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折木
他换上,下楼找吃的,看到裴渡坐在客厅,愣了下,没想到对方比他早,一边问裴渡想吃什么,一边朝着开放式厨房走去打开了冰箱。
裴渡吸趿着拖鞋,走向他,觑着他脸,发出邀请:“凇凇,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凇凇?
这个称呼,令闻凇意有片刻怔愣。
闻凇意扶着冰箱门,有些不适,裴渡带上温柔面具呼唤他小名的时候,令他难以产生抗拒。
裴渡原先还有些不自在,矢车菊蓝眼睛闪烁紧张。
眼睛满是不解,闻凇意不懂裴渡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热切邀请,他视线收回,淡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邀请你跟我回家过年。我小爸也想邀请你。”裴渡打量他神色。
闻凇意关上冰箱门,黑色眼珠子直勾勾落在裴渡脸上,直白地拒绝:“我习惯了一个人。而且那是你家,大过年的,陌生人去打扰会不好。”
裴渡:“你不是陌生人。你是我……”
但闻凇意明显不想再跟他继续讨论下去,逃避似的说:“你今天就要回去吗?那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裴渡想起他之前那句:我以后也不会有真心想送给你别的东西。
沉默了好久,裴渡说:“你这句祝福是真心想送给我的吗?”
闻凇意没想裴渡还记着这句话,瞳孔微微失神,他很少对人说出这种重话,裴渡是第一个。
就连黎括,绝交前,他仍是轻声细语,情绪稳定。
唯独到了裴渡这,他控制不住,绷不住,忍不了。
裴渡等着他的答案,紧张地手指不停伸屈蜷缩,他很少有紧张的时候,唯独在闻凇意面前,情不自禁地放下高傲,就为了听他一个答案。
闻凇意眸光垂落他胸口,眼睛灵动澄净,看起来很诚挚:“是,祝你新年快乐,裴渡。”
裴渡手指猛地在这声祝福里,攥紧成拳,矢车菊蓝色眼眸因为这句话,仿佛亮了几个度,他像抱着满怀的惊喜不知所措,咬了咬唇,轻快的声线下,是跳动的喜悦:“凇凇,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吗?我可以带你打游戏,可以带你去沈郁他们三个人的家做客,还可以去最大的滑雪场、游乐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闻凇意不为所动,冷淡看着他:“我习惯一个人了,不需要人陪。”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泼掉了裴渡满腔热情,叫他无所适从。
“从我摔碎你琴的那个晚上开始……”裴渡有些咬牙切齿,“我说了我不知道小提琴对你的意义不一样,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去踢,不会故意当着你的面损坏。你还生着气对不到。闻凇意,你心里是不是很讨厌我。”
“闻凇意,我怎样认错道歉都可以,但你不能对我不理不睬,更不能……讨厌我。”
“裴渡,我没生气,没讨厌你,我只是……”他顿了顿,忽而,很轻很轻地说,“我只是搞明白了一些事。”
不再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你该走了。”闻凇意拒绝沟通,逃离了厨房,上了二楼,他没想到裴渡会跟上来,且在他即将关门上锁时,抵挡住。
“你当初在病房,为什么要主动吻我,从那个吻开始我整个人都不对劲。凇凇,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会因你而发疯。”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想和你接吻,每天早上每天晚上,无时无刻不在想。”裴渡直勾勾盯着他看,矢车菊蓝眼睛看上去委屈极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闻凇意对裴渡侵略性很强的眼神,感到几许慌张,“我当时只是,想……和你踢琴一样,一个恶劣又顽皮的捉弄罢了,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对你……永远不会有生气,你不必过分在意我的态度。”
裴渡脸色骤然变了一变,关上门走进他卧室,缓缓朝他靠近:“你可以继续这个恶劣又顽皮的捉弄吗?我已经往心里去了,我根本不可能会忘记,闻凇意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裴渡。”闻凇意高声打破了他的乞求,“忘了吧,不过是由捉弄、意外、错误交织而成,实在没有记住的必要。你真正该在意的人,也不是我。”
“我听到了,你和莫瑜之间交谈的,我全部听到了,莫瑜不介意你养着我这个替身,他也不会介意你去找别人。你们现在是交往关系,等几年后他回来,你们就是结婚关系。我不管你们怎样约定好,但裴渡,我不会做一个第三者。”
“我最厌恶的就是第三者。不对。其实在你们眼里,我连第三者都算不上。”有太多东西堵在喉咙了,堵着的东西越膨胀,就越觉得喉咙涩痛难忍,“我在你眼里,也许只是一个没有威胁的玩物、宠物。”
“谁跟你说的?”裴渡攥住他双臂,“你当时又不在,还是你听到了什么,如果你全部听完了,你怎么会听不到我后面的答案。是莫瑜还是林澜,他们偷偷把我的话断章取义录下来给你听了。”
他手铁钳似的,闻凇意抿唇,冷漠地拒绝沟通。
裴渡却不在意,他把人搂进怀里,紧紧箍着:“我没有和莫瑜交往,我也不会和他订婚结婚,你不是第三者,我也不可能把你当成玩物宠物。”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理我,才生我的气。”他突然把脸埋在闻凇意的颈窝里,蹭了蹭,带着深深的眷恋,“我可以一辈子都为踢琴的事向你赔礼道歉,除了这件事。没做过的事没说过的话,我不会认。”
闻凇意覆在裴渡后背的手仿佛烫到了,移动到腰间,欲推开裴渡。
裴渡箍着的力道很大,自然推不开。
闻凇意只好抬头瞪他,漆黑眼珠,秀挺鼻梁,嫣红嘴唇,无不精致漂亮。
裴渡受蛊惑,手掌轻轻覆盖闻凇意面庞,不允许他躲开脸,低头吻住了他的唇瓣。
闻凇意眼睛瞪得更大,他根本不是在索吻,裴渡怎么可以……这个混蛋。
他张嘴想说话,裴渡舌尖趁机入侵,与他的软舌,追逐着、纠缠着。
闻凇意怎么也躲不开,甚至脸也无法偏开。
又来了,裴渡总有种将他吻断气的本事,霸道窒息,根本不给闻凇意拒绝、喘气的机会。
在闻凇意气喘吁吁时,裴渡抵着他额头停了下来,盯着他水光潋滟的黑色眼睛,控诉说:“你现在对我一点都不好,连哄都不愿意哄我,对我爱答不理的,”
大少爷占了便宜不饶人,怨妇似的不停埋怨:“有时候我感觉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以前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我都知道错了,我在努力道歉。”
闻凇意刚要反驳,裴渡嘴唇再次贴过去,吻住了闻凇意,气息交融,仿佛两人此刻亲密无间。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温柔悱恻,裴渡的舌头温柔舔舐着他口腔每一寸角落。
唾液黏腻水声交织着从口腔传到耳畔,藏不住的暧昧泥泞。
被吻得手脚发软的闻凇意,心跳漏了好几拍,仿佛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情不自禁沉浸于裴渡的索吻里,双手无助地紧紧抓着裴渡衣袖口,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抗拒。
闻凇意困惑地想,怎么会这样任由裴渡予取予求,他应该推开裴渡,不许裴渡再亲他。
可是,裴渡一靠近,那双漂亮的矢车菊蓝色眼睛透露出委屈、难过,他就再也无法说出伤害裴渡的话。
舍不得,对、他舍不得伤害眼前的Alpha,这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能随心所欲吻闻凇意,满足得令裴渡忍不住笑了,矢车菊蓝眼眸溢满了笑意,边啄吻,边给闻凇意换气的机会,说:“凇凇,你用的牙膏是什么味,”
闻凇意的思绪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手心出了汗,他手指快要抓不住,低声说:“我、我不知道。”
“很甜,我好喜欢,凇凇。”裴渡嗓音又低又哑,控制不住,又去吻他。
闻凇意无法呼吸了,溢出抗议而甜腻的声调。
双手十指不自觉往上,抓住了裴渡手腕,修剪干净整齐的指甲镶嵌进裴渡皮肤,他仰着脸仿佛在邀请对方深吻。
裴渡手握着他纤细脖子,不在意那点痛,只觉得能吻到日思夜想的人,心口满足极了,恨不能将人一口吞进去。
“闻凇意,你看到了吗?一个吻,我就为你神魂颠倒。”裴渡抵在他唇齿间,气息紊乱地说,“我确实想养着你,这辈子只想养着你一个。”
闻凇凇听到这句话清醒了一些,眼神也清明了,言语锋利地说:“你果然想把我当宠物养?一只不会带来麻烦的宠物。”
两颊绯红,唇瓣红肿,眼睛雾气弥漫,柔弱可欺的模样,偏偏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别人编纂造谣,你全信了,我这个当事人辩解,你不信一分。我承认我混账,我恶劣,我霸道,我卑鄙不堪,我对你很糟糕……”
“不!”闻凇意沙哑地低声反驳,“你没有对我很糟糕。”
相反的,他对他很好。
只是没有他想要的尊重罢了。
裴渡双手捧着他脸,低头重重亲在他鼻尖、嘴唇,心满意足低喃:“算你还有点良心。”
“但你对我也很恶劣很霸道很混账,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不喜欢三个字从闻凇意口中说出,裴渡心脏好似被针密密麻麻扎透了一般。
心情也随之高低起伏,但裴渡决定不计较,因为闻凇意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在撒娇。
不喜欢就不喜欢,姑且当做是他撒娇吧。
“和我回家过年吧。”他坚持不懈发出邀请。
“我就在别墅里待着,哪也不想去。”
“那我们可以加一条协议内容吗?”
“什么?”
裴渡细细密密咬着他下唇,半商量半威胁说:“我们交往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闻凇意嗓音有点发颤,说话间,一张一合的唇瓣避无可避地贴着对方,他拧起眉,抗拒加深。
“那你和我回家过年,不答应,我就让我小爸亲自来请你。”裴渡绕回了原点。
“你不讲道理。”
“做个选择题而已,有什么不讲道理。”
他不可能去裴渡家过年,他明天就必须去煜安一趟,桑引冗已经给他订好了酒店。
闻凇意必须打发走这个无赖Alpha,而且......他有些不大能拒绝得了慕浓臻,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些纵容和慈爱,就像他曾从哪本书上看见过的一段话——
没有人一见面就那么大方,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
慕浓臻是个很好的人。
闻凇意松开了手,揪着裴渡衣摆,犹犹豫豫,许久才无声妥协似的说:“不要交往,至于剩下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裴渡不知是满足,还是不满足,得寸进尺地说:“亲你吻你行不行,和你一起睡行不行。”
闻凇意没法不紧张,垂眸,一句也答不上来。
“那我欺负你,也可以吗?”
既然都说得这么露骨了,裴渡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颠来复去复述。
闻凇意嗓音掺杂着抵触和不耐烦说:“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现在你可以放开我、让我一个人安静待着了吗?”
“除了进去,怎样都行?”裴渡哑着说,“协议内容现在开始生效可以吗?今天不走,明天也不走,我等过年那天再回去。”
闻凇意慌乱地拒绝:“不行,今年都不行。”
裴渡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太可怕了,闻凇意感觉空气变稀薄,卧室也变狭窄了,他提出交换条件说:“亲密接触一次,你必须给我钱。”
裴渡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别说钱,哪怕房子车子珠宝,只要他有都可以给。
距离今年结束,还有十天,大年初五才开课,他们还有五天时间可以白天黑夜都在一起,裴渡期待也焦躁。
“现在你什么都做不了,是不是可以先回家了。”
裴渡认输了,唉声叹气松开他,给小吴打电话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