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北北
小叔被他吵得没办法,推开门让他自己好好找一找,整天丢三落四。
“他就是个小偷!昨天偷苹果,今天偷我玩具。”游一哲咬死是游阳拿的。
小叔正要板脸让他别闹了,小姨在后面冷飕飕说:“也没准呢。”
“你什么意思?”小叔皱眉看她,让她别跟着孩子一起添乱。
小姨瞪他一眼,看向房间里低着头不说话的游阳:“把书包打开看看吧,万一是不小心装里面了呢。”
有了老妈的支持,游一哲立即来劲了,起身就扯过游阳的书包,拉开拉链哗地全倒在地上。
游阳面无表情,看着地上散落的书本和笔没有任何反应。
游一哲用手扒拉了几下,又不屑地用脚把笔踹到一边,“嘁”了一声。
“好了吧,书包里没有,你在别的地方找找,是不是掉床底下了?”小叔无奈说。
游一哲把游阳的书包扔到一旁,等小叔小姨都回房间了,看向游阳:“喂,你是哑巴吗?”
从开头他说玩具丢了开始游阳就一言不发。
游阳没理他,起身把地上的书本捡起来,将上面的褶皱抚平,整齐装进书包里。
“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啊!”游一哲不满被无视,起身推了把游阳的后背。
游阳正弯腰捡东西,一下没站稳,身体朝前倾去,额头撞到桌角,然后跌倒在地上。
游一哲看到游阳额头开始流血,有些被吓到,立即瞪圆眼珠说:“不是我推的,你自己倒下去的!”
游阳没觉得疼,只觉得额头痒痒的,抬手一摸才发现流血了。
“你,你别想赖我啊!”游一哲往后退了一步。
游阳没说话,站起身,从书桌上拿起游一哲最喜欢的小火车,然后重重砸了过去。
“啊!”游一哲大喊一声,捂着头愣住了,根本没想到默不吭声的游阳会还手。
“又怎么了!”小叔听到动静不耐烦地推门进来,见到游一哲捂着额头,上前问他,“脑袋怎么了?”
游一哲松开手,后知后觉发现手指上蹭到红色的血,才意识到自己脑袋被游阳打破了。
他立即放声大哭,指着游阳喊:“你,你竟然敢打我!”
小叔哪想就这么一小会儿他俩就能打起来,额头还破了口子,立即慌了,扭头叫小姨赶紧过来看看。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姨进来看到游一哲头上的血立即毛了,伸手抱住游一哲,扭头咬牙切齿冲小叔喊,“你看看你带回来的什么人!这才几天就把咱们儿子打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小叔也慌了,看游一哲哭得天崩地裂,自己也觉得心疼,“先送小哲去诊所包扎一下吧。”
小姨抱着游一哲出门了,小叔匆忙跟在后面,拿上外套和钱包,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游阳。
游阳抬手抹去滴再眉毛上的血,弯腰把没捡完的书放进书包,然后抱着包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游阳在原地眨了眨眼,过了半天才爬起来,走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席冲,手里拖着麻袋,刚捡完垃圾回来,脖子上不知在哪蹭了灰。
“怎么回事,我看到他们都出去了。”席冲问。
游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席冲眼泪就掉下来,感觉快要委屈死了。
席冲拍拍他的脑袋,让他抬头,看他额头上的伤口:“这怎么搞的?”
游阳正哭着呢,嘴一瘪:“小胖子打的。”
伤口不深,现在已经止血了,席冲用手指扒拉看了下,没当回事。
这种伤口几天自己就长好了。
他用指尖碰了下游阳潮湿的睫毛:“你怎么一见我就哭?”
游阳也不知道,他就是想哭。
席冲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扫视了一圈屋子,客厅不大,各处都堆满了杂物。
游阳坐在旁边,脑袋靠在席冲肩膀上,闻着他身上传来臭臭的味道,感觉到一丝心安。
“别哭了,”席冲说,“明天我揍他一顿。”
游阳坐直身体,止住眼泪:“不用,我打得过他。”他顿了顿,不那么难过了,甚至有些愉快地说:“我都把他打得去诊所了。”
第0013章
游阳把小叔家剩的晚饭全都从厨房拿出来,席冲吃完就走了,怕再待下去他们该从诊所回来了。
走之前游阳问他:“你还去北京吗?”
“去。”
游阳垂下眼,无意义地抠了抠手指。
“我去一趟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席冲本来准备这两天就走,但因为担心小胖子挨打了会欺负游阳,就又推迟了几天。
不过小胖子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什么,从诊所回来一反既往的态度,不再找游阳的茬,反而离他老远,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不说话。
游阳本来就不想理他,乐得清闲,两人反而在小小的房间里诡异地和谐相处了。
席冲放心去车站买了车票,在第二天踏上了火车。
绿皮火车以极慢的速度哐哧哐哧停下来,席冲看了眼手中的车票,找到车厢,迷茫地看了一眼熙攘的人群。
他只买到站票,但这是第一次坐火车,显然没有经验,没一会儿最好的位置都被人抢占了。
车厢连接处和洗手台都有人了,甚至还自备了小板凳,做好了长途的准备。
席冲被人群挤到车厢中间,只能堪堪靠在座椅侧面,时不时有人经过时还得侧过身让位置。
旁边坐了一家人,中年女人怀里抱着婴儿,对面坐着她丈夫和小女儿。
小女儿正喜滋滋扒橘子吃,不知怎么把汁水溅到婴儿脸上,婴儿立即哇哇哭叫起来。女人一边骂女儿粗手粗脚,一边让旁边的老妇人拿帕子给婴儿擦脸。
丈夫坐在对面事不关己,抬头看了眼外面经停的站点,叹了口气,说还得再坐一天才能到。
小女儿被骂了有点委屈,半个橘子抓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眼巴巴看着女人,探头过去小声哄着婴儿:“弟弟,别哭了。”
女人嫌她碍事,伸手把她推开,让她坐好。
席冲被婴儿的哭声吵得头疼,往前挪了挪,前面坐了一群中年男人,桌上摆着啤酒和黄瓜,手里拿着扑克牌,划拳的声音比婴儿的哭声还要吵闹。
他又往前走几步,正巧此时穿着制服的铁路员推着小车走过来,一边喊着都让让,一边喊瓜子花生。
席冲只能往回倒,磕磕绊绊走回上车的地方,一路上踩了好几个人的脚。
“小兄弟,你坐这里吧。”有人拽了他一下,席冲转过身看去,一个约莫30多岁的男人朝他指了下身边的空位。
本来洗手池下面他一个人占着的,但勉强让一让,也能容纳的下席冲。
小推车到了面前,铁路员又开始喊都让让了,席冲往旁边侧身,顺势一屁股坐在男人旁边。
男人身上裹着黑色大衣,头发有些长,到下巴的位置,乱糟糟的,不知在火车上待了多久了。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有点刺鼻,不过席冲没在意,再难闻的味道他都闻过,猪圈也睡过,没什么忍受不了的。
“你去哪里?”男人和席冲搭话。
“北京。”
“那很远啊,”男人探头朝窗户外面看了眼,“刚刚停 的是...站?”
席冲点头。
“我去天津,比你早下车一会儿。”
男人很自来熟,语气和善,从包里拿出一次性纸杯,分给席冲一个,问他是不是什么都没准备。
席冲摇头。
他根本不知道坐长途火车还需要准备东西。
到了饭点,火车上开始卖盒饭,席冲买完车票就剩一百多了,还得攒着到北京用,所以决定饿两天。
男人也没买盒饭,他自己带了馒头,分给席冲半个,让席冲接杯热水泡着吃。
馒头又干又硬,但泡了水后吃很饱腹。
男人说自己是去天津找老婆孩子的,又问席冲这么小怎么自己坐火车,去北京干什么。
席冲没详说,只说有事。
男人了然点头,赞叹道现在小孩真了不得,都敢自己出这么远的门。
头一天晚上席冲睡得断断续续的,有人来用洗手池他就要让开,等人洗完再坐回去。
后半夜车厢渐渐变得安静,各处传来呼噜声,席冲浅睡着,火车每停一站他就醒来一次,等火车慢悠悠启动,再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到了五点多就有来上厕所的人,出来喊了声,让席冲让开。
席冲缩了一晚上,浑身酸痛,起来站到边上,脸色发白有些浮肿。
等人走了,他也不准备继续睡了,用凉水扑了扑脸,嘴里咕噜几下漱了口。
正巧火车在这时停下,只有零星几个人下车,席冲跟着走下去,对着难得的新鲜空气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远处的天空微微发亮,黑夜已经压制不住阳光,马上就要被穿透。
秋天的清晨有些凉意,席冲裹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回到车厢。
又过了两个小时,男人才睡醒,打了个哈欠,问席冲:“小兄弟,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言难尽,比睡桥洞还难受。
但席冲只说:“还行。”
男人下巴冒出胡渣,头发比前一天更乱了:“火车上过夜就是这样,休息不好。”
席冲不知道坐火车是这样的,坐下来比在地里干一天农活还要累,手指都浮肿了,去厕所时踩在地上脚都是飘的。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车厢里充斥着饭盒和泡面交杂的味道,席冲闻着恶心,趁着车停下去使劲呼吸新鲜空气。
十点半以后车厢的灯被调暗,男人让席冲当心点,火车上小偷很多,小心晚上睡觉被偷了。
席冲对他没什么戒备心,下意识摸了下衣服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