!”

唐歌嘟着嘴抱怨,“都怪宋君卉!我原本要骑马来,结果差点撞上他的马车,我急着刹住马,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不得已又回去换了马车!”

其实宋徽提出让唐歌做宋家的马车,唐歌不愿意。

他嫌宋徽的马车不够气派,里面的座位也硬得硌人。

王琳再也耐不住性子,问唐歌:“去竹林的路怎么走?”

唐歌指着山上一条狭窄小道,“顺着这里一路上山顶,平缓处遇到一座庙时右转,不多见便能到。”

王琳朝林岱安发出部队里常有的挑衅“呼嘶”声,在对方看过来时道:“林岱安!你可敢与我比马术?”

薛灵均一惊,王琳那是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岱安怎么可能比得过,更何况这山路崎岖,万一不小心摔下来,那可不是玩闹的。

林岱安笑道:“二公子要怎么比?”

王琳用马鞭一指山上的崎岖小路,“从这里到山顶,先到者为赢!”

林岱安爽快道:“一言为定!”

他转头看向薛灵均,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在山顶等你!”

说完,去将马车卸下。

“你这马不行!”王琳一见那匹黑马就紧皱眉头,扭头对唐歌道,“把你的马借他一用!”

唐歌瞧了林岱安一眼,不高兴地嘴一撇,“我才不要借给他!”

林岱安翻身上马,对王琳道:“二公子先请。”

“你若输了,可别怪我占你便宜!”王琳说着,使劲一扯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那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一仰头,一跃而上,朝山上奔去。

林岱安回头瞧了薛灵均一眼,也扯住缰绳,伸手拍了拍马鬃,马鞭一样,纵马向前。

这匹黑马是林岱安精心挑选的,虽比不上王琳那匹骏马,但也是马车行里能挑出来的佼佼者,只是平日里被套上马车,鲜少有机会自由驰骋。

林岱安见王琳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知寻常骑法不可能追得上他,便俯身贴在马背上,将马脖子上的缰绳套解下弃掉,一把揪住马鬃,厉声呵道:“你是天生的奴才么,解套了还给人骑!”

这黑马似乎能听懂人意一般,野性顿时被激发,长嘶一声,狂怒地狠蹬后蹄,前蹄一下子抬得老高,跨过一个个山石凸起,旋风一般朝前狂奔。

林岱安被颠得东倒西歪,却一点也不惊慌,只四肢紧紧缠住马背,夸赞道:“好小子!”

黑马越奔越畅快,压抑许久的自由天性终得释放,风驰电掣一般飞掠过山路两边的树林、溪水与枯草,离王琳那匹棕色骏马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