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忱洱
蓝秀风不赶,周嘉善便不走,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摊开的手心出神。
半晌,突兀地开口:“为什么要去凯汀工作?”
蓝秀风挑了挑眉,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刚为了这个问题闹了个不愉快,而此时此刻周嘉善偏要提起这件事,他看着周嘉善的脸,那模样别提多认真。
也许是这夜太静太温柔,一向比铁还硬的心也柔软下来,让人钻了空子,蓝秀风甚至都没能思索几秒,就脱口而出:“我欠别人钱。”
说完就后悔,蓝秀风咬紧嘴里的肉。
周嘉善的眼睛慢慢瞪大,“欠,欠钱吗?”
蓝秀风抿紧嘴唇,绝不肯再多说一句话,兀自后悔,这事和周嘉善又说不着,他到底哪根筋没搭对告诉周嘉善。
“欠多少啊?”周嘉善问。
自尊心作祟,蓝秀风掀起眼皮瞪着周嘉善,“不关你事。”
换做一般人可能早就恼了,前一秒和人说了自己的遭遇,下一秒又丢来一句冷冷的不关你事,实在很伤人心。
但周嘉善倒不是很在意蓝秀风割裂的两副面孔,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蓝秀风会为了还钱步入歧途。
后来蓝秀风又睡下了,到底病还没好,需要多休息,周嘉善也不方便再继续待下去,回到自己房间又惴惴了许久。
反观蓝秀风,他倒是睡得安稳,这一觉睡到大天亮,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出门倒水,发现周嘉善的房门开着,人却不在家。
“大清早的去哪了?”蓝秀风嘀咕了句。
因着生病,蓝秀风有了偷懒的理由,无所事事一上午,他趴在窗户边看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
忽然,看见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蓝秀风蹙起眉头,而下一秒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手机放在耳边,传来赵以执的声音,“你住在哪栋楼?”“有事?”
“昨天你和吴仲又起矛盾了?你的伤严重吗?”
“不劳关心,我很好。”蓝秀风说的是实话,有周嘉善帮他处理伤口,倒是省去了感染的忧虑。
“你住哪,我去看看你。”赵以执的声音忽然很急切。
“看我干嘛?特意跑来嘲笑我?”蓝秀风冷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以执说话支支吾吾起来,“我,我……”
“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蓝秀风干脆地挂了电话,之后赵以执再打来几个电话他都没有再接。
他看见赵以执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蓝秀风心情平静,转头又去看树上那几只鸟。
又过了一阵,树上的鸟飞走了,他看见周嘉善从外面回来,穿一身水蓝色衬衫,很是抢眼。
他蓦地站直了身体,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周嘉善上楼很快,没一会儿屋外就传来开门的声音,蓝秀风默默回到了床上,挺热的天却把被子裹在了身上。
几声敲门声,周嘉善站在门外问:“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蓝秀风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
周嘉善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屋内就多了几缕淡淡的橘香。
“你好点了吗?”周嘉善问。
蓝秀风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
面前忽然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蓝秀风不明所以抬起眼。
周嘉善仍是惯常的面无表情,可递过来的手却隐隐在颤抖。
蓝秀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问:“什么意思?”
“给你,不知道你究竟欠了多少,但应该够顶一阵子。”周嘉善不太会表达,他只想帮到蓝秀风,他把银行卡又往前送了送。
蓝秀风的眼神却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第31章 周公主
昨晚一夜没睡,天刚见亮周嘉善就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自己出去该做什么,只是实在心乱,在家待不住,他随便搭了辆公交车,一路坐到终点站,又从终点站坐回起始站。
饶是平时再有主意再冷静,也在这一刻为喜欢的人乱了阵脚,他想帮蓝秀风,比谁都真心,可关心则乱,他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蓝秀风将身上披的被子扔到一边,拿过周嘉善递来的银行卡在手心里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里面多少钱啊?”
周嘉善没听出蓝秀风语气里的不对劲,回答道:“里面有七万块,不算多,要是不够的话……”
蓝秀风打断周嘉善的话,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嘉善,声音酸溜溜的,“没想到啊,你还是个有钱的阔少爷,我要是说不够,你还能给我多少啊?”
周嘉善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蓝秀风的情绪不对劲。
蓝秀风将银行卡重新塞回他的手里,银行卡硌着手心,周嘉善渐渐回过神,明白自己的唐突,他想要解释,“我,我就是想帮你,我不想看你在凯汀工作,也不想你这样累,我没有别的意思……”
越解释越慌乱,周嘉善的手心出汗,他第一次见到蓝秀风这样冰冷的眼神。
然而下一秒,蓝秀风却露出笑脸,“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张卡我就不收了,毕竟我们只是租赁关系。”
他刻意将“租赁关系”四个字咬的很重,两人之间的界限又一次被划分明确。
晚上下起了雨,蓝秀风趴在书桌上,侧脸贴在桌面,按动笔被他按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
刚才被人戳了自尊心的那股火早就已经消了,可他心里仍旧很乱,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思来想去,觉得是周嘉善越界了,让人烦恼。
他坐起来打开和周嘉善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打完字就迅速按下发送键。
-蓝秀风:过几天我就搬走,这个月的租金我不要了,算是我违约。
对面回的很快。
-周嘉善:为什么?
蓝秀风神经质的咬着指甲,他回:我找到了更好的住处。
其实他没地方可去,但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害怕,但却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周嘉善越界了吗?
对面很久都没有再回复,蓝秀风关上手机,直挺挺地栽倒在床上,把脸蒙进被子里发出烦躁的哼声。
而此时此刻,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周嘉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蓝秀风发来的消息。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要走”三个字停留在对话框中,甚至他很想现在就冲到隔壁,不管不顾地表白留下蓝秀风。
但理智和教养都不允许他这样做,对话框里的字被他一个一个删除,最后屏幕熄灭,映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
之后的几天,蓝秀风每天都出去找房子。
然而事实证明,想要找一个价格低,距离近,环境好的房子比中彩票都难。
连着在外跑了好几天蓝秀风也没找到一间合适的房子,后来也只能将条件放低,终于在远离市区的一个老小区里找了个价格符合预期的合租房。
但也仅仅只是价格符合预期,居住环境着实恶劣,五个人挤一个房子,公共区域又脏又乱,屋子通风不好,又正值夏季,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在屋子里,惹的蓝秀风直皱眉头。
中介捏着鼻子怪声怪气地说:“也别怪我带你来看这么间房子,你出的价格也就只能来这了,你看你租还是不租?”
蓝秀风沉默一阵,他咬咬牙,说:“租!”
虽然租金便宜,但下个月还要还赵以执钱,蓝秀风一时拿不出那么多,他和中介约好过两天再签合同。
房子找好了,他心里那块大石头总该落地了,但蓝秀风却仍然闷闷不乐。
他捂着心房,奇怪于胸闷,又怪罪于夏天太热太闷,快把人热出病来。
蓝秀风回家的时候正碰上周嘉善出门,这阵子蓝秀风有意躲着周嘉善,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对方了。
周嘉善看上去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青茬见长,满脸都是疲惫。
双方对视一秒,很快都彼此错开眼,蓝秀风侧身进门,默默换上拖鞋,一旁的周嘉善已经穿好鞋,但却迟迟没走,站在那里像是有话要说。
蓝秀风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应该很快就会搬走了。”
他特意抬头看周嘉善的表情,对方的脸蒙在阴影里,什么也看不清。
周嘉善什么也没说,而是径直离开了家,门砰的一声关上,蓝秀风还站在原地,莫名觉得心更堵得慌。
他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得赶紧搬出去,不然迟早要出毛病。”
蓝秀风百无聊赖地看了一晚上八点档狗血连续剧,等他把电视剧追完最新一集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而周嘉善还没回来。
他从床上坐起来,晃了晃头,把那点困意甩掉,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行李箱跟了他好几年,当初贪便宜买的,现在愈发抱怨行李箱小装不下什么东西。
蓝秀风胡乱塞一通,行李箱根本合不上,他只得又把东西拿出来重新装,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他不由得绷紧神经,可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收拾行李。
耳朵竖着,听见脚步声一点点逼近,半掩的房门被人推开,蓝秀风整理好表情,回头说:“你回来了?”
周嘉善脸上一抹酒醉的绯红,两眼迷离无神,扑鼻的酒气传来,蓝秀风不由得蹙起眉头,“你喝酒了?”
周嘉善不回答,而是紧紧盯着他,蓝秀风当他是喝醉走神,反而放松了下来,回过头自顾自继续收拾。
他边收拾边碎碎念:“虽然我违约押金可以不要,但是你得把那三个月的租金给我,房间我走之前会收拾好,我走后你验下房,没问题的话就尽快把租金退给我,我租别的房子也需要用钱……”
他对醉酒的周嘉善毫无防备,一个喝醉的人有什么好警惕的呢?
忽然,一股大力掐在他的腰上,双脚骤然腾空,蓝秀风未及反应,便被人堵住了唇。
蓝秀风瞪圆眼睛,在意识到发生什么后开始拼命挣扎,然而两只手被死死钳制,动弹不得。
他从来都不知道周嘉善原来力气这样大,大到让他觉得他会被周嘉善轻轻松松捏死在手心。
柔软如果冻一样,在口腔里游走,他被追的无处可躲,叫人缠住,只能就范。
情不自禁软了身,蓝秀风睫毛颤抖,反抗的手渐渐停止挣扎。
他们离的那样近,近到他可以看见周嘉善眼皮上极浅的血管,还有,挂在睫毛上的泪珠。
哭什么?蓝秀风奇怪,他想抬手帮周嘉善擦掉眼泪,可手却还被人攥在掌心动弹不得。
终于被人松开,蓝秀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周嘉善就整个人压了过来,他撑不住对方的大身板,被撞的后背贴在了墙上。
他听见周嘉善在耳边低语,可他听不清,他努力托着周嘉善的身体,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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