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许知礼自诩火眼金睛,刚刚摸牌时,他敢肯定自己并没有看见有黑桃A。
苏青是出老千了没错,可他手里那张,又是从哪儿来的?
许知礼向来不爱计较这些,但看着男人那副扑克新手的模样,他实在好奇这张黑桃A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手里的。
正低头想着,旁边的光线忽然暗下来。
一阵淡淡的茶香——像是茉莉花茶的味道将他笼罩,男人微弯了腰,离得他很近,几乎一转头就能碰到他的脸。
这个姿势,就像将他圈在怀里似的。
许知礼不太自在地往牌桌靠了靠,看见男人细密的睫毛颤了几下,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袖口抽出一张纸牌。
——是一张黑桃6。
像是看清他心中所想,男人顺势和他同靠在牌桌边上,不着痕迹地将两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近:“在找他么?”
许知礼顿了下,反射条件地看向牌桌上那张黑桃A。
他果然换了牌!
惊愕之余,许知礼还是有些奇怪:“可是你怎么知道苏青一定会换牌?万一这张黑桃A真是人家自己摸到的呢?”
男人笑了笑:“真摸到了也无所谓。”
许知礼转过头看他,对上男人的目光。
他的眼角上挑,面无表情时也像是故意勾人心魄的狐狸,眼皮很薄,几乎能看见底下隐隐流动的血管。
“如果出现两张黑桃A,比起一个前科累累的人,大家当然会更愿意相信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经验的新手,不是么?”
第14章
他站得很近,几乎半贴着许知礼。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侧低下头,看着许知礼因为茫然失措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朦胧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身上,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晦暗不明。
过了会儿,欣赏够了他这副怔然的样子,宋砚珩逗弄的恶趣味终于被满足,笑意更深。
“逗你的。”
手里那张黑桃6被随意投掷到桌上,混进一众杂乱的牌堆中。
“那张黑桃A上被做了记号,我提前把它抽出来了,”男人慢条斯理地解释,“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会抽到这张牌。”
许知礼这才注意到牌桌上那张黑桃A背面角落处有条很细小的划痕,像是指甲轻微按压过的痕迹,就算离得很近也几乎看不出来。
“所以你经常玩牌?”
对牌的观察力这么细致,还会出老千,许知礼实在无法想象面前这个人只是个新手。
男人却很快否认:“没有,我是真的不太会玩牌。”面对许知礼并不信任的目光,男人轻笑出声,“我只是单纯动作比较快。”
“”行,你牛。
包厢里依旧很热闹,许知礼的那群兄弟又很爱说话,来来回回像台风过境,他很敏锐地察觉出男人的不适。
但他还是挂着礼貌的笑,像雏鸟一样跟在许知礼身边,仿佛是为了许知礼才留在这种令他不自在的场合——但许知礼知道不可能。
于是许知礼很有眼色地找了个借口:“我先走了,明天还得上班,困得要死。”
“这才几点就困,阿礼你得补补阳气了,小心你宝贝对象到时候嫌弃你啊!”
许知礼一拳揍到嘴欠的韩封肩上,拿起沙发靠背上搭着的衣服,冲男人示意:“走吗,顺带捎我一程?”
男人顺从地点头,站起身来。
临走时,苏青又追上来加人的联系方式,男人摇了摇黑屏的手机:“抱歉,手机没电了,不然你留我一个号码?”
许知礼有点不耐烦地冲苏青招招手:“我完了把他推给你得了,先走了。”
看着没有停留的许知礼和男人紧跟上去的背影,苏青在后面愤愤不平:“你这副赶虫子的动作再做一次试试看呢!”
出门时,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几乎看不清道路,只能看见层层叠叠的雨幕。
韩封这家会所的停车场设置的很莫名其妙,不在地下,也不在邻近的空地,反而设在离会所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步行过去也要十分钟左右——许知礼曾在无数次寒风途中走路过去时痛骂韩封脑子有问题。
今晚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伞,走过去也得淹湿半条腿。
旁边保安好心提醒:“这雨估计过会儿应该就会停了,你们可以在会所大厅或者廊亭里等一等。”
于是许知礼和宋砚珩到了廊亭里等雨停。
几个小时过去,他俩总算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许知礼微仰着头,问他:“我的车钥匙忘在你那里了,你今天有带吗?”
“在车上,”男人顿了顿,“你的车停在哪?不介意的话我送你过去。”
许知礼道了谢,收回目光,看向廊亭外依旧连绵不绝的雨。
一时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会儿,许知礼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他的名字,两人见面虽不多,但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了——而且似乎男人也对他的名字并不感兴趣,这么久了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许知礼拢了拢外套,又转头,却意外地跟男人的视线对上。许知礼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目光专注、温柔,就像是在看多年的老友。
“我们也算认识了吧,”许知礼斟酌了下用词道,“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人的目光顿了下,似乎有许知礼看不懂的情绪一闪而过,像是受伤——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仿佛刚刚那瞬间只是许知礼的错觉。
“宋砚珩,”男人的声音很轻,“砚台的砚,玉珩的珩。”
许知礼反射性地礼貌回应:“宋砚珩,这个名字还挺好”
“听”字还没说出来,他猛地顿住,然后像大脑宕机一样愣在原地。
妈的,如果不是重名,那么他听过这么多次名字却未见真容的人,如今就在自己面前!
想起那时许知言对他“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形容,许知礼看着身旁挂着温和笑意的男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偏偏男人还很贴心地凑过来问:“很冷吗?”然后将身上的大衣递给他,“不介意的话就穿上这个吧,会好一些。”
许知礼还处在灵魂飘远的阶段,呆滞地接过大衣披到身上,一股淡淡的茶香很快将他笼罩起来,仿佛还带着主人的体温。
他感觉脑袋更加晕乎了。
直到男人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你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许知礼这才回过神,干巴巴地学着刚才的句势介绍:“许知礼,知道的知,礼貌的礼。”
——靠,怎么感觉他这个名字跟人家比起来起得这么没文化?
“许知礼,”男人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怀念什么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许知礼。”
他的声音清朗而柔和,几个字在他舌尖轻轻一绕,便莫名多了几分蛊惑。
“很适合你。”男人由衷赞叹。
许知礼面色复杂地看他一眼,不确定他在家时是否听过自己的名字,毕竟他们两家的合作并不算少,更何况这个圈子就这么点大,消息大多都是互通的。
但他最后还是打算装傻,勉强笑了两声:“这下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是啊。”
幸而雨很快停了,许知礼如释重负,跟着宋砚珩上了车。
他没开那天见到的那辆限量款帕加尼,换了辆银灰色的帕拉梅拉,看见车时,许知礼还有点遗憾。
车里很暖和,一进去,鼻尖便萦绕着很淡的清冽气息,广播的声音很小,隐隐能听见在播报着今天的晚间新闻。
宋砚珩的话并不多,而许知礼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又想起自己之前酒后诉衷肠的人竟然是宋家的二少爷,对车内的寂静难免有些坐立难安。
于是许知礼找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之前看你在云中酒庄开了那辆新款帕加尼,我找人问了好久都没买到,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朋友送的,”男人的声音很淡,“我平时不常开,如果你喜欢,可以拿去开。”
——说实话,许知礼那一秒是有点心动的。
但理智很快将他拉回来,毕竟两人没有熟到可以随便把对方几千万的车拿来开的地步,人家也不过是客套一下,他还没傻到真的相信。
会所离许知礼车停的地方并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小巷里,男人从储物格里将车钥匙拿出来递给他。
许知礼伸手接过,无意间擦过男人冰凉的指尖,冻得他一哆嗦。
于是他很自然道:“平时备点暖手宝什么的吧,你的手很凉。”
说完,对上男人漆黑的眼时,许知礼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莫名暧昧。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忙不迭地将一只腿迈出去想要离开,又想起什么重新缩回车上:“对了,我们加个微信吧,完了把你推给苏青。”
“和手机号码一样。”
许知礼哦了一声,将通讯录里的号码复制过来,手机界面很快弹出男人的名片。
他扫了眼,头像是一只纯白的萨摩耶,毛茸茸的脑袋旁边是骨节分明的手,贴着它比出一个耶的手势来。
名字则是简单的一个“砚”字。
许知礼点了添加,却发现男人并未同意,系统已经显示添加成功,两人成为了好友。
“?”
他茫然地抬头看身旁的人,有点奇怪。
男人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低着头似乎笑了一下,转而对上他的目光。
“长夷A中,宋砚珩。”
“——看来我被许学长单删了。”
第15章
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十二点,许知礼简单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听着床头加湿器运行的微微震动声,莫名有些烦躁。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出现男人那张意料之中又带着失落的脸,像是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混蛋事。
高二那年,学校强制要求学生必须参加一个部门或社团,许知礼偷瞄身旁的沈淞易,见他在学生会前面打了个钩,自己也跟着报了学生会。
报学生会的人很多,许知礼交了报名表之后就没再管这件事,直到几个星期之后,有个陌生人来加自己,备注信息是学生会成员。
许知礼只知道他是学生会的,但这人除了通知他开会,再没跟他说过其他的话,更何况会他一次都没去开过,不是翘掉就是找人帮他代开,因而他对这人毫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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