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山亭
涂邡笑得爽朗:“好久都没看到桃桃了!你哥托我给你买的彩胶唱片喜欢吗?”
“喜欢的!”乔荆桃赶紧点头,“谢谢邡哥帮我找唱片。”
“嗨客气了,都是小事。”
涂邡伸手搭上乔见川的肩,道:“走了走了,里面都坐上了,就差你们。”
乔见川和涂邡走前面开路,乔荆桃像个小尾巴缀在后面。
他们俩在前面东拉西扯地闲聊几句,涂邡一拍脑袋,突然道:“啊忘了给你说了,陆时野今天也来了。”
乔见川讶异:“他也来了?班长请的?”
乔荆桃的脚步停了下。
涂邡道:“是啊!可惜你来晚了,错过一场好戏,陆时野到的时候,班长那可是亲自去门口迎接的,还去帮忙开车门,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高中时期他们俩交情有多好呢。”
乔见川嗤笑一声:“看人下菜碟罢了。看陆时野现在发达了,就赶着凑上来了。”
“那可不,陆时野现在名气大着呢,我家里长辈也拿他当例子教育我。”
涂邡按下电梯键。
叮的一声,电梯达到,轿厢门徐徐打开。
乔见川和涂邡进了电梯,却见到乔荆桃脸色煞白地站在外面。
乔见川吓一跳:“小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乔荆桃视线闪避,讷讷道:“我、我肚子不舒服,好像吃坏肚子了,想去找卫生间。要不你们先去参加聚会吧。”
乔见川面露担心:“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乔荆桃赶紧摇头:“没事没事,我去趟卫生间就能好。”
涂邡热心提议:“要不去八楼宴会厅的卫生间吧?今天一整层都被班长包下来了,那儿人少,你来找我们也方便。”
乔见川立即接话:“对,先跟着我们一起上去。要是去了卫生间还是觉得不舒服,你给我发消息,我带你去医院。”
乔荆桃实在拗不过,只好跟着一起上了楼,一路祈祷自己的运气不要那么坏。
电梯到达八楼,外面安静无人。
涂邡道:“卫生间在走廊右边尽头,我们在走廊左边最大的那个玫瑰宴会厅那儿,桃桃你要是出来了,找不到我们,就问侍应生。”
乔荆桃一通嗯嗯点头:“我知道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说完就赶紧跑了。
乔见川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眼睁睁看着乔荆桃像个兔子似的飞快跑远,消失在视线里。
他愣住了:“跑这么快,不像身体不舒服啊?”
乔见川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不行,我还是过去看看。”
“你弟去卫生间,你也跟?你有病吧。”
涂邡很是无语,翻个白眼:“高中的时候你就把合照放桌上炫耀,每次球场上新认识一个别班的朋友,就掏出手机给别人看桃桃的照片,夸你弟有多可爱,几年不见,你的变态程度怎么有增无减啊?”
乔见川冷笑:“你是嫉妒我有这么乖的弟弟。”
“是是是,我嫉妒。”
涂邡强行揽着乔见川的肩往宴会厅的方向走:“求求你了,给你弟留点空间吧。”
乔荆桃蹿到卫生间里去,进了最里面的隔间,锁了门。
他跑得气喘吁吁,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烧出一片烫灼,胸腔里的心脏加快跳动,快得似要蹦出来。
不是说陆时野和班长有过节,不会来的吗!
他拿出手机,才发现陆时野在两分钟前报备了自己要参加高中聚会。
不是,你都到了才报备算怎么回事!就不能提前个十分钟吗!
乔荆桃无暇细思,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要是直接走,他哥肯定会追过来,洽谈酒店合作商这事被拖累泡汤。
要是去宴会,陆时野认出了他,再结合他的身份,网骗计划就会立刻暴露。
乔荆桃大脑成了一锅凝固的浆糊,根本运转不动。
正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时候,外间突然响起一阵推门的动静。
乔荆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像是硬质的皮鞋底落在深灰色的大理石砖面上。
——哒、哒、哒。
似雨点叩窗,颇有存在感地回响在安静空旷的空间里。
步伐不疾不徐,沉稳有力,有节奏地由远及近响起,一下一下,仿佛踏在了人的心尖上。
声音传递的信息,透露着好整以暇的姿态,好似一个从容不迫、守株待兔的耐心猎人。
乔荆桃的神经如弦绷紧,莫名地有些慌,贝齿在粉润的唇瓣咬出一点凹陷。
不是说这一层都被包下来了吗?
来的是如果是哥哥的同学,会不会有可能是……
乔荆桃遏制住发散的思维,开始自我安慰。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他的运气不至于差到自投罗网的地步吧!
外面代表自动感应的水龙头嗡嗡出水,溅落着细碎的哗啦水流声。
好像只是来洗个手。
乔荆桃缓慢地放松下来,等着外面的陌生人洗完手离开,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刻,卫生间厚重的门却被猛地推开。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怒不可遏的嗓音响起:“陆时野,你什么意思!”
流水声关闭,而后响起乔荆桃熟悉的声线。
冷静、淡漠,似一池波澜不惊的沉静深潭。
——“找我有事?”
好似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乔荆桃被吓得一抖,手机没拿住,直直往下坠去。
乔荆桃简直用尽了平生能有的所有反应力,迅速出手接住了滑落的手机。
他拿着手机的手腕都在抖,背后渗出冷汗,三魂吓走七魄,心脏如擂鼓般砰砰直跳。
乔荆桃面露呆滞,内心绝望哀嚎。
不是吧!?
第30章 对峙
里间的乔荆桃缩得像鹌鹑,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外面的气氛紧绷,愈发剑拔弩张。
“我好声好气地请你过来参加同学聚会,行,你是上来了,露个面就要走!来参加的那么多家里有钱有权有势的,谁像你这样不给我面子?”
陆时野的声音淡淡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我会参加这个聚会。”
对面的人明显不信:“你不参加,那把车停在酒店外面干什么?不就等着我三催四请,把你请上楼吗?装什么装!”
“你的酒店自带地下停车场,而我的车停在外面的林荫路下,那一段是公众停车场,我的车为什么停在哪里,和你无关。”
陆时野补充:“其次,你的面子还没大到把我请上来的地步,是你说蒋老师和班主任也来了聚会,我上楼是为了几位老师打声招呼,既然招呼打完了,那我也该走了。”
乔荆桃眨眨眼。
他记得这家酒店是外面有个天使雕塑喷水池,前往酒店的车辆会绕过喷水池,走一条弧形的路停留在内部的酒店门口,再进入地下停车场。
而喷水池的左右两边,则是市中心有名的银杏大道,因着种着一排高大繁茂的多年银杏而闻名。
为漂亮的银杏街景,来这儿附近散步的路人、拍照打卡的旅客也不少,树下规划的一排停车位对公众开放。
陆时野这么有闲情逸致,专程开车来银杏大道看风景?
可现在又不是秋天,没到银杏的最佳观赏期啊。
班长明显也不信:“你这借口也太烂了,谁信啊?你把车特意停在路边靠近酒店的车位,摆明了就是等着同学认出了你的车,在群里吆喝一声,逼我下来亲自请你。”
陆时野道:“……多谢提醒,我回去就换车。”
乔荆桃没绷住,忍不住微微掀唇,笑了。
陆时野认真地问对面,语气彬彬有礼:“你说完了吗?”
再礼貌客气的语气,也掩饰不了想结束对话的赶人信息。
“你铁了心不留下,不给我面子是吧?”
班长像被陆时野的态度激怒了般,音量渐高:“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有韬业很了不起啊?高中三百块的教辅钱都要凑个一周的穷酸鬼,现在富了几天,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你拽什么”
“穷酸鬼?”
陆时野笑了下,道:“听上去好像比去偷期中考试卷的人要体面。”
“我就知道是你匿名举报的,就你还有另两个同学撞见我在办公室里,他们几个老老实实地收了钱,表示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你不收钱!”
班长恨恨道,声音带着一腔怒火,又很快变得释然:“不过举报给老师又怎么样?监控视频早就被我找人删了,根本没用。你认清楚吧,我们本来就是天壤之别。”
他的语气轻蔑:“就算你侥幸走到了风口上,坐到了现在的位置,当心哪天风停了,你就摔下去了。你要是又变成了三百块都拿不出来的穷酸鬼,可以来求求我,说不定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施舍你一个工作。”
陆时野道:“我还是第一天知道,班长你有这么好心。”
班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面前的陆时野神色始终淡淡,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跳梁小丑,恼怒之余,又觉得很没意思。
“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话也是拉低我的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