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露蛋黄酱
“他们是来真的啊。”阮院长感叹了句:“怪不得读书时候阮螃蟹在学校拉都拉不走,凌泽一走,他就长住设计院。”
“什么真不真,要尊重生物的多样性。”阮教授作为海洋生物学科大拿,对于眼前的一幕表示淡定。
阮院长揉着自己的腰:“就是眼光差了点,怎么就看上凌泽了?有什么好的。”
他对于大学时凌泽带着阮青屿混日子,造成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这件事, 耿耿于怀。
“你这是在嫌弃小泽?小心阮螃蟹下一个揍的就是你。”阮教授提醒道。
话刚落音,阮青屿又开始在凌泽怀里蠢蠢欲动, 吵着要去揍凌沛,要报仇。
“你安静点,再打人都要被打傻的,别在那种人身上浪费力气;过阵子祖宅事情处理好, 你的设计费就回来了。”凌泽起身拉上阮青屿,轻声训着, 把他带到九里香树下,和阮教授并排站着。
阮青屿情绪终于是稳定住, 他弯腰拍拍膝盖上的土, 语气恨恨:“不光是设计费, 主要他还骂你, 贱人就是欠揍, 刚谁打的?受我一拜。”
然后他睁大眼睛探究地看向凌泽,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和二叔。
二叔扶着腰,有点像受伤的样子。
“二叔,你揍的?还闪到腰啦?”阮青屿问,一脸崇拜,没想到阮院长胖胖的,身形却还是很灵活的。
“你打的。”阮院长无奈道,然后往凌沛身边走去。
“啊?”阮青屿摸摸自己的脸颊,除了眼泪干了有点黏,其他都挺好,他不可思议道:“我怎么记得是凌泽先推人一把?然后他还骂你。”
很明显,阮青屿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然后你冲上去把人打一顿,还打赢了。”凌泽补充。
阮青屿听着凌泽的话,回头看着正从草地缓缓爬起的凌沛,表情竟暗暗自得起来。
“打赢后,你就跪地上哭。”阮教授接着说:“哭着要凌泽只能喜欢你一个人。”
阮青屿耳里一阵轰鸣,晴天打雷般,他身子微微晃下,自得的表情持续不过十秒。
“爸,爸,我。”他看着自己的亲爱的阮老头,舌头都伸不直:“我没,没说。”
阮教授抬眼了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带着嫌弃。
“阮青屿,要敢作敢当。”阮教授叹口气:“你确实是没说,你用哭的,嚎得估计半个小区都听到的。”
“然,然后呢?”阮青屿结巴得停不下来,脸烫得天灵盖直冒烟。
“然后不知道凌泽说了什么,你就不闹了。”阮教授转向凌泽,问:你和他说了什么?这么好用?以后如果小屿在家里又宕机瞎闹,我也能用下。
阮教授看凌泽的眼神明显和看自己儿子的眼神不同,带着钦佩,拼装几十个高达模型建立起的忘年交友谊,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啊,我,没说,说什么。”现在是连着凌泽一起结巴,脸也跟着红起来。
“你,你...”阮青屿盯着凌泽 ,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阮教授这么看着凌泽,期待着,他真心觉得凌泽这招不错,想学学。
凌泽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很快恢复常态:“阮教授,外面热,你和阿屿先进屋。让他去洗个澡睡觉。我刚安慰阿屿的方法,处理完凌沛的事我和您说。”
“也是,小屿,进屋吧。”阮教授拍拍阮青屿的肩:“你妈马上就回来了,让她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为什么要补?要补的不是二叔吗?他打架把腰都扭了。”阮青屿继续混乱着。
阮教授没搭话,拉着阮青屿,往屋里走。
父子俩刚走进玄关,大门还没关上,听见阵急促的刹车声,在家门口戛然而止。
回头一瞧,两名警察,戴着墨镜,走下警车往花园走来,那是大学派出所的片警,教授生活区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之一,和小区里的教授们都认识。
“阮教授,下午好。”其中一名警察,走近大门,客气地向阮教授问好。
“李警官,您好。出了什么事?”阮教授问道,他觉得奇怪,派出所警察突然上门不知道要做什么。
“刚刚我们接警,有人打110,说被人打,伤很重,地址报的是您家。”李警官解释着,他的同事正在站凌沛身边问着什么;阮院长皱着眉头偶尔回答几句,凌泽则是面色不善地站一旁默不作声。
凌沛趁着阮青屿跪地上哇哇哭时,偷偷报的警。
很快,另一名警察也走近来:“阮教授,下午好。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的,需要青屿跟你们走一趟吗?”阮教授问,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警察。
“不用,被打的人,说是因为亲戚间的经济纠纷,被阮院长的客户打的,那个叫凌泽的。他是外籍,得跟我们去所里一趟,做个笔录。”警察解释着。
阮教授听完,面色严肃起来,没有接话。
“凌沛那贱人他妈的好意思报警?然后你们要带走凌泽吗?”本是安静站着的阮青屿突然厉声道。
李警官听得一愣,他与阮青屿认识。阮教授独子的乖巧孝顺在小区里口碑很好;而且大学派出所前年一栋小破房改造,是阮青屿负责的。他有时还会和所里的警花开玩笑,说阮青屿是片区里高水准单身青年第一名,让她们反诈宣传的时候多往阮教授家附近走。
结果,现在阮青屿脏话张口就来,还异常流利。
“确实就只有凌沛挨打,他现在不肯接受现场调解,所以凌泽要去所里走一趟。”李警官自动忽略阮青屿对凌沛的称呼,耐着性子解释。
“简直欺人太甚!”阮青屿突然拨开挡在身前的警察,冲向凌沛。
没等警察追上前,他对着凌沛红肿的下巴,又是一拳,然后抬起腿,狠狠往他胸口蹬去。
“阮青屿!”凌泽眼疾手快,一把将人从后面抱住,凌沛的肋骨才躲过一劫。
现在呆站在花园里的人有五个,两名警察,阮家兄弟,还有阮青屿口中的贱人凌沛。
这边警察在调解打架,那边阮青屿就当着警察的面,又打起人来。
“李警官,把青屿也带去教育教育。”阮教授无奈地摇摇头:“打人的是阮青屿,不是凌泽,凌沛在说谎。您可以调我们家电子猫眼的监控看下。”
“警察同志,把他们统统都抓去关,无法无天,现在的年轻人。”阮院长也跟着气呼呼地骂了句。
三人挨挨挤挤地被警车拖去派出所,阮青屿一路狠狠地看着凌沛,若不是凌泽和警察管着,他估计已经又扑上去要揍人。
派出所的调解室装修得挺简单,红褐色的会议长桌,四面白墙上贴着些宣传口号。
阮青屿端详着坐自己的对面的凌沛,他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一眼深邃一眼只剩条缝,额头正中还有被门扇撞的一条淤血,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般。
他有点头疼,割裂得难受;南城警局被问询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但是看到凌沛的猪头脸,立刻有群小人牵着手在自己脑子里载歌载舞,欢喜地。
警察查看过监控录像,很完整;凌泽出手推人,阮青屿冲上前硬揍,阮院长拉架,最后还有个粉红小彩蛋,教授生活区高质量单身男青年第一名,应该是要易主的。
做完笔录,警察拿出调解书,问三人都签字。
“阮青屿,阮工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把人脸打肿成这样,下次注意了啊,经济纠纷你找警察,打人就是不对的。”李警官教育着辖区前高质量单身男青年。
“啊?哦,李警官,我错了。”阮青屿一愣,乖乖道歉着。
李警官摆摆手,把调解书放在阮青屿面前,赔偿金额按500元一次结清。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个赔偿金额是什么?”阮青屿趁着警察低头,靠近凌泽,悄悄地问。
“因为你打人,监控我们都看了,凌泽先动的手,然后就是你。但是也没什么伤,给五百赔偿吧。”警察耳朵很灵,马上回答道。他刚刚做笔录时,就觉得阮青屿思维有点不太顺畅,但是要问的内容问不多,进行得还算顺利。
“哦,李警官,我错了。”阮青屿有点慌,心悬浮着,大脑的混乱让自己无法判断下一步行动。
他盯桌面的调解书,双手垂放在大腿上,坐直身子,试图理顺自己的思路,却毫无头绪。这时,凌泽在桌下握住自己的左手,他掌心带着沉稳的温热,手心的薄茧与伤痕大概是熬在餐厅后厨和酒店后勤时磨出来的。
阮青屿顿时心安,脑里的零碎记忆也不再飘忽胡乱,反而一幕幕地退去,他也没看凌泽,拿起笔,在和解书上签上大名。
“赔偿太少,说出去不好听,这个金额我可以单独与阮青屿调解,和凌泽不行。”坐在对面的凌沛,突然冒出一句。
“你又有什么诉求?”李警官开始不耐烦。
凌泽没等凌沛回答,快速地在调解书上签字,然后把文件丢到凌沛面前。
“签。”凌泽淡淡地命令道。
“签个XX。”凌沛骂了句。
“说什么呢。”李警官警告道。
“你爸还活着,祖宅现在也没你的份,你威胁不到我。”凌沛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接着骂:“你推我那把,摔得我后背疼得厉害。”
“你需要验伤?”李警官问了句,就这点皮肉伤,估计验完就没伤了。
凌沛立刻安静下来,他除了被阮青屿锤得脸皮子火辣辣地疼,其他地方都挺好;阮青屿压着自己的脖子,胡乱锤的那几十下,杀伤力几乎没有,但侮辱性极强。
凌泽握回阮青屿的手,松松垮垮地坐着,看都不看凌沛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阮青屿本想问问警察怎么办,但见凌泽放松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松懈下来,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他又摸到凌泽耳边,轻声道:“我好困,想睡觉,撑不住了,怎么办?”
“你试试再稍微撑下,嗯?吴老师和倪律师马上就到。”凌泽伸手拨开黏在阮青屿额头的刘海,往后勾了勾。
“咳咳。”李警官清清嗓子,做真的片警挺难,拉架,劝架,和老赖斗智斗勇,现在还要吃特色狗粮。
第59章 小泽
等不到倪律师赶到派出所, 阮青屿已经趴在调解室桌子上睡了过去,桌下还握着凌泽的手不肯松开。
凌泽和李警官解释, 阮青屿年初刚经历车祸,精神气不太足,激动以后就撑不久。一会儿吴老师会带着病历过来,看是不是可以让律师配合办个手续,先把人带回家休息。
“他出了车祸?”凌沛听到凌泽的话,问了一嘴,被凌泽一瞪眼,又缩回去;他看定凌泽和阮青屿关系好,想着趁着调解的机会,问凌泽要些钱。他知道凌泽有钱,开口就要五万, 被警察一顿训,现在改口要五千。
怎知凌泽完全当他是空气, 只坐在阮青屿身边,刷着手机,时不时瞄睡觉的人一眼。
“老弟,你这是要把人带回英国吗?”凌沛见凌泽对阮青屿宝贝得很, 又开始动歪脑筋,嘴上抹了蜜般:“我也挺喜欢青屿, 想追他的。”
凌沛那脸皮比派出所的墙还厚,他不羞不臊地说着:“真心喜欢他, 不骗你, 前几个月工地塌陷, 我还打钱给医院, 救运沙车司机的命, 三十万,就怕牵连到青屿。”
“但我看你喜欢得很,不然我把青屿让给你,也算成人之美。”凌沛拍拍胸,一副兄弟义气的样子。
李警官抱着保温杯刚凑到嘴边,听到凌沛这么说,被呛了口茶,咳嗽起来。
凌泽因为是英国籍,个人信息在半小时前才被发到派出所,李警官里里外外翻看几遍,得出一个结论,眼前这对人,管辖片区内高质量青年夫妻第一名,算成全市滨城市第一名也不过分。
凌沛虽然脸和凌泽长得有一点点像,但整个人综合起来,连个低配版都够不着。
“你看吧,我如果不接受调解,走民事诉讼,青屿就会有暴力行为案底什么,英国签证就不好办了,你怎么把他带回英国?”凌沛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这样,不赔偿也没事,你帮我打个包票,让你爸同意祖宅出售。”
凌泽在滨城住过的南洋别墅,是凌家的祖宅,产权几个亲戚共同所有,凌沛有一小份,凌兆昆占大头。别墅地点好,又是历史风貌建筑,估值近亿。若要出售,要所有人同意,现在就差凌兆昆签字。
凌泽仿佛没有听到凌沛的话,换了个姿势,面向阮青屿坐着,他试着轻摇下阮青屿:“阿屿,吴老师要到了。”
阮青屿只是隐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让他睡吧。”李警官道:“一会儿你们的律师在也行。”
阮青屿确实是睡得不省人事,吴老师和倪律师到的时候,凌泽正拿着纸巾在帮阮青屿擦口水。
“哎,这孩子,丢人的;怎么在人家派出所流口水。”吴老师看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她今天和同学聚会喝茶,玩到下午,收到老伴发来的微信。点开一看,是阮青屿仰天痛哭流涕的告白视频,还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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