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尉迟净
函末落款,辉公馆。
作者有话说:
我本质上是个纯爱战士,但有时因为剧情需要也会写牛头人←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牛头人。
这天之后,宋局专门开了个整风会,“有些同志实在过分,不点名了,上班时间要注意影响!”
所以老王为啥要跟着躲警察,大概真是坏事做多了心虚吧。
第136章 暗示
被击打的肘部很快积起淤血,但幸好伤势不算严重。
发现江河清明显有留手之后,王久武嘁了一声,用冷水冲洗手肘权当冰敷了事。放下袖子,他重新将邀请函放回衣兜,一边思考该怎么将它交给警方、一边抬脚走出洗手间,晃神的工夫,眼前藏蓝光影一闪,他险些与进门的贯山屏撞个满怀。
“王顾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视线接着落上青年这条僵垂的手臂,检察官眉头蹙起,“你的手臂为何有受伤的迹象?出什么事了?”
基金会顾问随口就扯出个无法证伪的谎话,“胳膊肘不小心磕到了洗手台石沿,不打紧。”
但这个解释并未让贯山屏放下心,“还是头晕?”
“已经好多了,不好意思,让您等我这么久。”
王久武下意识想露出微笑,对方眼里话里毫不掩饰的关切令他心底涌过一股暖流。
但在凝眸看向男人的一瞬,青年嘴角弧度僵住。
一星赤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浅浅的红色覆盖住一痕的白,仿若一瓣淡梅落在初雪;于检察官唇边的白皙肌肤之上,一抹血渍隐隐约约,却好似美玉生了瘢痕瑕疵,如此显眼无比。
这会是谁的血?
颈侧齿伤鼓鼓胀痛,青年不受控制地盯着那星血痕。
许久,他的目光才愣愣掠过两瓣薄唇与英挺鼻梁,向上看进检察官墨黑的双眼。
“贯检。”
微笑变得僵硬,王久武张了张嘴,终是问出了一句,“您刚才,一直在门口等我吗?”
——某种意义上讲,这甚至已不算是个问题。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方才他与江河清的对峙绝对称不上悄无声息,如果贯山屏就在门口,怎么可能不进来查看究竟。
但他还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回一句“是的”……哪怕只听到一句“是的”,他也能有理由说服自己就此被这漂亮五官麻痹,不必再细思深想下去。
偏在此刻,贯山屏微微别开了脸。
“没有。”
基金会顾问耳尖一动。他真是没想到这人会承认得如此痛快,甚至没有一丝遮掩辩解的意思。
“那您——”
“抱歉。”贯山屏紧跟着说道。
似乎是将王久武沉默的注视误以为是某种不满与责备,检察官忽然道歉,言辞诚恳而拘谨,竟隐隐透出几分小心翼翼:
“我答应过一直守在外面等你出来,却没有做到……是我不对,保证下不为例。”
“您——您跟我用不着这样。”
尽管眸中并无笑意,褐眼的青年还是扯了下唇角,宽抚他道,“我猜您一定是临时遇到了什么急事,对吗?”
贯山屏虽轻轻摇头表示并无要事,说的却是,“你刚进洗手间,林队就把我硬拽进了四队办公室。”
“林队……林深?”
没料到还牵扯有这号人物,王久武先是一愣,接着猛然记起专案组会后林深在会议室门口偷听的情形,一瞬警惕,“林队他?”
他做了个口型,无声追问,“案子?”
“我没透露任何有关‘冬节系列案’的情况。不过,林队也并没有打听案子的意思。”
同样在那天目睹了偷听者身上深色的制服与被日光拉长的黑影,贯山屏自然明白王久武话外之意,跟着压低音量。
“那他找您做什么?”
“私事。”
讲到这儿检察官也面露疑惑。
敏锐灵慧如贯山屏,亦破译不了四队长吊诡的思维回路。据他描述,自己被生拉硬拽拖进四队办公室并按坐到沙发上之后,林深接着招呼队员泡盏好茶,然后便同他“亲切”地聊起了家长里短。“囡囡最近咋样呀,有没有好好上学?没逃课吧?她一般什么时候在家啊?”抱着自己的马克杯,四队长笑吟吟语气热情,却是一个劲催问不停。
“我有问他为何想知道这些,”检察官皱眉,“可林队只是傻笑,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或许只是想跟您寒暄一下吧。”
想也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王久武一时着实猜不透林深此番举动究竟何意。然而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林深怕是已因某个原因盯上了贯水楠,而这对贯水楠来说绝非好事。那双藏在厚重近视镜片后的眼睛,四队长目光锐利如鹰,每次想起那回对谈的情形,基金会顾问后背都会泛起冰冷的寒意。
但愿你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王久武在心里对那个早慧的小姑娘说道。
“对了,”金属碰撞的声响打断了青年的思绪,是贯山屏再次习惯性提前拿出车钥匙,“走吧,我送你去医院,做一个全面体检。”
“我已经退烧了,去医院的事先缓缓,贯检,眼下有件更紧要的事向您报告。”
正愁于该如何“自然”地出示这张“凭空”冒出的邀请函,林深的“出现”令王久武忽地有了灵感。没时间再打磨细节,他佯装急切,伸进衣兜的手故意以指尖搓捻几下,好让邀请函显得不那么整新:
“手肘磕到台沿后,我蹲下身缓了一会儿,结果在盥洗台下看到了这个。不知道是谁预先放在那里的,但您看,没准又是——”
“刚才为什么不说?”检察官突然反问。
王久武一滞。
好在贯山屏的注意力随后便被邀请函吸引,青年十分庆幸他并未就这一分起疑继续追问。
看清纸上的烫银纹样之后,在东埠居住数年的俊美男人即刻蹙眉,认出那是辉公馆的徽志。粗略读过邀请函内容之后,他更是意识到事有蹊跷,决定同意王久武的提议:
“王顾问,既然你现在身体有所恢复,那待会儿再去医院,先随我去找郑彬。”
说话的同时贯山屏已经旋转脚跟,改朝一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王久武则故意稍慢一步,跟在他的身后。
——检察官健步如飞,哪有一点儿膝盖受伤的迹象。
而先前江河清拖着伤腿一瘸一拐,模样狼狈至极。
褐瞳的青年眨了下眼睛。
似是看到狞笑的黑毛狐狸仓皇逃离了这道藏蓝的背影。
……
到底是慢了一步,两人先后回到一队办公室的时候,郑彬已然带着小亓出发,正在前去调取鱼岭别墅区沿途监控的路上。于是贯山屏只得编写信息,连同邀请函内容与自己的推测,一齐发给郑彬。
在他给信息加密的时候,王久武悄悄撑着沙发扶手坐下。
江河清给的解毒剂剂量不足,只能勉强消解症状。褐眼的青年此刻感到体力稍有不支,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然而他的表演瞒不过检察官的双眼,贯山屏握着手机看了他一会儿便也坐了下来,这回衣袖相贴,同青年挨得很近。
王久武脸上一热。
但他很快发现贯山屏神情严肃,并无亲近之意。
“你的气色确实好了很多,也已经退烧。”
紧紧贴近似是仅为确认青年体温升降状况,检察官沉默片刻,开口说出了自己延至此时的疑问,“你恢复得未免过于突然,即便是普通风寒也无法痊愈得如此迅速,何况是受‘落海’影响,它的毒效怎会自行消退?”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神经已经适应了致幻剂的副作用吧,”王久武笑笑,“毕竟,善于适应和忍耐,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王顾问,”贯山屏直视着他褐色的眼瞳,“告诉我,在我去四队办公室的那段时间,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您多心了,没发生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真没——”
“你的衣领,”检察官语气加重,“为什么是湿的?”
王久武下意识抬手捂住衣领,“瞧我,洗个脸还能不小心溅上水,让您见笑。”
“是吗,但看形态是搓洗留下的水迹。”
显然青年的回答并未令检察官信服,一番遮掩反倒加重他的疑虑,墨黑眸色由是愈显深郁:
“难道渗透衣领的那缕血痕,也是洗脸时溅上的吗?”
不再听多余的解释,贯山屏挡开青年的手,翻下他的衣领。
齿印。
吮吻留下的连串红痕,残余暴力行为的痕迹,牙尖切肤割划而出的伤口仍未愈合,渗出的鲜血宛若红宝石碎片,张扬点缀于小麦色肌肤之上,似在明示这具身体刚经历过激烈亲热交缠。
贯山屏手上一顿。
“这个是——”王久武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我不是老古板,知道这是什么。”
脸上现出代表“原来如此”“难怪不肯明说”的表情,检察官的目光中却未有获知“真相”后应有的释然之意,一痕复杂的情感更是顶替疑问与戒心,悄悄潜入了他的眼底。理好青年的衣领,男人把手收了回去。
“不过,王顾问,你们多少应当注意一些,尤其你那个时候恐怕还在发烧,他不该不顾你身体……而且这里毕竟是警局……抱歉,这总归是你的私事,身为外人,我不该多言。”
那只手重重攥了下拳,随后摊开放回膝上,却依然五指微曲,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你前不久才说过没有身处亲密关系,所以我才……我以为——”
最后几个字化作无法辨认的音节,男人喉结滚动,将它们吞咽入腹。没有继续说下去,检察官侧过了脸,眸中神采减灭几分,似是连同追究青年无故康复缘由的心思一并失却。
他唇边那星血渍蓦地又漫开了些。
王久武一怔,这才发现是有一缕血丝自贯山屏唇角缓缓流下,刚想出言提醒,对方却已抬手用指尖将这抹赤色揩去,动作流畅自然,像是相当习惯这种情形。
“贯检,您嘴里怎么会流血——”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青年的疑问。
看到来电号码后,贯山屏瞬间恢复成工作状态,做了个示意安静的手势,而后接通电话,开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