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折木
黎括其实骗了闻凇意很多,他依旧很厌恶Beta。
他不觉得卑贱的Beta有资格和Omega抢Alpha。
他砸钱给那些Beta小弟,看着他们愚蠢的脸上露出贪婪和渴望,就觉得满足。
他不信那个和他父亲相爱的Beta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想要的更多罢了。
对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经营,不就想让他奶奶接受他吗?
他奶奶是个心慈手软的Omega,从一开始就心疼她的Alpha儿子,背地里没少偷偷给钱给东西,资助他们,但他每次仗着天真无邪,在奶奶面前哭着喊着要父亲,哭得稀里哗啦,让他奶奶心疼,渐渐地,他奶奶也放弃了资助,选择和丈夫一起冷眼旁观,等着他的Alpha父亲吃尽苦头、乖乖回家。
他的Alpha父亲是个恋爱脑,空有高等学历,生活不能自理,受了气就不愿意上班,眼里就只有那个Beta,但爱情可填不饱肚子。
他们在破旧的小区、狭窄的公寓里争吵,他的Alpha父亲心里也许是有过后悔的。
吵架和好,和好吵架。
周而复始。
最近还主动联系他爸爸,频频约他爸爸。
Omega和Alpha互相吸引是天性,他爸爸还爱着那个混账父亲,他知道。
这一次提出到煜安旅游,他就是想躲开两家家宴,不想让他爸爸和那个混账父亲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黎括厌恶Beta。
如果一开始闻凇意不是有那张脸,看着他眼睛对金钱的渴望,他只有鄙夷不屑,从不会想玩游戏。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闻凇意产生了真的要和他做朋友的想法呢。
也许是每次见到他下意识会笑开始,还是他只要提起爸爸两个字闻凇意就会投来专注的眼神,或者是之后请他喝奶茶耐心陪他聊天,甚至在医院安全楼道陪他嗑瓜子瞎胡闹开始。
又或者是一起看烟花吃江湖菜,他拉小提琴给自己听,喝醉了要自己背,像个领导对他颐指气使问东问西,亲昵蹭他腺体,袒露心事开始。
黎括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他会让闻凇意答应继续和他做朋友的。
他爸爸包括莫瑜,身边所有的人,只知他天性爱玩,却不知他骨子里其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哪怕是不要的。
也不知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他除了没有得到莫瑜,反被反杀,还没有想办办不成的事。
……
闻凇意抵达桑引冗所订的酒店,一下车就非常庆幸自己穿得还算得体,四位数的羽绒外套,三位数的牛仔裤,三位数的球鞋,几十块钱的背包在他出色惊艳的容貌下,倒显得不那么受鄙视了。
他在门童的指引下,到了接待大厅,说了在等人之后,对方离开了,闻凇意找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下,很快有服务生端来茶水点心,请他享用。
闻凇意捧着玫瑰花茶喝了几口,大厅供暖很足,他的手脚渐渐回暖,冷得发白的指尖也透着淡淡的粉色。
闻凇意掏出手机给桑引冗回了邮件——
【哥哥,我已抵达酒店。】
约莫过了十分钟,对方才姗姗回复两个字:【等我。】
闻凇意放下了手机,耐心等待,在暖气包围中拉开了羽绒服拉链透气。
闻凇意两年前咬咬牙买了同款的两件羽绒服,一黑一白,他每次见桑引冗,都穿得干净整洁不那么廉价。
夏天可以随便穿,但冬天外套却能被人一眼就看出是否昂贵。
一大片落地窗外,是鹅毛般的雪蜿蜒落下,闻凇意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看得入了迷,放下茶盏,不由得站起身,朝窗户走。
他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两个Alpha站在酒店二楼观景台,靠着雕花护栏,高高俯瞰一楼。
“陆序,你快看,那是个Beta吧。腰细腿长的,啧啧,背影绝了,但一转过来,长相肯定是注定要失望的。”
Beta平庸的五官毕竟众所周知。
评头论足完,高大俊美的Alpha又因为窗外的雪色,因夕阳反射的橘色光芒刺眼而不自禁半眯起眼睛:“唉,陆序,你不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像你的情敌吗?”
名为陆序的Alpha,同样高大俊美,西装革履,臂弯挂着一件羊绒大衣,宽阔的肩膀撑起了挺括的西装,一头理得很短的浓密黑发,眼窝深邃,褐色眼眸很浅,不笑时显得很不近人情。
他起初当身边的人是一只聒噪的蜜蜂,没想搭理,更没想接话。
但对方提到情敌两个字,他情不自禁将视线落在了一楼接待厅,搜寻到了那个Beta,稍一停留,就懒散收回,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好气地说:“像什么像,抽空你去挂个眼科吧。”
Alpha也不恼,笑着说:“真的挺像的,只不过太青涩了。”
两人本来是要去十七楼办事,因设备出了故障,负责人卑微地再三道歉,又将两人请到二楼的咖啡厅小憩。
等了将近半小时,负责人终于匆匆忙忙从厢梯里出来,在暖气熏蒸下,满头的汗,他掏出帕子擦拭,毕恭毕敬说:“陆先生,徐先生,设备已正常启用,您二位可还要再坐坐。”
徐子朗说:“不坐了,都耽误半个小时了。”
负责人擦汗擦得更猛烈了:“是是是,怪我事先没有好好检查。”
陆序率先放下手里的咖啡,一言不发朝着电梯走去。
徐子朗临走前,朝着楼下瞄了一眼,突然眼睛都直了:“诶诶诶,陆、陆序,说情敌情敌到,你快看,桑引冗。”
陆序果真下意时转身,又朝着观景台去。
旋转门外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Alpha套了件深灰色大衣,五官并不是很优秀,甚至有些过于普通,冷色调白皮肤,身姿修长,眉眼过于温柔的缘故,就像冬日里的一杯清淡暖胃的茶,哪怕瞧上一眼也觉得无比舒心。
陆序看着他走向接待区,朝着站在落地窗的少年靠近,陆序的眉心下意识聚拢,抬脚就往一楼走。
“兄弟,陆序,你他妈上哪去啊,不办事了?靠,那么多人呢,你身份不宜在这种地方闹事,你爸会打断你的腿的。”徐子朗直觉他是去找桑引冗麻烦去了,喊不住人,他懊悔地想自打嘴巴,心说我这破嘴。
负责人更是瞠目结舌:“啊,这这这?可是会议……”
徐子朗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说:“你先上去,聊聊就回来了,都耽误半小时了,也不差接下来的一时半会。”
负责人:“......”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子朗追着陆序去了。
二楼到一楼,有楼梯有电梯。
陆序朝着楼梯去,明显就不是要上十七楼。
徐子朗毫无优雅可言地下楼梯,打死也想不不明白,陆序怎么对桑引冗的敌意这么大。
桑引冗虽然是他情敌不假,但人家好歹也救过他一命,看到人家不说感谢,至少面子上也会过得去,陆序大公子倒好,每次碰到人都要硬凑上去冷嘲热讽。
......
皮鞋叩击地面声清晰自后背传来,打断了闻凇意赏雪的兴致,他转过身,桑引冗温柔的眉眼映入眼睛。
男人一如初见,温柔细腻,挺拔却不显强壮,冰绿色眼睛如同永不受污染的天然湖泊,纯粹不染尘埃。
许久未见,闻凇意又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叫了声哥哥,就低下头去看向地面。
看出他的局促,桑引冗笑了一下,指尖捏着他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冰绿色眼睛闪烁着促狭:“怎么又不敢看我,几天积攒的熟悉,溃散在四季,确实是人之常情,但好几日攒攒,攒了三年,应该也有一点自在了。”
闻凇意抿唇笑了一笑,说:“紧张才是人之常情,不见您我紧张,见了您我还是紧张。”
桑引冗笑得愈发温柔:“你都叫我哥哥了,紧张有什么用。”
桑引冗收回手,从大衣口袋摸出一枚很小的U盘,递给闻凇意,“里面有你爸爸想要对你说的话。”
闻凇意很珍惜地放在了口袋,低声说说了谢谢,又低声说:“我爸爸是不是不太好。”
“他状态很差,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就可以得到自由了,这样看来,付出的代价也是挺划算的。”
闻凇意重复低喃着说:“一年半载?”
“嗯,准确来说差不多还有七八个月吧。我......”桑引冗说,“再过十个月,我可能就要离开煜安,我一走,你爸爸只能永远留在十三监狱,所以我只好加快计划。”
闻凇意紧张说:“您要去哪?”
“西北。”桑引冗眉眼隐隐有着肃杀之气,“我三年前跟你说过,我的处境比较危险,这一年好一些,才敢光明正大约你来这。我的处境并不比你爸爸好到哪去,我自身就是个定时诈弹,离开煜安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地方。”
桑引冗没对闻凇意说的是,他其实三年前就可以摆脱这里的一切,带着他母亲离开煜安,调任到大西北去,远离这里的人和事。
但三年前,与闻拂雪的相遇,推迟了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好吧,又锁上了,也不知道啥时才把我放出来。
◇ 第77章 貌美易碎的Beta
闻拂雪受审结束的当天,押送十三监狱看守,第一晚,他就差点遭到狱警们的轮/奸,闻拂雪用牺牲生命为代价,换取了一线生机,那晚,他因为伤势过重,被送往另一座军事医院进行抢救。
当时,恰好撞上桑引冗在军事医院为一个特殊重要犯人做手术。
术后,电梯口交错。
躺在手术床上、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Beta,脆弱易碎得像只金丝雀,奄奄一息,又惹人怜爱。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Beta拥有惊人的美貌,模糊了性别,模糊了年龄。
桑引冗仅多看了一眼,就有媚上者,在第二天晚上,在虚弱的闻拂雪的体内强行注射药物,送入了他的宿舍。
这种事情,在桑引冗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经常发生。
桑引冗不是第一次碰到,他看着闻拂雪因药物沦为祭品,在床上痛苦而脆弱扭曲着,倒是好心替他解了药性,随后就坐在了椅子看书。
天一亮,他就要离开,而闻拂雪则继续留在监狱里沦为祭品,对于寻死过一次的人,监狱方面有的是经验。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对一个Beta拥有美丽的容貌也仅是一眼窥视的好奇,至于貌美柔弱的Beta是如何进了这臭名昭著的十三监狱,一点兴趣也没有。
也许是桑引冗太过柔和的外表,无意释放的善意举动,令闻拂雪在求死之前,有了依托。
他缩在床头,抱着微弱的希冀,闭着眼卑微说:“长官,可以请您帮我给我的儿子带句话吗?他此刻一定就守在监狱外面。”
漫漫长夜,桑引冗看了一会书,眼睛受不了,于是,放下了书,将腰身放软,靠在椅背,好奇说:“什么话?”
“凇凇,如果有下辈子,爸爸愿意再次继续和你做父子。”闻拂雪忍着哽咽,对上桑引冗眼睛,感激说,“谢谢您了,长官。”
“你的儿子,多大了?”
“十五岁,是个Beta。”闻拂雪双眼悲伤、却又充满爱意地看向墙壁,仿佛透过墙壁,就能看到他的儿子,“我再也不能守护他了,如果他是个Alpha就好了,就不会有人欺负他,觊觎他,可以好好活下去。”
桑引冗下意识摸了摸后颈,轻声问:“你希望他是个Alpha,只是想要他活下去。”
“是的,我无法再用生命保护他,我只求他能好好活着。”闻拂雪低头擦去眼泪,“我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希望在我死后,我的魂魄能一直跟在他身边,守护着他就好。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我保护不了他”
桑引冗摩挲着后颈,若有所思。
他这辈子,自身难保,鲜少会管闲事,可他这一次,轻轻对闻拂雪、又仿佛透过闻拂雪,在对另一个人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这是桑引冗第一次对人做出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