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云艾艾
月栖意不说话,梁啸川抓紧把这一场的分镜稿看完。
然而视线落到最后一幕上时,他表情瞬间凝固住。
“这是……”
月栖意也默了下,道:“……吻戏。”
第24章 霓裳玫瑰
月栖意并非没拍过吻戏,甚至更亲密的戏份,只要剧情需要,他秉承职业素养不会抗拒。
可梁啸川是活体醋缸和活体炸弹,月栖意不同意他干涉自己的表演,梁啸川便会瞄准对手演员。
某次对手演员在相处过程中对月栖意生出了些情愫,无论是否在拍二位的对手戏,路透里有月栖意的地方几乎都有那位演员。
月栖意的唯粉们秉承大局为重的原则不在公开场合骂他,实际在自己私博疯狂吐槽对方捆绑月栖意吸血。
【XXX(对方的花名)再蹭一个试试看呢,我老婆脾气好你就逮着他一个人炒啊。】
【是谁说自己从不拍吻戏亲密戏的啊,怎么一轮到我老婆你就没有忌讳了。】
【高糊视频都能看出来这哥眼神拉丝,好想把老婆藏起来啊啊啊。】
到拍吻戏时,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NG了十四次。
本就是稍显激烈的吻戏,好容易结束后月栖意嘴唇都觉得刺痛。
但对方疯狂道歉,又要请客赔罪,眼神诚恳如同信徒忏悔,月栖意压根没多想,轻易便将此事揭过。
但杀青后梁啸川从陈扬帆处听说有个男演员把月栖意嘴都亲肿了,这还了得,直接私下找到对方,一副大公打小三的架势威胁道:“你再敢借拍戏骚扰他,老子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知道吗?”
然后,翌日对方便在微信里茶艺大展,与月栖意说“栖意老师,你朋友似乎对我有点意见”。
月栖意知晓之后,罕见地真生了气。
他并非认为梁啸川维护他是错,可无论对方有什么问题,他都想要自行解决,而非永远活在梁啸川掌心里,仅仅下一点小雨星,梁啸川的保护欲便会过度发作,而后把双手牢牢合拢。
但以他的身体素质,生气只会为难自己。
打了梁啸川一耳光跟打蚊子似的,打完便换不上气,渐渐变成呼吸过度,白着脸身体不住地打战。
这比抽梁啸川一顿有效太多,吓得梁啸川快给他跪下了,急吼吼找医生,一遍遍说再没有下次意意你别吓我我求你了。
事后梁啸川也的确跪了,跪了一宿,起身后那一个钟头内走路都不利索。
月栖意并没有消气,梁啸川一瘸一拐地做早餐,咖啡还要弄一个小猫猫头拉花来讨好他,他则轻轻道:“你跪我做什么呢,你是我哥哥,如果我让你跪,不就没大没小、大错特错了吗。”
梁啸川老老实实拖过键盘来接着跪,月栖意施施然去院里晒太阳不理他,又晾了梁啸川一天才肯如常与他讲话。
此后月栖意再不同他说有没有亲密戏了,梁啸川跟他对戏瞄剧本瞄到了也不敢有异议,甚至眼神都不敢太幽怨。
因此现下月栖意要同他对吻戏,于梁啸川而言是破冰的讯号。
他积极得很,忙不迭看剧本。
月栖意将梗概与他讲了讲——片名《冷画屏》,民国背景,权贵霍从璋为对主角许言郁强取豪夺,私下胁迫许言郁,以致许母(许瑞芝)吞金自戕,于是许言郁假意温存,虚与委蛇,伺机复仇……个人复仇向的主线,家国、商战、爱情交融。
梁啸川听到逼死亲娘便紧拧眉峰,道:“你怎么总跟人渣演戏。”
月栖意:“……是角色人渣,不是演员人渣。”
“还跟这种人亲呢……”梁啸川闷声道。
“不是和他亲,是和另一个角色,”月栖意伸手抽剧本,道,“不想对就还我。”
“想想想,”梁啸川赶紧道,“想呢,做梦都想。”
要对的是许言郁进入霍家后的一幕。
许言郁表面以厚葬母亲为条件答应与霍从璋成婚,实则是为报仇而来。
而霍从璋浑然不觉自己做的恶,只以为目的达到,痛快地砸钱、差人,同时急不可耐地与许言郁亲近。
数月后,家庭医生项自秋在霍从璋的体内检查出了毒素,是微量服用某种慢性毒药一段时间后的结果。
然而,项自秋早已对许言郁有好感,只是许言郁并不知晓,因此想不通项自秋为何并未告知霍从璋。
梁啸川的伤势不宜长久站立,月栖意便让他靠到床头,模拟贴住墙角的场景。
月栖意同他距离极近,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二人呼吸融汇,难分彼此。
剧本中许言郁会散发,只着一件单衣,领口微敞,赤足,月栖意此刻也差不离。
他以为计划暴露在即,已然不抱希望,做好了与母亲相见的准备,因此选择威胁,而非怀柔。
“项医生……”月栖意抚了抚梁啸川颈侧,嗓音柔和,“如果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就同他说,你不顾我反抗,强豹我。”
他将纽扣又解开一颗,领口虚虚挂在肩头,将落未落,锁骨脆弱单薄,仿佛一折即断。
似乎局面尽在掌控,可他身体却发抖,正值暑天,他不会挨冻,发抖是因为绝望。
梁啸川喉结滚了滚。
“我不会出卖你,”他道,“我帮你,小郁,你不要怕。”
“郁”字他念得模糊,听起来倒像“小意”。
“帮我?”月栖意狐疑道,“你为什么帮我,你想要什么?”
“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梁啸川注视他明润双眼,低声道,“我想你高兴一些。”
月栖意怔然片刻,而后轻轻笑了一声,有滴眼泪从他眼尾滚落,仅一滴。
“好啊……我相信你。”他倾身,唇瓣轻轻触及梁啸川唇角,而后在对方唇上游移。
他一面轻触梁啸川的唇,如图蝴蝶振翅,一面道:“那你帮我,项医生,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这是否算是吻的范畴,其实难以界定。
因为月栖意的碰触太轻了,若即若离,只有呼吸轻轻送进梁啸川鼻间。
气息里含有霓裳玫瑰的香味,像沾露的水蜜桃。
室内极度阒寂,梁啸川体格健硕,呼吸向来粗实,此刻却一点都听不见。
下句对白迟迟不出,月栖意迟疑道:“怎么……”
“滴滴滴滴滴滴——!!!”
警报声从梁啸川腕部传来,手环表盘上心率呈鲜红的“125”且仍在急遽飙升,那数字突突突地闪烁似要蹦出来。
梁啸川骤然回神,一把摘了扔开,室内重归于静谧。
月栖意诧异地碰了碰他左胸,不料梁啸川心脏“咚咚咚”地撞得又急又猛,简直像在狂锤他的掌心。
他惊疑不定道:“你怎么了梁啸川?”
梁啸川:“……没,没什么,心跳太快了待会就好了。”
月栖意追问道:“怎么会突然心跳过速?”
梁啸川喃喃道:“……年纪大了吧。”
月栖意神情便严峻起来。
他拍夜戏时白日会休息,可梁啸川不想错过他任何空闲时间,因此会从一早守到半夜,一面工作一面等月栖意说自己醒了,梁啸川便第一时间打过电话去,他收工后已是凌晨或更晚,梁啸川也仍在等。
偶尔甚至会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
二十六岁,从普遍意义上讲仍然十分年轻,可毕竟不是十八岁,多次集中精力连轴转的后果会逐渐显现,猝死都不是极少数。
更何况梁啸川本就情绪丰富,易怒易喜易兴奋(仅在月栖意跟前如此),经年累月也是对心脏的损耗。
月栖意去按铃,拢着眉心道:“让医生来检查。”
梁啸川迅速摁住他手,道:“不用不用……不是那回事儿。”
月栖意以为他自恃强壮而不顾惜身体,板着脸同他道:“心脏不舒服不是开玩笑,有问题要尽早处理。”
梁啸川心乱如麻,一时捋不出头绪,但他必须先安抚月栖意,于是姑且道:“不是,我是紧张的,跟你对戏我紧张才这样,我你还不知道吗,比牛还壮什么毛病都没有,不用找大夫,大晚上的没必要。”
月栖意辨认不出他是否讳疾忌医,犹疑道:“……真的?那综艺录完之后,你要立刻做体检。”
“我知道,我知道,”梁啸川深呼吸几下,缓缓道,“……我知道。”
他打算出去抽根烟。
他没烟瘾,所有想抽烟的时刻都跟月栖意有关。
可才撑起身,掐上打火机,月栖意便道:“把烟扔掉,坐好。”
梁啸川:“……”
老老实实照做。
“妈妈!”
病房门再次开启,迎面跑来一道小孩身影。
见月闻江推门进来,月栖意惊诧道:“闻江,你不是已经休息了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的?”
又问道:“你告诉节目组没有,不可以不告而别。”
月闻江背着书包来的,他跑过来,攥着书包带子道:“我不放心你,我就想跟你待一块儿……就麻烦他们把我送回来了,我都说清楚了,他们不会来烦你。”
“刚刚……”月栖意疑惑道,“是不是有人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什么?”
月闻江镇定自若道:“没有啊,妈妈你听错了吧,估计是附近谁说话呢,反正不是跟我说。”
……
“你说什么?”
听见这句,月闻江立刻挂断电话,回头面向来人。
段平尧审视这孩子,沉声道:“你实话告诉我,小意跟你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
月闻江年龄如此小,自是比段平尧矮一大截,段平尧也并未有蹲下来平视着与他对话的意图。
久居上位的成年男人这样漠然地俯视下来,其压迫感足以令大部分七八岁的孩子惊恐哭号。
但月闻江面不改色,仰头直视他,倏然提了提嘴角,露出个颇具嘲讽意味的笑。
倘或月栖意在场,必然会惊异于月闻江这神态像极了梁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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