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云艾艾
梁啸川遂道自己可以像祝家保镖那样隐藏在人群中,月栖意仍然不准,甚至还表示要跟他稍稍拉开距离、留给彼此一些自己的空间。
他可是嫡哥,月栖意不让他去,那月栖意也不会答应让段平尧一同去。
那段平尧这是唱哪出?
——
试镜结束,月栖意走出远洋大厦,刚给梁啸川回了结束的消息,对方的电话便打过来。
他正要接听,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小意!”
月栖意回身,便见段平尧大踏步朝他奔来。
他颇觉意外道:“平尧哥,你怎么?”
段平尧笑了下,道:“我也来试镜。”
来试镜的人员众多,月栖意在里头并未瞧见他,遂问道:“是哪个角色?”
段平尧道:“赵二。”
赵二?
月栖意不料段平尧这样稳重沉着的人,竟然会试一个神经质的、扭曲疯癫的摧毁者。
但转念一想,演员要挑战与自身性格反差较大的角色。
一方面颇具勇气,另一方面又能验证表演实力,于是诚挚道:“那祝你顺利通过。”
段平尧以手抵唇笑了下,道:“我的确希望顺利。”
“希望顺利就去跟导演制片说去啊,跟我们家意意说什么……”梁啸川走过来,牵住月栖意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将拎着的热巧塞他手里给他暖手,继续道,“都这岁数了,不踏踏实实接你们家老爷子的班,怎么还要跑去演戏?”
段平尧仍然注视着月栖意,道:“公司再等我几个月也不耽误,小意第一部电影,我不放心,想陪着他。”
梁啸川心中不断重复「我是嫡哥我是嫡哥我是嫡哥」,面对庶哥段平尧,他还不能直接动用武力。
月栖意目光左右平移了个来回,迟疑了下,道:“我不需要陪着,平尧哥,如果你是想陪着我才来试镜,那还是不要这么辛苦。”
段平尧登时道:“哪儿辛苦?在公司是工作,在片场也是工作,又不多什么。”
他这话似乎合情合理,但月栖意下意识想避开他捋一捋,遂与梁啸川道:“那我们走吧。”
段平尧却又询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梁啸川禁不住呛声道:“关你什么……”
月栖意拽拽他,道:“没什么,平尧哥,我们打算去游乐园。”
“游乐园?”段平尧道,“能带上我吗?”
梁啸川面无表情道:“不能。”
月栖意:“可以。”
梁啸川:“……”
——
正值万圣节,游乐园里里外外都要契合节日主题,处处可见南瓜与糖果的装饰,工作人员与游客均在面部涂抹殷红眼影眼线液等类似血浆物,头饰则更加繁多,自女巫帽至恶魔角不一而足。
入口便是商店,月栖意也想稍稍装扮一下。
如何才能装扮成一只鬼呢?
他拿起一条染了星星点点红颜料的覆眼白绫遮在眼前,问梁啸川道:“这样可怕吗?”
可怕是可怕,但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可怕。
他眼睛本就多灾多难,梁啸川一看这好似沾染血泪一样的白绫蒙住他双目,心头便猛地一跳。
“可怕,可怕……”梁啸川将白绫从他手里抓下来,严肃道,“就是怪不吉利,咱们不要这个。”
月栖意努努嘴,又拿起一枚南瓜女仆发箍与一顶星星糖果女巫帽,道:“这两个呢?”
段平尧道:“都好,我觉得帽子更不错。”
梁啸川却道:“当然都好,但那个也挺好,你头发那么好看,戴帽子就遮住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枚暗红色小恶魔角发箍。
月栖意:“……”
他夹在中间,双眼再度左右巡回一圈。
左边,段平尧指向那女巫帽,含笑望着他。
右边,梁啸川指向那恶魔角,眉梢微挑似是成竹在胸,眼底却并不平静沉着。
月栖意端详了下这几件饰品,最终拿起那枚恶魔角发箍。
段平尧嘴唇微抿,眼神暗了一暗,梁啸川已笑道:“意意我给你戴上。”
戴好之后他还要得寸进尺,道:“那我也戴一个,跟你戴一对儿。”
言罢他去取另一枚黑色恶魔角发箍,这一枚的角不似月栖意那枚光滑,而是做成鳞片那样粗糙状,同时角更大更扭曲。
段平尧却抓住这发箍的另一头,道:“我也要这个。”
月栖意指了指后头几枚一模一样的,提醒道:“这个还有很多。”
梁啸川意有所指道:“有人就是不爱要多出来的,非抢别人的,抢朋友,抢妹妹,现在连这么个头饰都要抢。”
月栖意拽住他袖口,示意他到旁边。
月栖意居然当着段平尧的面拉自己说小话,梁啸川立刻挺直腰杆,问道:“是不是想跟哥一起甩开他?”
月栖意:“……”
他继续牵着梁啸川衣袖道:“你去买果汁吧,我想喝雪梨汁。”
梁啸川面色微变,十分介意道:“支开我?你要去跟段平尧干什么呢。”
月栖意不答,推了推他道:“去呀。”
梁啸川斩钉截铁道:“让段平尧走。”
要论犟,月栖意是绝不可能犟过他的。
但梁啸川恰好吃软不吃硬,因此月栖意晃晃他手掌,道:“哥……”
他甚至根本没有刻意撒娇,声音都没有拉长,只是仰起脸想说点软话,梁啸川便做出举手投降的模样,仿佛他犯规了,扬声道:“好好好我去!”
梁啸川一走,段平尧立刻上前道:“小意,你有话要跟我说?”
月栖意犹疑须臾,道:“平尧哥,梁啸川比较冲动也比较急躁,但他并不是故意针对你。”
段平尧:“……”
接收到他的目光,月栖意:“……”
他又改口道:“他可能是有点针对你,但是他也针对很多人。”
段平尧:“……”
月栖意:“虽然,他针对很多人,但是……”
“小意……”段平尧低声道,“你是想说,希望我忍让,不和梁啸川正面冲突。”
月栖意补充道:“不是忍让,只是或许你们都可以冷静一点,我也会和梁啸川说让他冷静的。”
段平尧凝视着他,道:“你先和我说,原因呢?因为我年龄更大?”
月栖意并未否认,只道:“还因为,平尧哥你一直很成熟稳重,我以为你不会因为梁啸川生气。”
段平尧深深望着他,道:“我也是男人,小意,你希望我忍,我答应你,但我也希望……以后你会偏袒别人,让梁啸川等,让梁啸川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懒洋洋的嗓音传来。
梁啸川拎着雪梨汁和柳橙汁走近,这两杯当然都是给月栖意的,他不喝,更不会买给段平尧。
他只听见最后这半句,但也足够了,站定在月栖意身侧后似笑非笑道:“我家意意不向着你,你就嫉妒成这样?”
月栖意赶忙推着他走,以眼神警告他见好就收,口中道:“快点走吧,本来就来得有点晚了。”
金乌西坠后,游客人数愈来愈多,中式西式的鬼齐齐露头,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外向的、乐于与陌生人打交道的。
于是月栖意走几步便遇到鬼们想同他合照,有时是缝合人偶。
乍一看的确像脸部一分为二再缝起来,断口还涂得通红;
有时是新娘盖着红盖头,掀开后眼窝乌青,眼下两行血泪。
月栖意:“……”
相比之下,他年纪不大,又只在头上顶了一对小红角,脸上没有妆容或假血,连叉子都没有拿,看起来是一只很不合格的小鬼。
“你真的不是明星或者网红?”
“不是。”
月栖意第一万次如是回答。
“真遗憾……”阴气十足的新娘子摇摇头道,“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鬼呢。”
月栖意心肺功能孱弱得很,他注定无法参与太激烈的项目,坐过山车于他而言不啻于从山上往下跳,跳楼机海盗船等同理。
甚至是旋转木马这样最最温和的项目,他从白色小独角兽上下来之后脸色也有些发白,轻声道:“我想休息一会儿。”
身侧两人一看便知不好,连忙带他坐到长椅上休息。
梁啸川拧开保温杯给月栖意喝了一点糖水,紧盯着他道:“头晕?还有没有哪儿难受的?”
单纯坐旋转木马不足以令月栖意感到明显的不适,只是这一日早早出门,等到下午快下班时才排到试镜,又贡献了一段全情投入的表演,他才会转几圈便产生眩晕感。
月栖意闭上眼深呼吸几下,气力稍稍恢复了一点,摇摇头道:“我好多了。”
脸色可不像好的模样,梁啸川眉头紧锁,道:“回家躺会儿。”
月栖意指了指那保温杯,道:“我还想要再喝一点。”
梁啸川忙不迭给他倒了点,揽着他缓缓喝下,问道:“还喝不喝?”
暖流滑入胃部,晕眩感减轻,身体舒服了些,月栖意调整了下呼吸频率,摇摇头,视线定在远处某一点。
梁啸川顺着往前看,只见大摆锤上捆着一堆鬼,随着机器摇摆旋转,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梁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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