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看见宋老爷子这副模样,众人自然知道马屁该拍到哪里最有用,更是卯足了劲去将宋砚珩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反倒是一直很捧场的许知礼,在听到宋老爷子的话后,罕见地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他才抬起眼,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震惊多还是质疑多,“是在双英附中比的那一场吗?”
许知礼的声音很小,那群人并没有听见,嘈杂的人声将他的话完全覆盖住。
几秒后,宋砚珩倾身过来,温热的气息将他包裹,声音很轻:“嗯。”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过了多久,许知礼终于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睛,因为震惊而无处安放的手忍不住抓上了宋砚珩的手臂:“那个替我上场的高二男生,就是你吗?”
当初的种种细节不断向脑海中翻涌上来,挺拔清瘦的身影,眉骨优越的五官,以及队长欲言又止的姓氏。
在宋砚珩给予答案的上一秒,许知礼再次用力扯了下他的手腕,定定地望着他,给出肯定的答案:“就是你。”
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其他什么的笑容,宋砚珩面色平静,眼神很淡地看着他。
“是我。”
手臂被用力握紧,许知礼有点不解,又有点执拗地和他对视:“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一点和我说?”
凌乱无序的人声依旧没有停止,嘈杂混乱的环境却似乎完全被他们两人隔绝在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过了半晌,许知礼才听见他轻声说:“你没来找过我,也没问及过我的事情。”
“所以,许知礼,”宋砚珩叫他的名字,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你以为你并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所以并没有说的必要。
“”
扪心自问,许知礼仍旧很感激当初伸出援手并带领队伍走向胜利的少年,可因为种种原因,如果不是宋禾庭主动提出来,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和沈淞易走得近,因为沈淞易对他不同寻常的亲昵态度,因为他的心胸狭隘。
许知礼忽然感觉到无边的愧疚和歉意,宋砚珩一直记得他,而自己见他的第一面,只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这么多年,就因为那些可笑的原因,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和他说。
沉默许久,许知礼才缓慢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宋砚珩没有对他的道歉表示原谅或者宽慰,他只是看了眼绕在宋禾庭身边的人群,低下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问:“这里好吵。”
“怎么样,要和我逃出这里么?”———开着那辆许久未见的限量款帕加尼在公路上穿梭时,许知礼忽然想,宋砚珩是不是早有预谋。
不然他怎么会正巧开了这辆被他评价不常开的跑车,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找到这条极为适合赛车的盘山公路。
秋夜冷冽的风扫过脸颊和额头,许知礼的眼角都覆上了一点淡淡的薄红,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自由。
油门几乎被一踩到底,在山间飞驰的呼啸声似乎要穿透耳膜,摇曳的树影一闪而过,又因为极快的速度而仿佛不曾存在。
许知礼忍不住举起双手,像他从前经常笑话的傻子那样,毫无意义地喊了两声。
肆意的喊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宋砚珩不紧不慢地打过方向盘,车子以极快的速度稳稳绕过了前面的弯道。
“宋砚珩,”在巨大的风声中,许知礼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小,“你开车技术原来这么牛吗?原来还以为你是那种乖乖开车的类型。”
身边的男人似乎轻声笑了一下,伴随着一个漂亮的漂移,车子在路边停下。
车门自动升起,许知礼跟着他下了车。
走到栏杆前,他才看见,顺着大桥的阶梯下去,是一片很大的海。
宋砚珩走到他身边,问:“要去看看吗?”
答案是肯定的。
许知礼坐在柔软的沙滩上,任由沙子将他的衣服和裤子弄脏,零星地沾在上面。
不知是不是他太久没有好好安静的看过夜空,今晚的月亮和星星,似乎格外漂亮。
“冷吗?”
宋砚珩挨着他,看风将他的外套肆意吹起,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还好,”因为激动而肾上腺素飙升,许知礼并不感觉冷,“你呢?”
“有一点。”
这样说着,宋砚珩往他身边挪动了一点,许知礼犹豫片刻,并没有躲开。
两人的肩挨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只听着海面拍打沙滩的声音,看着闪烁的星空。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速度快到许知礼甚至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他似乎看到了一抹流星从半空中一闪而过。
他坐直身子,戳了戳一旁的宋砚珩:“你看到了吗,流——”
话还没说完,又一颗流星划过。
来不及再说什么,许知礼觉得在这宿命般的时刻,他应该信一点玄学。
于是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几秒后,他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对上了宋砚珩的视线。
许知礼问他:“据说对着流星许愿很灵的,你不试一试吗?”
宋砚珩看着他,顿了几秒,然后很给面子地闭上了眼睛。
宋砚珩许愿的时间似乎格外长,许知礼等了半天,才看见他放下双手,睁开眼睛。
许知礼笑他:“你这是有多少愿望要许,这么长时间。”
宋砚珩只是笑笑,没说话。
听他的话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其实宋砚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从不许愿,因为所有想要得到的,他都会靠自己得到。
于是宋砚珩绞尽脑汁,许了第一个愿,希望许知礼能属于他。
可他很快又否决,于是许了第二个愿,希望许知礼能爱上他,哪怕只有一点点。
然后被他再次全盘否定。
最后,宋砚珩在心里轻声说。
“希望你不要困在爱里,希望你自由。”
第42章
在拨通电话前,沈淞易紧攥着手里的盒子,低下头,在位子上坐了很久,直到夕阳余晖彻底消失不见,夜色降临。
他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客厅前的落地窗边,深吸一口气,拨通那个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过程煎熬到沈淞易犹豫了很多次要不要挂断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终于接起,传出男人平静又低沉的声音:“喂。”
明明是这些天经常听到的声音,可沈淞易还是难免心中悸动,停了片刻,才出声,轻声喊他的昵称:“阿珩。”
那边只是顿了下,随即笑了一声,并没有对他的亲昵称呼做出任何不悦的反应:“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明天是周末,”沈淞易无意识地扯了下衬衫衣角,“你明晚有空吗?想约你吃个饭。”
“顺便我有话对你说。”
几周之前,谷晟再次找到沈淞易,恳切地冲他道了歉,并且表示自己已经醒悟,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情。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更何况他和谷晟多年好友,沈淞易倒不至于真彻底和他撕破了脸,于是默认了和他重新开始联系。
前些天,谷晟的话仿佛还在他耳畔萦绕,竟真让他鬼迷心窍,提前预订了一家餐厅,并且不惜重金包场,倒真像是要去求婚。
“有些人能再次遇见,就是天赐的缘分,”谷晟说,“不用顾忌那么多,随心赌一把,或许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那么优秀,他最近又和你走得这样近,万一就真的喜欢你呢?”
而那时正巧订制戒指的店打来电话,告诉他戒指已经做好,什么时候有空来取。
或许他真的可以赌一把。
沈淞易在心里默默说。
宋砚珩静默了几秒,他敏锐地捕捉到那边传来叩门声,得到应允后,门很快被打开,女人干练的声音模糊地传入耳中,似乎是在汇报工作。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传来宋砚珩的声音,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来:“可以。”
沈淞易顿了下,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和谁说话,于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沉默。
“是在和你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宋砚珩解释,“明晚见。”
沈淞易的心重重一跳:“明晚见。”
挂断电话后,屋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只是与刚才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同,沈淞易将戒指盒打开,看着里面设计精致的素戒,唇角忍不住漾了一丝笑,伸出手轻轻摸了下。———沈淞易很少穿浅色的衣物,因为公司里比他年纪大的前辈太多,他又过早坐上了总监的职位,所以总穿深色的西装,希望能够显得资历更深一些。
而他翻遍衣柜,终于找出一件白色的西装,领口绣着漂亮的刺绣,是一簇栩栩如生的浅色玫瑰——这是许知礼之前送给他的,说是希望看他穿一次浅色衣服。
当时沈淞易不以为意,只是嫌麻烦并没有拒绝,收下后就放在了衣柜里吃灰。
只是没想到如今真派上了用场。
想到许知礼,沈淞易熨烫外套的手忽然顿了顿,那张总对他笑意盈盈的脸莫名浮现在脑海里。
确实是很漂亮的一张脸,是尽管那时坚定自己不喜欢男人的沈淞易,都有时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程度。
可惜他不喜欢他。
沈淞易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餐厅,这些天他将宋砚珩的喜好都摸得差不多,意外地发现他和许知礼的口味很相似。
但同样的,自然和他喜欢的口味大相径庭。
今天沈淞易全部点了宋砚珩喜欢的菜,再加上他心里有事,一整场下来,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对于包场这件事,宋砚珩似乎并不惊讶,而今天这顿饭,他同样吃的不太多,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沈淞易有点奇怪,问道:“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没有,”宋砚珩看着他,脸上带了点笑,像是在关心他,“但看起来不太符合你的胃口。”
“没关系,”沈淞易顿了下,“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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