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许知礼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
宋砚珩的消息在十一点五十分发来,而他那时正好刚刚睡过去。
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宋砚珩后面没有再发来,应该是收不到回信,回了家。三个小时。
尽管知道宋砚珩不可能那么冷的天气在外面等他三个小时,可许知礼还是鬼使神差地掀开二楼的窗帘,顺着窗户看了下去。
庭院里的吊灯在夜里燃着很暗的灯光,影影绰绰的树影在风的吹拂下摆动着,一片昏暗萧瑟中,许知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指尖燃着一只香烟,细碎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肆意的风将他额前的发吹乱,连同身上那件单薄的黑色大衣,随着风随意飘扬,仿佛整个人都要融于无边的夜色中。
指尖的烟缓慢地燃着,一直到它自然熄灭,宋砚珩似乎并没有抽烟的打算,只是任由它燃起,泛起很淡的烟雾。
香烟燃尽,宋砚珩随手将它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又从口袋里翻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许知礼忽然想起,那次在船上遇见宋砚珩的时候,他在抽烟。
那时许知礼刚戒了烟,闻到这个过于熟悉的味道,他不太自在地皱了皱眉。
后来,他似乎没再见过宋砚珩抽烟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忽然抬起头,直直地和他对上了眼。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许知礼没有看屏幕,直接接了起来,放在耳边。
将近几周没有如此近地听见宋砚珩的声音,许知礼忽然有些怔愣,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筒里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今天吃元宵了吗?”
“吃了。”
许知礼干巴巴地问:“你呢?”
“还没有。”
“好吧。”
“”
男人似乎轻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许知礼现在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会莫名紧张,他一时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宋砚珩轻声叹了口气。
“哥哥,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宋砚珩的语气有些无奈,顿了顿,又低声道,“不下来见见我吗?”
“”
许知礼如梦初醒,他暗自捏了自己的腿,骂自己脑子有问题。
人家在楼下等了自己这么久,他就真这么站在家里,隔着电话和他说话。
许知礼随手拿起一件外套穿上,飞速从楼梯上往下跑,期间还差点被放在地上的凳子绊上一跤。
他打开门,小跑到了宋砚珩的身边。
只是刚出了门,冷风就将他吹得一阵哆嗦,许知礼忍不住抖了两下,裹紧身上的外套。
宋砚珩将身上的围巾摘下,伸出手,很慢地戴在他的脖子上。
围巾似乎还残存着属于宋砚珩身上的香味,散发着很温暖的温度,像他去年去滑雪时,山间清冽的雪松气息。
“要不要去车上?”宋砚珩替他整理好围巾,将他的半张脸完全挡住,“外面有些冷。”
许知礼扯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不用,我很快说完。”
宋砚珩没坚持,他沉默下来,静静地等待许知礼接下来的话。
许知礼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喊他的名字。
“宋砚珩,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宋砚珩“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依旧微微笑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事已至此,许知礼再纠结也无用,倒不如坦白地说出来,是死是活都给他个痛快。
“是关于沈淞易的。”
没勇气等宋砚珩回答,许知礼一股脑地继续说了下去:“和沈淞易分手那天,谷晟告诉了我真相,他说,沈淞易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你,就连那枚戒指,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定制的。”
“我当时非常生气,气到昏了头,所以才会给你打去那个电话。”
说到这儿,许知礼难为情地闭了眼,顿了几秒才道:“那天,才会主动替你”
“我没办法否认,开始接触你,就是为了报复沈淞易,我想知道,看见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成为我的男朋友,他到底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可是现在,”许知礼握紧拳,垂下眼,“我好像发现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
“你嫌我心机也好,骂我道德败坏也好,觉得我”
许知礼沉默了几秒,似乎是觉得话太难说出口,他闭起眼,声音很低地补充。
“觉得我恶心也行。”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因为我不想再继续骗下去了,我”
“不会。”
面前一直在静静听他说话的男人忽然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许知礼愣了愣:“什么?”
宋砚珩伸出手,将他耳边凌乱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轻声说:“不会觉得你心机,也不会觉得你道德败坏。”
一阵风吹过,许知礼听见树枝晃动的声音。
“更不会觉得你恶心。”
“你愿意告诉我,”宋砚珩说,“我很开心。”
“”
耳边呼啸的风声,树桠晃动的响声,以及灯盏的碰撞声,似乎都消失了。
许知礼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不知是不是站在冷风中太久,许知礼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再反应过来时,一滴泪已经缓缓从眼里落了下来。
他慌忙低下头,自欺欺人地试图擦去脸上的泪水。
可又会有不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放弃挣扎,伸出手,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宋砚珩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许知礼一边很小声地抽泣,一边不停地道歉,“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欺骗你的,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宋砚珩很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哄受了委屈的小孩,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又忍不住更紧地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没关系的,”他低声呢喃,“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许知礼哭得更凶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感觉宋砚珩里面的衬衣都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才吸着鼻子,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宋砚珩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为他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忽然说:“最近高中学生会的人在组织聚会,沈淞易也会去。”
“如果哥哥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许知礼的动作顿了顿,他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砚珩,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大度。
在知道了他利用自己之后,竟然还愿意主动提出帮他出掉这口恶气。
“真的吗?”许知礼有些犹豫,他怕这样对宋砚珩太不公平,“你没必要迁就我的,我和他已经过去了,不这样也没关系的。”
宋砚珩笑了笑,“没有在迁就。”
“这件事既然因他开始,也因他结束吧,”宋砚珩看着他,“结束之后,我们重新开始。”
“”
许知礼愣了很久,终于笑起来。
“好。”
“不过——”
宋砚珩忽然话锋一转,脸上又摆出那副熟悉的委屈表情:“我帮哥哥出气,哥哥不奖励我一下吗?”
许知礼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勾走神智,他恨不得倾家荡产来回报对他如此大度善良的宋砚珩,狠狠地点了点头:“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绝对都会满足你!”
宋砚珩伸出指尖,很轻地摩挲了几下他的脸颊。
他意味不明地问:“什么都能给吗?”
许知礼忽然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但话已经放出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了!”
“好,那哥哥要说话算话。”
指尖收回,宋砚珩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许知礼试探着问:“你想要什么啊?”
“现在说,怕哥哥会反悔,”宋砚珩眼底的情绪难以捉摸,他轻笑着回答,“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不会反悔的,”许知礼想着无非就是车子房子那些,无所谓地摆手,“再说,我送你东西,不该是我准备吗,你要准备什么?”
宋砚珩轻碰了下他的唇,冲他眨眨眼。
“秘密。”———深夜,沈淞易刚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听见手机不断地响起叮咚的声响。
他皱着眉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聊里,大致扫了一圈,群里大多都是高中时学生会里的人。
他高二时因为宋砚珩进了学生会,后来凭借出众的管理能力升为后勤部的部长,毕业后倒和里面的很多人保持着表面联系。
拉他进来的人就是之前和他共事的副部长。
信息条飞速地在屏幕上划过,沈淞易简单挑了几个人的信息看,大概就是学生会在组织聚餐,问大家什么时候有空。
他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刚想退群,就无意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微信名。砚。
沈淞易顿了手里的动作,仔细看了下消息。
是群里有人在艾特他,说他是学生会会长,这次聚餐必须出席,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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