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雀
顺着拥上去的人群,簕不安浑水摸鱼问了声“大少好。”坐回位置的时候顺便摸了一把花生米填肚子。
墙上的古董挂钟敲了八长一短,那些七嘴八舌看似悲伤实则趁早在大少跟前露脸的算计才结束,簕崈还是那张一贯冷若冰霜的脸,佣人先给他布菜,然后才开宴,簕不安却已经没胃口了。
随大流夹了块肉,咬在嘴里已经冷透发腻了。
这只鸡死的真冤。
簕崈不紧不慢吃着饭,居然没有中途离席,簕不安却坐不住了。
一回荻山就烦,吃饭都没心情,他现在急需一口热水烫一烫肺腑,驱逐一下周身的死人气,苦于没有离席的机会。
但是距离散席应该还早,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非要抓住机会巴结荻园未来的主人,敬了簕崈一杯酒,簕崈居然没拒绝,虽然他端起来的是茶杯。
但是这也算是开了个口子,簕崈身边又开始水泄不通
簕不安抓住机会想跑,再一次被那个好心的堂弟抓住:“你干嘛去?我们也去给大哥敬酒!”
簕不安:“……”不是很想呢。
他咬牙切齿:“谢谢哈,我忽然肚子疼,你先去,我待会儿回来,人少了再去!”
堂弟不知道簕不安怎么突然凶巴巴的:“呃……那我先去了,你快点啊!不趁早过去大哥该走了。”
李由在门口站着,看到簕不安跑出来,讶异一下:“三少?你怎么出来了?”
“理由是内急!”簕不安说着,快步走出庭院,打算去荻城相熟的酒馆点几个热气腾腾的小炒喝一杯,透透气。
越过人群,簕崈看到簕不安离开的背影,无视围在眼前等着敬酒的人,起身离开。
李由快步跟上,冷不丁听到簕崈问:“报告他看了?”
“呃……”李由记得自己貌似汇报过一次了,他说:“我在的时候,三少没打开。”
没有下文,但是李由知道,自己得干点什么了。
他给簕不安打电话,很快接通了,听起来已经喝上了,簕不安懒洋洋问:“理由是什么?”
李由:“……”
勉强保持职业素养,他问:“那份报告三少看了吗?”
“报告?什么报告?”想起那份拿回房间就被抛之脑后的报告,簕不安恍然:“哦,还没来得及,很着急吗?”
李由:“……”看了一眼大少,他觉得还是挺着急的。
老板一直都是这张冰山脸,对谁都一样,但是以往背着人的时候,三少不会躲着大少的,今天簕不安很明显地避免跟簕崈碰上。
难道三少现在才开始顿悟大少吃人不吐骨头?李由苦中作乐地想。
——当然,实情是簕不安有自知之明,太子爷一旦登基就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他们以前那些早就该结束了。
少顷,李由自费一块钱,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彩信给簕不安。
又一会儿,李由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应该是簕不安终于看到了报告内容。
李由征询看向簕崈,簕崈毫无指示,于是李由没接电话,由着铃声从急促到平静,然后再次急促。
【作者有话说】
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簕哥表面高冷本质上大概很能吃醋见不得簕不安跟除了自己的任何人贴贴,簕是真直男被搞,所以被搞后会养胃很久,簕哥也必须搞点手段才能逼簕不安屈服,前期比较纯爱,后期大概会出现小黑屋强制下药等等,簕哥大概也许属于外表斯文内心病娇那一挂……
收藏海星给点给点把TAT(敲碗
第2章 哪怕去下海!
看到彩信图片,簕不安眼前一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这他妈是威胁!这他妈是警告!
他马上给李由打电话质问簕崈这是什么意思,结果人家直接不理!
想给汪裴打电话问问这是不是真的,直接无法接通!
簕不安想起这一整天都没见汪裴母女,于是阴谋论觉得汪裴可能已经落在簕崈手里了!
——老头应该还不知道,老头要是知道,自己估计也要跟着进不去家门!
簕不安又给李由打电话,这次接通了。
李由:“三少。”
簕不安都急冒火了:“你们什么意思?”
李由被问住了。
大少就说接电话,又没说接了要说什么。
要不说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呢。
李由顿了顿,解释说:“三少别误会,大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偷瞟簕崈脸色,发现没什么反应,语气才从容了一些。
簕不安根本平静不下来,一想到这东西在簕崈手上,眼前一黑又一黑:“什么叫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给我这东西?你还给我两次?干什么?提醒我还是敲打我?我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我有说过要跟簕崈抢什么东西了吗?怎么,那老东西还没咽气,他就着急把我们处理掉?”
话筒声音很大,每一句都落在簕崈耳中,他从面前的文件中抬起头,李由冒了一脑门汗,想打断簕不安,苦于簕不安语速太快。
他咽了口唾沫:“……三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簕不安嘴皮子不停地打断李由:“都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是?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们要是不识相一点自己滚他就要把这事儿捅出去了!好啊去吧!谁怕他!”
手机被抽走的一瞬间,李由松了一口气,很有眼力见地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喂。”
“喂什么,我他妈告诉你!你…你……”
思绪断了一下,反应过来簕崈接电话了,簕不安卡了一下,然后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这样了,也没什么留情面的必要了。
“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簕不安中气十足地问,如果不知内情,恐怕会以为是簕家和簕崈对不起他们母子。
簕崈没说话。
绿帽子还是私生子,汪裴、簕不安、簕小音,都对他构不成丁点威胁。谁都不会动摇他拥有的一切,包括此刻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他也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父亲脑袋上是不是存在异样的光彩。
他其实没想过利用这份报告做什么,如果换个人跟司机搂抱,他或许会选择视若无睹,只是因为和簕不安相关。
迟迟等不来对方回应,簕不安继续指责簕崈,骂他城府深,说他没有人性,不屑簕宅的金山银山,骂人的话足足三分钟都没重样:“我他妈去外面端盘子!去看大门!去当门童!大不了下海!干什么赚不到钱!我他妈在乎你们家的钱!你至于这么防着我!”
“……”簕崈听到这里打断了簕不安,问:“家里没有按时给你零花钱?”
猝不及防噎了一下。每月数十万的零花钱当然有按时打到卡上,他也按时花完了,说到底是他们母子理亏,簕不安气焰顿时低了半截,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我他妈不就打个比方!我还真下海去?”
簕崈:“……”
短暂的无言间,李由顾不上礼貌匆匆敲了下门就推门进来,很简洁地说:“大少,小音小姐和老爷的鉴定报告被泄露,老爷……正在抢救。”
李由的话音穿过无线电波传进簕不安耳朵,他骂了句脏话,“我妈呢?我妹妹呢?是不是被你绑架了!”
明知道簕崈应该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簕不安也还是问了——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姓簕的人。
果然,簕崈说:“我不知道。”
簕不安带着一身酒气赶到荻山的疗养院,簕世成的堂弟表弟侄子外甥以及不算簕不安一十三个私生子们将病房外围得水泄不通,看簕不安没再像以前一样忽略,而是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看着簕不安。
簕世成老来得女,得意了好几年,没想到居然是顶绿帽子。
饶是簕不安脸皮厚,也还是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停下脚步,随后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间。
对这种忽然的安静相当熟悉,簕不安回头,果然看到保镖簇拥着簕崈姗姗来迟。
还是一贯的冷漠脸,对所有人视若无睹,疗养院院长恭敬地请簕崈去办公室细聊。
其余人一边关注手术室的情况一边盯着办公室的情况,只有簕不安,在看到簕崈出现的时候,几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十分嚣张地抬起脚,踹开了那道不算坚固的门。
那股子嚣张劲儿,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簕家亏欠了他。
院长说话的动作一顿,簕崈慢慢偏头过来,二人同时看向门口摇摇晃晃的簕不安。
簕不安咬牙忍下膝盖处的酸麻,横眉竖眼:“我问你,我妹妹呢?”
身后好像有一瞬间骚动,簕不安依稀听见嘲笑和咒骂,骂汪裴,骂簕小音,骂得很难听。
骂汪裴也就算了,簕小音知道什么?一个性格内向怕生、经常生病的小姑娘。
他回过头,想知道是谁说的,与此同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治医师推开门出来,跟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人说话,但是一走廊人精,所有人都在这一瞬感觉到什么,纷纷在很短的时间内露出不知真假的哀戚表情,还有一些唏嘘的泪水和低低的抽泣。
簕不安觉得应该有真的,这里面有人得到过簕世成短暂的爱,也有他异母的兄弟曾获得过簕世成的宠溺。
但是他没有得到过,这些与他无关。
他回过头,语气变得平静,再一次问:“我妹妹呢?”
簕崈终于回答他,十分冷淡道:“说过了,我不知道。”
表情也十分冷漠,好像他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在簕不安用谈判的语气质问他究竟想怎么样的时候,簕崈决定就此结束,就按簕不安的想法,公事公办。
——其实一点都不应该在乎。
他们是什么关系?在世俗中,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这个庞大的家族,他们处在不同的阶层,他自上而下地俯瞰才能看到山脚,他们之间可以有陌生、疏远、憎恶,但是不应该有在乎。
明明是自己决定以后不再打扰骚扰簕崈,簕不安却在察觉簕崈在这一瞬间变得遥不可及之后愤怒大吼:“你现在又装起来了!那他妈我们以前算什么!算什么!”
这声质问令所有人精神一振,然后开始好奇:什么叫他们以前?他们以前有什么?这话怎么不对劲?
八卦的目光流连在二人之间,有人给李由使眼色打听,李由事不关己,双手交在身前装雕塑。
于是焦点又落在簕崈和簕不安身上。
簕不安胸膛起伏不定,狭长的狐狸眼赤红,气呼呼盯着簕崈,联系前一句话……
——活脱脱一个被不负责渣男欺骗的无知少男!
至于簕崈,微不可察蹙眉,并不像从前对待簕不安醉酒后撒酒疯时那样沉默但接受,而是无视一切打量好奇的目光以及簕不安的质问,抬脚离开办公室。
——算什么?算他鬼迷心窍。