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云艾艾
他拿出手机找出一张三角眼杀人犯的照片,放低手臂竖在月闻江跟前,道:“就这样的。”
那照片太具冲击性,月闻江几乎一激灵,立刻将眼睛放松成帅气且正气浩然的样子。
同时倔强道:“我是妈妈的小孩,我不可能长成那样。”
梁啸川哂道:“你长成现在这样,已经很明显跟意意的基因毫无关系了好吗?”
月栖意啼笑皆非,戳了梁啸川胳臂一下,梁啸川这才停战出去。
他走后,月栖意神情逐渐淡下来。
斜阳远照,清风徐来,庭中鹅掌楸的叶片瑟瑟作响。
月栖意喃喃地、意味不明道:“……我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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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只有71妈妈的笔:【坐标吴州,偶遇老婆了呜呜呜。】
【什么什么】
【来吴州玩,观前街人太多了就没去,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逛,没想到看到了老婆上船[泪目]没有上去打扰,本来想远远看一眼就走的,但是老婆好像发现我们了,还对我们笑[热]】
【啊,上船?哪个男的,有没有把我老婆伺候好】
【喂不是那个上船![图片live]是这个!】
因在夜间,又隔了一段距离,图片模糊得像上世纪的老电影。
这样一片恼人的噪点,可是有美人入画,便成了复古风的装点。
月栖意一身浅米色系,肤色皎洁,长身玉立,如同一团柔软轻薄、渗着光晕的莹白水雾。
他怀里抱着捧荷花,乌浓长发被夜风撩得轻盈飘荡,下阶上船的姿态犹如一只衔花掠水的鹤。
正在落雨,身侧有人为他撑着伞,并提醒他似乎有影迷路过。
月栖意偏头望过来,只是他眼睛尚未恢复看不清楚,只是习惯性地露出微笑并挥挥手。
live图将这几秒钟记录下来,最终定格在月栖意唇角微扬、笑眼盈盈的模样。
【救命……蛊死我了。】
【我要抱着这张图舔五百年】
【好香的图,为什么看图会觉得有香味……】
【妈妈我来了……我要扑到妈妈香香软软的怀里】
【这居然是随手拍的私图,不是电影剧照,没有做造型没有打光没有布景,还生图直出,怎么会美成这样,妈妈你怎么在发光啊[大哭]】
【随便一拍就好像有故事,只要往那一站,什么景都高级了,光影就像电影设计过的……妈妈真的是为镜头而生的,永远的电影主角】
【所以妈妈什么时候进组,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好饿,再看不到新鲜老婆就没法活了。】
【内幕消息,快了。】
【期待,坐等老婆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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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州城内共两千一百余条大小河流,一城人家半城水,灰瓦白墙、亭台楼榭,基本都被水环绕。
外婆家前后也是小河,夜色如浓墨,雨点砸向湖面溅起层层涟漪,泠泠如落珠,砸在乌篷上时则引出“咚咚”闷响。
万叔身披箬笠,立在船头摇橹,小船儿悠悠荡荡,两岸人家影影绰绰。
船内梁啸川拢着月栖意手,眉头微皱:“那么喜欢晒太阳还怕冷,怎么大晚上下着雨出来坐船?”
夜风也偏爱月栖意,微微撩拂他的发梢,他整个人飘飘摇摇美不胜收,似要散到风中去。
他抱着荷花轻声道:“你往外看呀,雨天才是吴州最美的时候,而且夜里有灯火。”
梁啸川怎么看风景呢,月栖意就在他跟前,他哪里移得开视线。
他一如既往,对周遭人事兴致缺缺,一瞬不瞬地盯着月栖意。
看了二十年了都不够。
月栖意在每一秒都富有无尽吸引力,梁啸川挪不开眼。
月栖意看东西仍然很模糊,现下又在夜间,全然是小瞎子一个,梁啸川也舍不得问他这样能看到什么夜景。
“我可以听到,可以嗅到,梁啸川,”月栖意道,“我知道雨落在河里、落在船上,知道船桨在拨水、船身在摇晃、远处有人烟,也能闻到水、风,还有花的味道,不只是我怀里的荷花,香远益清,远处的荷花更好闻,还有紫薇花、夹竹桃、木槿花,再往前一段我们就到了竹林里。”
欸乃一声山水绿,吴州在月栖意心里,而绝不仅在眼中。
“小的时候妈妈带我坐船,小船当然不稳,起了风更会一直晃,那时候我害怕,所以妈妈一直抱着我,”月栖意将头枕在膝上,闭上眼道,“后来就是和外婆外公一起了。”
“岸边有做糖粥的,但是外婆做的糖粥更好吃,只不过我现在不能吃糖,还有绿豆汤,放上糯米和蜜枣……过段时间鸡头米就上市了,可以加到桂花薄荷水里。”
“我觉得吴州很好,因为这是我妈妈长大的地方,所以即使是下雨,我也觉得很好,我坐上船一直漂在水上,就觉得妈妈还在。”
肩背覆上暖意,月栖意停了停,轻声道:“做什么?”
梁啸川抱得紧紧的,摸摸他的头发,闷声道:“冷,抱抱你。”
月栖意环抱回去,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又淋雨了吗?”
梁啸川:“……什么?”
淋雨大狗。
月栖意唇角翘了翘,道:“没什么。”
船头万叔似是后脑勺长眼睛了一般,若无其事地咳嗽两声。
月栖意赶忙拍拍梁啸川背脊,又推了他一下。
男人稍稍松开他,可两人仍是呼吸相融的距离。
雨夜潮气重,气息也吸饱了水变得沉甸甸,触及彼此面颊时如有实质。
梁啸川掌心贴裹着月栖意脸颊,生茧的拇指触感粗粝,一寸一寸游移着,摩挲他清瘦明晰的下颌。
闹市游人如织喧嚣沸腾,愈发衬得此处落花可闻清幽静谧——心跳稍重一点、呼吸稍沉一点便放大数倍,费洛蒙发酵的痕迹无所遁形。
不知不觉间,两人距离不过毫厘。
梁啸川喉头攒动,呼吸太灼热,几乎要将人烘化,掌心也滚烫。
这热度令月栖意白玉似的颊边染起一片纯然的粉,瞳仁粼粼如水映寒星,唇像是熟透饱满的浆果诱人采撷。
他没有退避。
沿岸灯影将河面照出水光,明明灭灭间,从遗失的传奇影片里截下最惊艳最令人心动神摇的一段画面——已是三生有幸才能欣赏到的画面——也不如月栖意此刻情态。
乌篷低矮,空间褊狭,脸贴脸腿碰腿,越加使得气氛暧昧。
梁啸川连脉搏都在鼓动,缓缓倾身。
鼻尖触及月栖意面颊,目光攫着月栖意的唇瓣。
初吻保留了二十六年的男人,在此种情境下,难免冲动又煎熬。
月栖意稍稍低头,错开一两厘米的距离。
梁啸川顿了顿,深深凝望他,又继续欺近。
第45章 纤纤细步
“春色浓浓淡淡风……”[注1]
琵琶声嘈嘈切切突兀响起,月栖意眼睫一瑟,迅速推了下梁啸川。
梁啸川额角青筋迸出,望向声音来源。
万叔将手机外放,音量不大,但足够惊扰一个心照不宣的吻。
他老人家边摇橹,边懊恼道:“哎呀忘了放评弹了,坐船不听评弹没意思的呀,今天下雨不好弹,你们听听录音哦,下次让你们何姨给你们弹唱,她唱这个蛮巧的,对了,宝宝自己好像也会一点点哦?”
手腕还被梁啸川紧紧圈着,月栖意匆促点点头,想起万叔背对他们,又出声道:“……嗯。”
“张生有病在房中。小红娘奉了千金命,来到西厢问吉凶。‘相公啊,未知此病从何起,因何不请个妙郎中?’‘姐姐呀,小生此病只被千金害,到如今好比水阻蓝桥路不通……’”[注1]
唱腔宛转悠扬,随着水波荡漾,这一叶扁舟也绕回了外婆家门口。
“下这么大雨别受潮气了,”万叔回自己房间,与他们不同路,分别前叮咛道,“要煮热姜汤喝哦。”
鹅卵石小径微滑,梁啸川撑着伞,无法牵月栖意,便叮嘱道:“紧紧抓着我胳膊,慢点儿走。”
月栖意眼睛不便,又在雨夜,只剩一小段路。
两个人也不急,梁啸川是蜗牛一样朝卧房挪,月栖意是纤纤作细步。
梁啸川将月栖意完全罩在伞下,自己肩膀头湿透也不在意。
他仍不放心月栖意这样走,于是未执伞的那只手横过来,别扭地裹住月栖意的手,心里才稍稍安定。
伞面砰砰响,盖住心脏的悸动声,梁啸川一开口嗓音仍喑哑:“意意,刚才在船上……”
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应是月闻江来接。
但梁啸川继续道:“我是想亲你。”
月栖意一默,问道:“你要了机会,以后就会这样吗?”
梁啸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哑声道:“别说这么乖的话啊意意……你这么说我更想亲你了。”
“妈妈!”月闻江跑过来道,“何奶奶已经煮好艾叶了,说要让你泡一泡。”
三个人一同往卧房走,月闻江间或回头看一眼他俩,骤然道:“妈妈,你是不是跟他有秘密?”
月栖意并未隐瞒,只道:“你也说了是秘密,那怎么可以告诉你呢?”
月闻江闷闷道:“那我也想跟你有秘密。”
月栖意点点头道:“那你想一个秘密,然后告诉妈妈吧。”
梁啸川哼笑了声,道:“臭小子能想出来什么秘密,我跟你多亲近,他哪比得上。”
月闻江不服输道:“妈妈跟我最亲近了,他还亲我呢,他亲你吗。”
还真是歪打正着,提起梁啸川求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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