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山亭
乔荆桃哼哼唧唧的:“上菜又慢,菜量又小,我不想在这里吃了。”
陆时野道:“那我们去吃别家,你想吃什么?”
乔荆桃的长睫似蝶翼扑闪,手指搅来搅去,慢吞吞道:“我想吃蛋炒饭,很大一盘那种,加一点点小葱。”
主要是得,量大管饱。
陆时野一时顿住。
这一带是寸金寸土的商圈,为赚回租金,商家多开的精致又昂贵的料理。
陆时野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哪家有卖蛋炒饭的。
乔荆桃眼睛亮闪闪的,期待地等着回答。
陆时野沉默了瞬,问:“我住的公寓在附近,家里倒是有可以做蛋炒饭的食材,要我给你做吗?”
乔荆桃半点犹豫也没有,捣蒜般点头。
去陆时野住的地方,他还可以看做木雕的工作室长什么样!
陆时野微微挑眉:“这么放心我,愿意跟着我走?”
当然是因为他又不会真的吃亏,掀起裙子来谁怕谁!
乔荆桃的猫儿眼笑得狡黠,回答的话语却故意拿捏得羞涩:“我这么喜欢老公,老公带我去哪里,我都愿意!”
陆时野哭笑不得。
要是换成在文字聊天时说这些,陆时野说不定还真能被唬住。
但是现实里一碰面,乔荆桃眸中闪动的情绪实在太好懂,他看得一清二楚,装不知道都不行。
陆时野没再说什么,招来侍应生结了账,带乔荆桃下楼。
在停车场时,乔荆桃越走越慢。
此刻光线昏暗,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俩回响的脚步声。
陆时野个高腿长,一没留意,走快了几步。
乔荆桃忍不住有些焦急地开口:“陆时野,你走慢一点。”
陆时野听言地放慢脚步,见乔荆桃走一步停一步的,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乔荆桃声音委屈:“我脚疼。”
漆皮的制服鞋搭配学院风的百褶裙,青春亮眼,但是质感偏硬,走路的时间一长,鞋子开始打脚。
一晚上下来,乔荆桃的脚传来若隐若现的疼意。
像是刚上岸的人鱼,不怎么熟悉双脚的存在,特别是脚后跟,疼痛的存在感愈发明显,每走一步,乔荆桃就得歇一歇。
“具体是哪里疼?”
陆时野微微拧眉,靠近走来,视线一凝,声线变得紧绷:“你的脚后跟磨破皮了。”
“啊?”
乔荆桃往后看了看。
两只黑色制服鞋的鞋口往上延伸出雪白的长筒袜,脚后跟的棉质袜面晕开一点鲜红的血色,呈现着半干涸的状态。
乔荆桃现在原地,有些无措:“我、我都没注意,还以为是没适应这个新鞋……”
陆时野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四周只有车没有人,光线昏暗得自带恐怖氛围,像下一刻就有通缉犯持刀蹿出来。
乔荆桃露出一种被扔下的诱饵人质般可怜巴巴的神色,小声道:“那、那你快点哦。”
陆时野嗯一声,放轻了声音宽慰他:“车停得不远,我很快就过来。”
乔荆桃点点头,站在原地等。
好在车停得确实不远,乔荆桃很快听到引擎启动的嗡鸣响动,雪亮的灯光破开一片灰暗和沉寂,来到他的身边。
乔荆桃爬上副驾,有点开心:“你来啦。”
陆时野道:“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乔荆桃正低头系安全带,闻言愣了下,转头去看陆时野。
陆时野却只像是说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神色平静,再次启动车辆。
乔荆桃心里嘟哝。
就算是他爸妈,还有他哥,也不敢保证这句……谁没个自己的事?
就像他和他哥在外面餐厅吃饭,乔见川中途接到来自公司的工作电话,也得急匆匆地先行离开。
陆时野的保证倒是随口就来。
车辆驶离商场,开至一处公寓楼下。
陆时野利落地将车挂挡停稳,嘱咐:“你先在车上,别下来。”
乔荆桃哦了声。
他扒着窗户,眼睁睁地看着陆时野进了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
不出五分钟,陆时野提了个袋子出来,向他走来。
深重的夜色里,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走来,步伐又快又急,飒飒带风。
乔荆桃就这么一瞬不移地盯着他。
相隔的距离逐渐缩小,直到陆时野完整的俊美眉眼出现在视野中。
乔荆桃弯着眸,像个招财猫小幅度招手,又道:“你回来啦。”
陆时野嗯一声,应:“我回来了。”
陆时野打开副驾的门,从袋子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乔荆桃的脚边。
“先换拖鞋穿吧。”
乔荆桃很乖地应了声,踢开堪称美丽刑具的制服鞋,把受伤的脚被塞进拖鞋里。
拖鞋柔软舒适,像踩在绵软的云朵上,和制服鞋硬质的底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压抑的束缚感骤然减轻,脚后跟的伤口也得到了解放。
乔荆桃如释重负,道:“我免费了!”
“免费?”
“就是free了,自由啦。”
陆时野笑了笑,道:“走吧,上楼。”
公寓一梯两户,刷卡上楼,电梯在23层停留。
陆时野打开公寓的门,道:“进来吧。”
灯光亮起,映照里面的布置。
乔荆桃站在玄关处,探头探脑地看。
格局方正,看起来面积不是很大大。
是和陆时野的办公室如出一辙的装修风格,黑白灰为主色调,简约北欧风,处处透着疏离冰冷。
入门不远处就是一张大理石餐桌,陆时野将袋子放在桌子上,转身看到乔荆桃还杵在门口,道:“等会儿再看,先来处理伤口。”
乔荆桃听话走过来,坐在陆时野拉出来的椅子上,道:“我以为公司的总裁会住在一个超大超豪华的好几层的公寓里。”
陆时野道:“我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大的地方。”
塑料袋里露出矿泉水、碘酒和创口贴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来去便利店是买这些啊……
陆时野又去客厅找出一个小医药箱,带回餐桌上,一边拿里面的棉球和镊子,一边问:“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乔荆桃像零件生锈的机器人,反应迟钝地仰脸:“什么?”
陆时野语气有些无奈:“你的袜子。不脱怎么处理伤口?”
“哦哦。”
乔荆桃随手摘了口罩。
陆时野的目光微微奇异。
影院的光线每时每刻都在变换,餐厅为追求暧昧的氛围感,打光昏黄,将一切都打上一层模糊的黯淡滤镜。
此刻回到公寓中,灯光炽亮,陆时野才真正意义上看清楚乔荆桃的模样。
乔荆桃本化了简单的淡妆来柔和五官线条,但一晚上的口罩闷下来,妆花得差不多了,暴露出佼好眉眼原本的样子。
他浑然未觉,微微低头,纤长的黑睫卷而翘,几缕乌黑的发丝凌乱地黏在红润的脸颊上,狼狈中又显出几分稚气的可爱。
大概因为有些苦恼今晚的遭遇,挺翘的鼻尖娇气地皱起,软嘟嘟的唇也不满地轻抿。
乔荆桃一只脚踩在木椅上,葱白般的手指抓住长筒袜的边缘,专心致志地往下卷。
随着逐渐向下褪去的卷边腿袜,白晃晃的纤细小腿一点一点展露在光线下,和陆时野看过的照片重合。
陆时野喉结微动,适时移开视线。
乔荆桃脱到最后犯了难。
短短时间里,带血渍的袜面变得黏腻,紧紧贴着脚后跟的伤口,拉扯之间传来一阵阵疼意。
乔荆桃还没受过这样的苦,袜子从伤口撕扯揭下,疼得倒吸冷气,眼眸也浮着一层水雾,泪珠子要掉不掉的。
陆时野听到声音立刻看来,注意到血迹斑斑半干涸的伤口,凌厉的眉宇立刻锁了起来。
不只是脚后跟,乔荆桃的足尖、两侧都被磨得泛着一层异样的红,颇为明显。
“忍忍,我先给你处理后面的伤口。”
陆时野用词简短。
他半跪在地上,将乔荆桃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单薄的足掌踩在陆时野的深色西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