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狗他诡计多端 第59章

作者:禾花 标签: 年下 欢喜冤家 美食 甜文 轻松 近代现代

第57章

手和脚被绑着,喉咙干涩得要命,后脑勺遭到重击的那个地方,还有些隐隐的作痛,顾牧尘跪坐在床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的结构,有着乡音的男人出去打电话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昏黄灯泡上的小飞虫,发出徒劳的扑翅声。

哪怕在屋里,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冷。

可以听到风在外面的呼啸。

“吱呀——”

门开了,这次老于端着的是个干净许多的玻璃杯,里面的水没有冒热气,甚至还漂浮着一片半干的柠檬。

“喝吧,”他把杯子放褪色的床头柜上,笑得很淳朴,“喝完了,把东西拿出来,叔送你回去。”

顾牧尘抬眸:“你不给我解开,怎么喝?”

他的双手还背在身后,粗粝的麻绳在腕部缠绕好几圈,已经磨破皮,也不怎么疼,判断不出来现在时间过了多久,只能从喉咙的刺痛判断出,最少也过去了一天一夜。

老于眯着眼睛看着他,随即掏出把小刀,手法娴熟地为其解开绳索。

对方手掌宽厚,关节粗大,虎口有茧。

手腕得以自由,却由于长时间的捆绑而僵硬麻木,顾牧尘轻轻活动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恢复一点儿的力气,修长的手指握住玻璃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受控的发抖。

“放心,”他没给旁边人一个眼神,“我不会利用这玩意伤自己,来威胁你们的。”

老于搓着手:“后生仔,这才聪明嘛。”

“但我很好奇,”清凉的液体缓解了嗓子的痛楚,顾牧尘一口气喝完了水,“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伪造成意外,交通事故吗?”

“昼夜温差这样大,是在山里吧……不会是想直接给我弄成失踪?”

哪怕昏迷许久,再次醒来时也没什么焦躁和畏惧,除了嗓子沙哑,脚上还绑着绳索外,他看起来就像是刚放下文件夹,要准备去开一场清晨的例会。

“我也算您看着长大的吧……司徒伯伯,您说呢?”

玻璃杯重新放回桌子上,很轻微的一声响,顾牧尘伸手去解脚上的绳,尝试几次后还是放弃,抬头看向后门后面那个沉默的身影。

“既然绑了我来威胁叶舟,说明还是想寻求解决办法的,”顾牧尘微笑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坐下,好好谈谈呢。”

司徒仲文身上的衬衫满是褶皱,不知是不是摔了跤,胸口还沾了几根枯黄的杂草,那种游刃有余的优雅微笑没了,耷拉的嘴角和猩红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苍老不少。

当然,顾牧尘没说出口的是最后一种可能性。

就是这人准备鱼死网破,拉着所有人一同下水。

“我对不起那孩子的妈妈,”司徒仲文突然开口,“她很好,也没做错什么,可惜的就是多管闲事,和你一样。”

老于悄悄走到外面,随手关上了门。

司徒仲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口气:“你见过他妈妈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顾牧尘不动声色地转动自己的手腕。

“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司徒仲文呢喃道,“我那么多的女人,只有对她,是真的付出了真心,可惜我做错了事,下辈子再慢慢偿还她吧。”

他说着居然哽咽起来,甚至用手去擦拭眼角的泪。

分辨不出真情和假意,只能看到听到那依然磁性的声音,梦呓般地自语。

在说自己很后悔。

后悔太过贪心,年轻的时候没有责任感不懂得珍惜,只觉得自己生来风流,不好好在人间放肆一趟,哪儿对得起这般的样貌身家,结果现在出了事,那亲昵地围着自己打转的儿女都消失不见,唯恐避之不及,所有做出的罪孽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要把他推向深渊。

“小尘啊,”司徒仲文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伯伯,是个要面子的人。”

“你也知道,现在几乎已经脱不开身了……我糊涂啊,还想着能全身而退,想着把叶舟手上的证据毁掉,再好好打点下,总能过去的。人嘛,总是起起落落的……可谁知道那小子是不给我一点机会,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顾牧尘扬起嘴角,终于开口:“不,瞧您说得,这一切和他还真没什么关系。”

是咎由自取呢。

司徒仲文顿了顿,还是继续道:“原本我以为用你来逼他,最起码能再让我缓个几天,谁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摆了我一道。”

梦呓般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司徒仲文颤抖着伸出手:“说是把资料交给我,他居然弄了定位的自动发送……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叫什么,总之我栽了,以为销毁原件,却把目前的位置信息,全部发给了警方,没错,警方马上就会过来了。”

顾牧尘心里一沉,拧着眉看向前方。

“你知道伯伯是要面子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眼底满是血丝:“伯伯……接受不了被狗一样地捉走,然后进监狱的。”

“既然如此,”司徒仲文轻笑了一声,仿佛自己还如过去一般优雅,高高在上,“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就在爆裂声和着火焰一起出现的刹那,顾牧尘砸碎玻璃杯,又在瞬间捡起碎片割向自己脚腕上的麻绳,司徒仲文慢悠悠地站起来,随手拎起那个农家的小木凳,一步步地朝前方走来。

“都怪你们,去死吧。”

轰——

木门炸裂开,一个身影裹挟着热浪冲了过来,从后面一个过肩摔将司徒仲文砸倒在地,粗重的喘息声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取代,却在瞬间由打斗声占据上风,司徒仲文的脸被按在地面上,目眦尽裂地:“谁!谁放你出来的!”

火焰应该是从屋内不远处的房间燃起来的,此刻灰黑的浓烟已经越来越多,氧气稀薄,熏呛得人不住咳嗽,司徒静趴在门框处喘着气,满脸都是混着泥土的汗水:“小、小尘,我把他给找到了……”

他的胳膊刚刚被落下的木梁砸到,此时神智已然快要丧失殆尽:“对不起,是我爸骗了我,把你叫出来……”

司徒仲文愤怒地挥着拳,却被叶舟更狠地还了回来,他不可置信地嘶吼:“我特意放你一条生路,小静!居然连你也背叛我!”

焦急就会手抖,甚至在脚踝上割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完全顾不上擦去鲜血,顾牧尘跳下床往前跑,浓烟呛人,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但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叶舟眼疾手快地接过顾牧尘递上的绳索,直接给司徒仲文反绑着打了个结,就互相拉扯着一起往外冲,顺便还接过了已经快丧失意识的司徒静。

橙红色的火苗肆虐在走廊,肺部已经憋得快要爆炸,皮肤被热浪灼得生疼,终于在无法忍受的瞬间冲进院子里,几人一起摔到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月色下的农家小院喧嚣起来,全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很大的一声巨响,身后的房屋在此刻倒塌,火焰随之窜得更高,将大地都映衬地恍若白日。

顾牧尘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勉强睁开被熏腾的眼睛,果然是在山里,远处就是绵延的墨色山脉,似乎有隐隐的警笛声响起,这场闹剧终于要落下帷幕,双手被叶舟拉着,那人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却在急匆匆地检查顾牧尘的伤势,手指轻轻按在磨破的皮肤上,叶舟声音嘶哑。

“对不起。”

他捧起顾牧尘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来晚了。”

顾牧尘却笑了起来。

“你呀,这会儿鼻头上灰灰的,像只小暹罗猫。”

从来都是叶舟冲着自己撒娇,今天头一次,顾牧尘低下头,轻轻地在叶舟肩颈处蹭了蹭,柔和道:“别担心,我没事。”

叶舟喉间酸涩,颤抖着伸出手揽住顾牧尘的后颈,心脏跳得厉害,完全没有平息下来的趋势,自从发觉顾牧尘可能出事,他就一直沉浸在可能失去对方的恐惧中,如今终于得救,可身体还未适应,此刻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好确认珍宝仍被自己小心珍藏。

不是没料想到司徒仲文会狗急跳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只是努力谋划着一切,怕对方起疑心,就不能让顾牧尘的家人也参与进来,单枪匹马走进这深山,走进他的身边。

还好他在越野的后备箱里,击碎了侧面的尾灯,从而成功和司徒静碰上头,太多的阴差阳错,山里的夜晚冷得令人失去知觉,在野兽偶尔的嚎叫声中,他胆战心惊。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司徒仲文突然坐起身来,吐出一口带沙土的唾沫:“你不是恨我吗,叶舟,来,杀了我。”

“不然进了监狱,说不定我还能保释出来,”警笛声越来越大,司徒仲文喘着粗气,“你不是想报仇吗?”

叶舟看都没看他一眼,轻轻揉着顾牧尘的头发:“还有哪里疼吗?我看脚上也受伤了。”

“还好,”顾牧尘有些不好意思了,略微往外挣了下,“就是渴。”

司徒仲文舔着起皮的嘴唇:“你想清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真的不想杀了我吗?”

身后的房子烧得更厉害了,黄莺倏忽间掠入夜色,司徒静还昏厥着,而支撑自己的那口气没了后,最先发觉到的就是贴身的手下,早已作鸟兽散,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停止了艰难的挣扎,司徒仲文悄悄地往后挪了下,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向外跑去。

顾牧尘抬头:“追吗?”

“不追,”叶舟瞥了眼,“对他没兴趣。”

说是一心求死,在火焰和逼近的警笛声中,还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欲,司徒仲文记得西边有条崎岖的山路,此时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徒劳,哪怕是无用的苟延残喘,他也想拼命为自己谋求生机,两旁的灌木丛又高又密,挡住视线的同时也划手臂,坚硬的甲虫打在脸上,他没这么狼狈过,双腿发软,踩到尖锐的石块,摔破膝盖的瞬间又挣扎着爬起,要、要活下去,不能死。

“我妈妈当年,也不想死啊。”

幻听还是真实,叶舟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司徒仲文猛然驻足,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就在这一刹那,他才发觉自己跑到了山崖旁,借着月色可以看到,下方无路,全是斜生的树干枝桠,如果刚刚继续跑下去,就会踩空下去,说不定还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站住!不许动!”

已经有声音在后方响起,司徒仲文绝望地闭上眼睛,缓缓跪下,等待命运的裁决。

可想象中的事还未发生,脸上就落下个冰冰凉凉的物体,沉甸甸的,像他曾经抚摸过的宝石,似是落在他手背上的,无数女人的眼泪。

怎么能没有一丝的温度。

司徒仲文睁开眼,旋即发出声惨叫。

居然是条蛇!

他疯狂地跳了起来,试图把这可怖的东西给甩下,而就在这一刹那的身形变化,一脚踩空,落下了那张着巨口般的山崖。

顾牧尘“呀”了一声,他被叶舟揽在怀里,有些为刚刚落在眼幕里的情形所震惊,抬头看看叶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事,”叶舟淡淡的,“死不了,树会接着。”

“但是会受不少罪,然后再接受法律的审判,”他低下头,在顾牧尘脸颊上亲了一口,“不然也太便宜他了。”

顾牧尘还是心有余悸,身边的警方已经通过对讲机开始沟通救人事宜了,他叹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叶舟讲得对。

一切在命运中,都有相应的代价。

比如此刻,他和叶舟就不得不垂着头,听季云青骂人。

火势已经被控制得差不多了,天还黑着,这处偏僻的农家小院前,季云青黑着张脸站着,冷冰冰地抱着胳膊。

“长本事了是吧,还把我们支走,你们接着作啊,这么大的事不跟家里说,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敢一个人跑过来,嗯?这会儿怎么都灰头土脸的啊,不是挺能耐的吗?”

顾牧尘顿了顿,没敢吭。

有点委屈。

他也没想到司徒仲文是真下黑手啊。

季云青瞪完顾牧尘瞪叶舟:“还有你,不信任我们还是怎么着,啊?觉得那老头子一把火能给所有人烧了,还是怕我们一起来,引那傻比怀疑,影响你救人……周铭你别扒拉我!”

周铭笑着捂住季云青的嘴:“行了,先让他俩回去歇会,都受惊了,还累坏了。”

“有啥受惊的,”季云青挣脱开,“我看这俩不都挺精神……周铭你……唔!”

“得去医院检查,”周铭从背后把人牢牢地抱怀里,“但是这会儿太晚了,山里有处招待所,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